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似敵非敵

清晨薄涼的空氣中有些溼意, 卻透着清爽與朝氣,陽光,明媚無比, 耀眼的光芒落在一塊牌上, 清楚地映出“青春學園”四個斗大的字。

校門口, 陸陸續續有學生進入, 遇見熟悉的人各自聊起。

一雙白色的球鞋出現在校門口, 少年一襲休閒裝,輕擡起頭,精緻的臉龐迎着太陽, 風撩得墨發輕輕拂動,額前的碎髮微微遮住大而明亮的黑眸, 當目光落在“青春學園”四個字上時, 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 霎那間,明媚的陽光被少年奪去了光芒, 黯然失色。

原來這就是她在的學校啊……

“早上好!”

“早上好!”

教室裡,朝氣的打招呼聲頻頻響起。

唯有傾城像是癟了的氣球,無精打采,邊走着打着哈欠,眼底還掛在明顯的黑眼圈, 而少女身旁毫無意外的是清俊少年, 從最初的驚歎, 到現在的見怪不怪, 衆人已經習慣了兩人的如影隨形, 甚至哪天兩人不一起來,還會覺得奇怪。

拖住沉重的步伐, 少女走到座位前,拉開椅子,一屁股就坐下趴在桌上進行補眠,而書包自是丟給自家男友。

手冢輕蹙眉頭,眼底有些不贊同,但是觸及少女眼底的疲倦,心就軟了,暗歎了口氣,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明目張膽地睡覺,他一向嚴謹,無論是當班長,還是做部長的時候,都是嚴厲出名,卻一再縱容她,無法苛責她。又嘆口氣,她啊,真是他的剋星……

認命地從她書包裡掏出課本,攤在她桌旁,雖然她未必會看,但還是尊敬一下老師。

做好一切課前準備,手冢轉頭望着女孩,此時她已沉睡,可愛的小臉正對着他,緊闔的眼眸無法看見那雙熠熠生輝的紫眸,修長的睫毛卻在陽光映照下,落下剪影。小巧的鼻子呼出均勻的呼吸,額前細碎的藍色髮絲一上一下,像是在跳舞。此時的她是無瑕的,可人的,像極了沉睡的天使。

少年嘴角輕揚淡笑,如清蓮盛開,回想起今早剛見到她時……

晨光透着道旁的櫻花樹,細碎的樹葉如破碎的晶片濯濯閃耀。

不遠處,少年,一如既往地站在少女家門口等待。

不一會兒,少女出來了,卻是一臉疲倦,好像失去了元氣。

當目光觸及少年,少女一下子哭喪了臉,可憐兮兮地說:“國光,我好慘啊!昨晚做噩夢,夢見好多狗追着我跑,害我一不小心掉下牀,一整晚沒睡好!”

眼底的那大黑眼圈顯然驗證女孩的話,而清俊少年摸摸少女的頭,說道:“以後不要大意。”即使是心疼,這位少年依舊維持着面癱狀態,不露痕跡。

而後,少年伸出手來,要拿少女的書包,卻被少女躲開了,只見她搖搖頭說:“不用了,國光的手還沒好,還是我自己來吧。”

思及這,手冢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眉宇的冷硬被點點暖意柔化,鳳眸柔情轉載,她明明已經很累了,卻還顧及他……

上課的鈴聲響了。

老師走進來,身後卻跟着一位少年。

“MINA,今天有個新同學來到我們班,就是這位村上同學,村上同學,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只見少年在黑板上寫下工整的“村上翼”幾個字,而後轉身,那自信如太陽般灼耀的笑容展現,“大家好!我叫村上翼,來自中國,大家也可以叫我秦翼,以後請多多指教!”鞠個躬。

霎時,場下猶如爆開的鍋,議論紛紛。

“沒想到又來一個轉學生。”

“是啊,是啊,還是來自中國的啊。”

“可是完全看不出啊,他講得日語很標準啊!”

“秦翼?這個名字好繞口啊。”

“嗯,不過他笑起來好陽光啊!”

“對啊!對啊!”

……

臺上的少年擡起頭,目光落在靠窗的某個位子——那裡,藍髮少女趴着睡,對這一切毫不自知,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滑過一絲柔情,那光芒四射的笑容加深。

她……還是老樣子啊!

剛要收回視線,視線卻撞上女孩旁邊的那個少年,少年是冷峻內斂且隱隱透着一股的威嚴,那雙鳳眸亦是冷然,猶如千年寒潭,幽深無波。與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若說他是夏日耀眼的太陽,那麼他就是冬日寒冷的冰山。

手冢望着臺上灼耀的少年,他似乎就是那種天生聚光燈,那光芒熠熠閃耀,可與太陽相媲美,炫目得令人失神。然而,看見他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女孩時,他突然有種莫名的預感,這個人……

兩人默默地對視,幾乎在那一剎那,心裡同時涌起一種奇妙的感覺,似敵非敵。

“既然介紹完,那麼村上同學可以坐那個位子。”指向最後排,沒辦法基本上沒位子了,只剩最後一排。

“老師,”少年璀璨的笑容展現,“我可以跟那位同學換座位嗎?”手指向某處——女孩身後的位子。

“啊,這個啊……”老師有些爲難,“得問問山根同學的意見。”

那個座位本來的主人,一個女孩,“刷!”地站起來,微紅着臉,靦腆地說:“我、我願意!”

“謝謝!”少年毫不吝嗇給她一個大大微笑。

女孩的臉騰地更紅了。

待坐定後,少年望着前面的背影,少女睡得很熟,完全沒察覺這一變故。

少年笑容更加璀璨,終於找到她了,他等不及看見她驚訝的樣子……

瞪着眼前這張燦爛的笑着足以媲美太陽的臉,很熟悉的一張臉,傾城眨了眨眼,沒有消失,那張臉依舊在晃動,嘴角抽了抽,不要一覺醒來就給她驚嚇好不好。她忽然伸出手一把揪住眼前的人的臉頰,直到少年的臉扭曲且呼疼,方纔罷休。

終於認清事實,少女指着他的鼻子,驚叫:“爲什麼你會在這?”這人不該在立海大的嗎?

“傾傾,我可是特地爲了你,從立海大轉學過來的,怎麼樣,有沒感動啊?”少年湊近她,那如黑夜般的眼眸卻晶亮無比。

少女的嘴角又抽了下,他,果然還是沒變啊,是她的錯,不該對他的期望太高。不過……

“你該叫我師姐。”她刻意糾正稱呼。

少年不置可否,自動忽略這句話,以前他與小珞一樣叫她傾城姐,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不願再喚她傾城姐了,反而跟着爺爺叫她傾傾。

“難道傾傾不願見到我?真是太傷我心了。”少年故做捧心狀。

少女嘴角抽得更厲害,這個人……還是這麼不正經啊!

視線轉移,撇開少年,卻赫然發現身旁的少年不見了。

“咦?國光呢?”

國光?村上翼黑眸閃過一抹深思,她很少叫人叫得這麼親密的。

“是說坐你旁邊的那位大叔嗎?”少年“天真”地問。

少女皺了一下眉,說:“國光纔不是什麼大叔!”

“不是嘛?我看他挺像的啊。”明明就是老成嘛,少年眨眨眼,晶亮的眼眸顯得特無辜。

狠狠瞪了他一眼,少女氣得別過臉不再看他。

“好啦,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見她不理自己,少年忙認錯,不忘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心裡卻有了危機感,只是隨便說說那冰山,她就生氣,看來那冰山在她心裡不一般。

“剛纔有人來找他,好像有什麼事,他就走了。”

“這樣啊。”少女輕吟道,還想說什麼,上課的鈴聲卻響了,於是對少年道:“你趕快回座位。”

“好啦,我知道了。”少年撅撅嘴,暗暗怨恨着鈴聲,響那麼快乾嗎!

音樂社,充斥着古典的美妙音律,一會輕吟如行雲流水,一會又高亢如激流涌起,而伴隨着旋律的是少女滲着武術精氣與舞蹈柔性的表演。

劈叉、橫踢、側翻,後空翻,樣樣精彩。

當最後一個音符劃出,少女一個旋轉,結束了那美輪美奐的表演。

“啪!啪!”突然,一陣掌聲響起。

衆人尋聲望去,門口,一個少年正依着門。

“小翼?”傾城訝異地問。

“剛纔的表演真的很精彩啊!不愧是傾傾!”少年嘴角勾起大大的笑容,那光芒如刺目的陽光綻放。

那一刻,衆人瞬間失神,恍然中似乎看見少年背後多出潔白的羽翼。

唯有傾城不受影響,跟他相處這麼多年,早已免疫了,也相當清楚這人桃花的本事。無奈地搖搖頭,心想又多了些被這傢伙蠱惑的人,誰能想到這人長得如此桃花,人卻讓人只想抽他。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

村上翼看着傾城,幽暗的眼眸閃過一抹什麼,他忽然一臉沉重地說:“爲了我可愛的傾傾,雖然我比較中意跆拳道社之類的,但是我決定了!就選音樂社吧!”不忘做個忍痛割愛狀。

傾城眉角抽了抽,這傢伙……

“你這傢伙是誰啊?什麼時候小傾傾變成你的了!還有你以爲音樂社是那麼好進的嗎?”回過神來的山本一手叉腰,一邊怒瞪,靠!把當她們音樂社當什麼!是用來借花獻佛的地方嗎?!

村上翼像是剛看見她的樣子,一臉驚訝:“這位大嬸,你什麼時候在這的?”

……大、大嬸?山本心被狠狠刺了一劍,氣得渾身直打顫,想她一個花樣少女竟然被人稱大嬸!這小子、這小子!!太可惡了!

“小翼!”傾城斥道。這人,嘴還是那麼毒!

“好嘛,”一聽少女的責備,少年撅撅嘴,卻如飛箭般竄到山本面前,山本一下子愣住,忘了生氣,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他垮了臉,晶亮的黑眸無限委屈,可憐兮兮地說:“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這傢伙是演技派嗎?山本雖然心裡明白是假的,卻依舊無法抑制地受到蠱惑,只能發出一些單音節,“……哦,嗯。”

“他是誰?”從頭到尾將鬧劇看在眼裡的美人社長忽然問道。

“他啊,就是我師弟村上翼。”

“你師弟?”她轉過頭望着她,冰冷的神情有些詫異,“是那個與你一起學武的師弟嗎?”

“對。”

美人社長沉思一下,對少年說:“每個人要進音樂社都要有一技之長,那麼你呢?”

少年只輕勾脣角,輕笑一下,漫步走到爲表演而準備的古箏前,隨手一劃,那錚錚琴聲如泉水輕吟。

少年又是一笑,眼底盡是傲然之氣,樂器可是他的另一拿手的,手,開始撥動,輕挑起那根根弦絲,一首高山流水自他手下吟出,那聲音猶如清泉滑石低吟,錚錚作響,如幽間寒流,清清冷冷,如涓涓細流,悠悠揚揚,宛若行雲流水。

劃出最後一個音符,少年放下手,轉向衆人,“如何?可以嗎?”那自信的笑容在他嘴角綻放。

四周靜默幾秒,那如雷的掌聲響起。

“歡迎你加入!”社長伸出手,少年回握她之後,她又說道:“既然你是傾城的師弟,不如這次由你們倆一起表演。”

“什麼?”傾城首先驚叫,要她和小翼?

少年也怔了一下,又展笑,“好啊。”何樂而不爲!對他來說反而有利。

“可是,社長……”

“既然如此,明天你也一起參加彩排。”

“……社長……”

“好,我會記得。”

“社……”

“你可以和山本討論一下,她是主要策劃人。”

“嗯。”

……到底有沒人聽她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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