程院長不停捶打自己的心臟,似乎林寒的話對他有很大的刺激。
林寒觀察程院長的氣色,感受到他的呼吸,知道程院長的心臟沒有問題,只是略有波動而已。
於是,林寒繼續開啓分析模式,講述程院長的心路歷程。
在建國初期,還沒有形成完善的戶籍制度,程院長上大學時改了名字和出身,隱姓改名潛伏下來隨時準備爲家族服務。
但是程院長個人能力超羣,獲得了崇高的社會地位和名望,經過近五十年的時間,程院長早就沒有年輕時的衝動,他不想再爲諸葛家族偷偷摸摸做事。
但家族卻威逼程院長,如果不服從就公佈往事,讓程院長身敗名裂。
程院長矛盾的心理積累出長期壓力導致他患上心臟病,並由此萌發了強烈的魚死網破的報復心理。
當然,程院長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家族的對手。
於是,他相中了同樣對諸葛家族不滿的馬守夫,兩人秘密聯合想用烏騅國寶藏做資金抗衡鷹星雲。
林寒講到此感嘆道“你這樣的做法非常愚蠢,想用魔鬼消滅魔鬼,最終你也會變成魔鬼。”
忽然,程院長拿起桌子上的第六杯酒一飲而盡,有氣無力道“我確實憎恨我的家族,我五十年來沒有感受過家族的溫情,全都是對我的利用和壓榨,我受夠了!”
此言一出,無異於程院長承認了一切,滿座譁然。
其實,程院長想不承認也不可能了。
起居注是林寒給他的,做修復保護工作是他一個人完成的,冒出來的藏寶圖來自起居注,他作爲考古專家不可能不知情。
程院長承認了自己的身世,心裡反而無比暢快,起伏不定的心臟律動也好像消失不見。
他苦笑着搖搖頭“讓諸位見笑了,我原本以爲可以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誰知道還是藏不住,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林寒神情嚴肅地說“在座的沒人會笑話你,因爲他們也都是來自諸葛家族!”
這一次輪到程院長震驚了,他掃視全場,驚呼道“這怎麼可能?”
而座位上的領導們鴉雀無聲,沒有一人跳起來反對。
林寒靠向椅背,抱起雙臂道“我早就聽聞諸葛家族勢力強大,幾乎是西南地區隱形的皇帝,後來經過調查,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傳說是真的。”
“諸葛家族有財富,有文化底蘊,各行各業的人才層出不窮,經過幾十年的努力,這些人才又都成爲翹楚,可以左右西南地區的局勢。”
“在座的領導就是範例,你們控制了本省的所有資源,可以源源不斷爲諸葛家族財富,並保護家族的勢力培養,只不過你們都是單線聯繫,彼此並不熟悉。”
一位負責鐵路的領導撓撓頭,笑道“其實程院長的痛苦也是我的痛苦,在本省鐵路我是頭牌,但在家族內部我又是微不足道的棋子,心理落差真的很大。”
林寒問道“咱們這裡曾經專吃鐵路的飛鐮刀悍匪,是不是也是鷹星雲安排你配合的?”
領
導很痛快地承認“你說的沒錯,如果沒有我做保護傘,飛鐮刀早就不知道被擊斃多少回了,現在能說出來,我也終於解脫了。”
突然,席間有人捂手捂着臉大哭“我也恨家族,因爲我拒絕執行命令,諸葛睿就派人把我孩子綁架到天毒國,到現在我和孩子都無法見面……”
隨着他的帶動,參會的領導們哭聲一片。
過去在衆人面前趾高氣揚的神色都不見了,只有委屈、悲傷和驚懼。
林寒靜靜地坐着,等他們情緒逐漸得到控制才說道“你們每個人的情況我都瞭解,看在你們都是受脅迫的份上,我今天放你們一馬。”
他站起身道“給你們三天時間投案,說清楚自己犯過的罪行,我就當是你們自首了,將來審判會有減刑優待,出獄後還有時間重新做人。”
林寒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程院長,只是嘆口氣,徑直走出宴會廳。
在另一個安靜的院子裡,昭若獨自坐在涼亭裡,已經烹茶坐等他的到來。
“結束了?”昭若站起身。
“結束了,拔掉鷹星雲在西南地區的暗樁,鷹星雲的骨架就會坍塌一半。”
林寒示意坐下後,示意她也坐下。
昭若爲林寒倒了一杯茶,忐忑不安地問“你不會殺了他們吧?”
林寒撫摸着茶杯,道“他們不是江湖人,也不是罪大惡極的悍匪,用不着我制裁,相信他們都會得到公平的審判。”
他拿起茶杯聞了聞茶香“只是……有人會自裁,不想再面對審判了。”
昭若嘆口氣“你指的是程院長吧,他的負擔確實很重,如果讓他接受審判,他無法面對自己五十年的名聲,也無法面對兒子程東樓。”
林寒看了看昭若,“你是一個有智慧的女人,回頭是岸,非常明智。”
昭若咬了咬下嘴脣,“我也早就想脫離家族,但始終找不到值得託付的人,自從我見到你,冥冥之中就覺得你會是那個救我出苦海的人。”
她擡頭看向漫天星辰,“龍國早已屹立在世界之林,國富民強,家族的幻想非常可笑和幼稚,我無法改變家族的想法,只想做一個與世無爭的普通女人。”
林寒凝視着她道“我以後應該叫你諸葛彤,還是應該叫你昭若?”
昭若抿嘴一笑“道德經有云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唯有環官燕處則昭若。這就是昭若的出處,是我自己取的,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林寒站起,“昭若,順其自然安居安好,這個名字的寓意不錯,我成全你,今後你好好生活吧。”
看他要走,昭若連忙起身,“林寒,我還有一個請求……”
林寒擡手阻止她說下去,“我知道你想求我放過梅長風,但他是鷹星雲的核心成員,如果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昭若連連擺手,“梅長風跟隨我父親習武,才擔任秘書沒多久,他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上次對付秦少是他第一次執行任務。”
林寒沉吟片刻,“你如果爲他好,早點讓他脫離鷹星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