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的餘暉落在那雕花的窗櫺上。原本就厚重的有些年代的窗,此時此刻,看上去更加的肅穆莊重。宜歌一身綠紗衣,斜靠在窗櫺上。用手肘支撐着她那看似沉重的腦袋。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應承下來,究竟是對還是錯。她只知道,和南家,和南洪烈之間,必不可少的接觸,即將到來。說實在的,她的心裡很慌亂。對於南家,她知道的太多了。她不敢也不能辜負南洪烈的信任。如今的她,還不能去找南洪烈。一步走錯,估計以後她的麻煩將會源源不斷。想起來,若不是因爲南湘兒,所有人也不會將目光聚焦到南家。若不是南湘兒把寧志逸給抓了,這厲奚容也不會去針對南家。這南家人難道不知道,前朝首富,是怎樣尷尬,亦或者說是怎樣的危險嗎?爲何會任由着南湘兒這般亂來。
想至此,宜歌心裡一個咯噔。莫非,這南家一早就有多圖謀。南湘兒這般沒有頭腦的行爲,莫非是因爲,她一早就是有所授意的?這麼一想,宜歌的心裡,亂亂的,惶惶的。她真的希望,這件事不是真的,若是如她所料。那麼這些人的城府,已經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了。更甚至,她一早也已經被人給算計了。她的心口很難受,伸手緊緊地按着心口,根本不能呼吸。只見着有冷汗從臉上滴落。她伸手去擦。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奚容走上前來。他靠得如此之近,宜歌幾乎都可以聞見他髮梢的清新的味道。宜歌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更近了一些,髮梢從她的鼻端掃過。癢癢的,宜歌只覺得,心裡頭都癢癢的難受。她可受不了他這麼接近。可是她已經無處可退了。這窗邊就這麼一點位置。她不得不開口道:“主子,你靠得這麼近。我都沒法呼吸了,我的臉色當然蒼白了。我這氣憋得,臉能不白嗎?”
“是嗎?”奚容挑起了眉頭,看着她,幾乎是用瞪的了。宜歌別開了頭,也不說話,就等着他自動退開。沒想到,他好像是鐵了心要欺負她一樣。宜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抵着他的心口,“主子,我想好了。這南家的事,與其交給寧志逸。還是我去吧。我畢竟只是一個侍女,目標沒有那麼大。雖然南湘兒不喜歡我,可也不排除,他們一開始,就有目的地接近我們也不一定。所以,很多事情,我也想要弄個明白。”
“南湘兒,可能是故意的?”奚容微微蹙眉,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一開始和南湘兒的認識,這南湘兒就給他們留下一種做事不經過大腦的印象。結果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懷疑過南湘兒的目的。現在想來,這南湘兒能這麼容易的得到母妃,甚至是皇后的喜歡。她應該不是他們看見的額那樣囂張跋扈。她自身肯定也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否則如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說服母妃。更甚至,這皇后即便是不懷好意,爲
何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南湘兒的待遇還要高於她現在極度想要利用的左一蓮。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事,是他們所忽略的?
“不論如何,南湘兒這個人,我們不能放鬆警惕。”宜歌略微沉思道,“主子有沒有發現,我們盯了她這麼久,可是我們居然一點兒發現都沒有。更甚至,連她故意裝扮成侍女在昌輝閣裡頭晃盪,我們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一點都沒有可疑之處,你不覺得,這也太奇怪了嗎?”
“看着越沒有問題的事情,也許其中的貓膩,也更危險。”奚容不得不重新考慮,這件事,是不是要交給她。爲何,心中的不安那麼明顯。爲何,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恐慌。從來沒有一件事,如此脫離他的掌控。他一時之間居然無從下手。他更不敢去冒險,萬一她有什麼危險。他該如何跟九泉之下的師傅交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宜歌一向以爲,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從來沒有想過說那件事危險,就不去做。她只知道,越是危險,她可能得到的消息越多。她就會越靠近真相。一直以來,她不想去接觸南家,無非是因爲南洪烈。如今,她想要得到南家的支持,也必須要去依靠南洪烈。至於南家能不能躲開這場紛擾。抑或是執行他們自己的打算。這一切的一切,都有利於她去尋找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她會不計一切代價。
奚容搖了搖頭,“這件事暫且擱置一下。等我再想想清楚。如果你想去查南洪烈,我建議你,還是先把南湘兒搞清楚再說。”
“南湘兒那裡,我已經不抱希望了。主子要是有什麼別的好主意,千萬要去試一試。”南湘兒那裡,她一個人根本就沒辦法,要去調查南湘兒,那可是一件費時間費人力的事情。她一早就知道,只是沒說出來。“主子,容我提個醒。南湘兒明着只帶了兩個貼身侍女進宮,至於這宮裡究竟有多少人和她有干係。我可不敢保證。再加上昨日,衆位千金對她的態度,我事後也有去了解過。她們根本就是害怕,很怕南湘兒。所以,我以爲……”
“咚咚咚——”宜歌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了。伴隨着那腳步聲,那焦急的話語,更是讓人覺得沒來由得心裡一陣不痛快。那人喊叫着,“殿下,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宜歌見奚容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趕忙推開他,自己往前走去,前去相問。生怕他家主子發了火。要知道,這昌輝閣裡頭可不待見這麼沒有主見,這麼慌里慌張的奴才。宜歌走至前廳,輕聲問:“何事驚慌?”
“小……小柏姑娘……”那人一擡頭,見是宜歌,這話語間,更加焦急。吞吞吐吐,一句話都說不完整。“小柏姑娘,不好啦……出事啦……她們說……說……你……你……”
宜歌端起手邊茶几上已經涼了的茶盞,將裡頭的水,對着他的腦袋淋了下去。她紅脣輕啓,聲音愈發冷冽。“有什麼事,好好說。再這樣火急火燎的,小心被拖出去,挨板子。宮裡的嬤嬤沒有教過你規矩嗎?天大的事,在主子面前,也不能這樣慌里慌張的,成何體統?”
“是……”那人不停地顫抖着,低下了頭,“奴才該死,多謝姑娘教誨。還請姑娘恕罪。奴才一時忘本。”
“有什麼事,說吧!”見他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宜歌抽出自己的手帕,扔在了他的臉上,“邊擦邊說,省得着涼了。”
“多謝姑娘!”那人抓起了帕子,一邊擦臉一邊俯下身,開口說道,“外頭有人傳言。姑娘你在昨日的花會上,在衆位千金的茶水裡下了藥。以至於,衆位千金,回到家之後,一個個纏綿病榻。更甚至,還有一些姑娘因爲控制不住藥性,居然拉着下人,強行與之交,歡。結果慘不忍睹。”
“我下的藥?”宜歌蹙眉,“誰說的?哪裡傳出來的流言蜚語?衆位千金被下了藥,下得可是春,藥。不然爲何會發生傳言中所說的那些事?”
“據傳言,應該是姑娘你說的那種藥沒錯。只是不知是誰那裡傳出來的,說是姑娘你下的藥。因爲昨兒個就你喝的茶,和她們喝的都不一樣。”那人說着,低下了頭,“更有甚者,說你是受了左小姐的指使……”
“左小姐?”宜歌越發覺得事情混亂。這人說得混亂,她倒是聽出了幾分意思。想來昨天南湘兒的那一番作爲,原來有這層意思在。那麼她現在難道就是被流言纏身,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嗎?
“外頭除了傳言,還有什麼動靜沒有?”如果只是傳言,那麼她寧願等到事情過去,平平靜靜的也罷。
那人的頭低得更低了。他唯唯諾諾的,似乎是不敢說。宜歌的心下一沉,低聲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躲躲閃閃。”
“姑娘有所不知。她們可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家的千金小姐。怎麼可能沒事。奴才方纔聽了外頭的話,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估摸着這會兒那些個小姐們的父親,不知道在哪裡,想着對付姑娘你呢。”
“對付我?”宜歌哭笑不得。她一個小小的婢女,何德何能,居然成了她們的公敵了。要知道昨天花會上的一切事宜,可不是她安排的。都是南湘兒一手安排的。按說有嫌疑的人,也不會是她啊。怎麼就莫名其妙地都賴在她的頭上?這些人,還真是被人牽着鼻子走都還不所以然呢。
“小柏姑娘,你還有心情笑。奴才聽到後,嚇壞了,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那人好容易平靜下來,這會子又是怕得渾身發抖。
宜歌可見不得這樣的,冷聲道:“下去吧。怕什麼,沒什麼好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