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上的雨,是那樣的大,那晚的雷聲是那樣的響,我還沒有走出那個城,我就支持不住了,我蜷縮在城門口,我以爲就這樣死去了,也是不錯的,起碼,以後,杉夏能夠好好的,起碼,他再也不用照顧我了。”
“可是,我錯了,我總以爲只要自己死了,杉夏就自由了,我總以爲只要我消失了,杉夏就會生活得很好,可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那樣做。”
掩月的臉變得蒼白,那樣的雨夜,那樣惡劣的環境,對於這樣一個孱弱的少年,究竟會發生些什麼呢?
“秋曦公子知道招魂蠱嗎?”掩月問道。
閆鈺秋曦這個時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這樣靜靜的看着掩月,細細的聽着掩月接下來要說的話。
“世人只知道招魂蠱是一種可以續命的良藥,其實,招魂蠱分爲靈蠱和魄蠱,而能夠有起死回生之效的招魂蠱必須是這兩種蠱的結合體。”
“杉夏雖然會制蠱,可是,他覺得餵養那些東西很噁心,有一次,我被一隻毛毛蟲嚇到了,那是我特別特別小的時候,從那以後,杉夏就很少接觸蟲子了。”
“可是,我怎麼也想不到,那一夜我跑出去後,我遇見了柳憐楚,他說他可以救我,他可以幫助我,但是,要我和杉夏一直要呆在他的身邊,爲他效忠。”
閆鈺秋曦有些驚訝掩月他們和柳憐楚之間的事情,畢竟這些事情,是閆鈺秋曦從未要讓自己去思考過。
“然後呢?”閆鈺秋曦忍不住問道,後面的事情,隱隱約約的,閆鈺秋曦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可是,即使是知道了,閆鈺秋曦還是覺得自己無力去改變這些。
這個時候,閆鈺秋曦本來該是拒絕聽這些的,然而,閆鈺秋曦卻不忍心拒絕眼前這個讓人有些心疼的少年。
柳憐楚,柳憐楚,你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你到底是何人?閆鈺秋曦不經在心裡面反問道。
“我的身體裡面被柳憐楚下了毒,招魂蠱的魄蠱被杉夏值進了我的身體,用來壓制我身體的毒素。可是,靈蠱卻被柳憐楚拿走了,這些年,柳憐楚一邊忙着自己的勢力的擴張,一邊還在不停地打聽魄蠱的下落。他知道,只要我在他手上,杉夏就算是用身體去養蠱也一定會重新將魄蠱製作出來。”
“其實,靈蠱和魄蠱本來就是同體共生,柳憐楚手裡的靈蠱一直不肯結繭,那就是因爲我身體裡面的魄蠱不肯沉睡。”
“可是,十多年過去了,我知道,杉夏會重新在我的身體裡面放入新的蠱蟲,魄蠱從我的身體裡面被取出,靈蠱也會死去,到時候,若是杉夏再不肯爲柳憐楚把招魂蠱製作出來,秋曦公子,我不敢想象杉夏會變成什麼樣子?”
“杉夏體制特殊,無論是作爲什麼容器都是上上之選,只是,我不想要杉夏爲了我,甘願聽人擺佈,他本來就可以無拘無束,所向披靡,可是,因爲我,我不僅禁錮住了他的身,還鎖住了他的心。”
“我對不起他,秋曦公子,你說,杉夏的大限就快到了,我的身體也開始不對勁,我知道,無論杉夏在哪裡,他一定會趕回來,爲我換掉身體裡面的蠱蟲,可是,那樣,柳憐楚一定會察覺到。”
掩月的眼睛裡面,沒有什麼仇恨,滿滿都是不忍,全部都是疼惜,至於讓掩月疼惜的那個人,閆鈺秋曦此刻已經知道了。
在這樣的樹林裡面,兩個容貌出色的男子,眼角的淚花都從未乾涸過,一個是爲了自己喜歡的人爲自己付出而感動,一個是爲了自己的目中無人的自嘲。
無論是誰,無論是閆鈺秋曦,還是掩月,即使兩個人此刻心裡想的都不是同一件事,然而,兩個人的情緒卻似乎是相互感染着。
“掩月,我不瞭解柳憐楚,至於你們和柳憐楚之間的事情,我不能貿然干涉,畢竟,柳憐楚救過我,我們這一族的規定,我們修煉的必經之路一定要知恩圖報,柳憐楚救過我,所以,我不可能會做些什麼違揹他的事情。”
即使這樣說出來會很殘忍,但是,閆鈺秋曦不得不這樣做。柳憐楚,自己和他的交集並不是特別多,至少至今爲止,自己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但是,救了他就是救了他,他又不能改變這樣的事實。
“秋曦公子,如果柳憐楚有朝一日讓你去幫他完成他的宏圖偉業,那麼,你會去嗎?”掩月問道,表情認真而嚴肅。
“我會。”閆鈺秋曦堅定的答道。
是的,閆鈺秋曦會,他既然被人類所救,那麼,那個救了他的人類無論提出怎麼樣的條件,閆鈺秋曦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那要是讓你去殺人呢?”掩月繼續問道。
“嗯?”閆鈺秋曦一愣,但隨即展顏一笑,答道:“可以。”
“秋曦公子,呵呵,你這不一樣嗎?秋曦公子,爲什麼你就這麼如此肯定的知道,救你的人就一定是柳憐楚,秋曦公子,爲什麼一定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
“秋曦公子,我們都一樣傻,我們都被柳憐楚那一副僞君子的樣子給騙得團團轉。”
“秋曦公子,爲什麼此時此刻你卻如此的堅定不移一定要相信是柳憐楚救了你。”
“轟·····”閆鈺秋曦的腦子裡面似乎有什麼炸開了一樣,如果不是自己隱藏的好,閆鈺秋曦都在想自己此刻一定是腳步踉蹌的樣子。
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掩月,有什麼事他不知道嗎?是他錯了嗎?
“秋曦,有些事情不可用眼睛去看,你永遠不知道這個世界會帶給你怎麼樣出乎意料,秋曦,好好的照顧自己······”耳畔忽的就響起了這樣的話語。
那讓人眷戀捨不得離去的聲音,那讓人多少次都想要夢見的聲音,閆鈺秋曦土壤就想到了,在夢中無數次夢見的那個人。
“掩···掩月,你····你是·····是什麼意思?”閆鈺秋曦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怎麼會,怎麼會?明明就是他。
可是,未等掩月回答,這濃密的樹林,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來臨了一樣,羣鳥突兀的乍起,驚得所有的樹枝都發出了摩擦的聲音。
“血屠。”掩月默唸到,就一溜煙的不知道往哪個方向狂奔而去,留下了空氣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
那匆忙的背影,閆鈺秋曦看着完全的消失,心裡一下子好象有什麼丟失了一樣,不能用眼睛去看,那要怎麼辦呢?
如果不是柳憐楚,那又會是誰呢?閆鈺秋曦開懊惱自己這麼多年的歲月都被自己白白浪費了,第一次,閆鈺秋曦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的瞭解瞭解人類。
自己現在這一頭霧水的樣子,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有些不確定了。
那一晚的事情,閆鈺秋曦雖然不想要回憶,但是,實際上,她總是不斷的回憶起那一晚的聲音,明明就是柳憐楚,不會錯的。
而且身上的味道,動作,都是一樣的,怎麼可能會另有其人。
然而,剛剛掩月那一副人真的讓人覺得可怕的神情,閆鈺秋曦着實不想要懷疑掩月的話的真假,可是,這些,如果就算是假的,對掩月也沒有什麼好處呀!
想了半天,閆鈺秋曦覺得自己的腦容量嚴重的不夠,這些複雜的不得了的問題,果然不是他這一隻還沒有修煉好的狐狸能夠想得明白的。
但是,半途而廢,這樣糊里糊塗的,一貫不是閆鈺秋曦的風格,既然掩月已經把話說了出來,閆鈺秋曦本來就想着該怎麼樣面對柳憐楚。
這個時候,正好給了閆鈺秋曦一個恰到好處的契機。
環顧了四周一下這陌生的環境,閆鈺秋曦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他真的不是太聰明。
作爲一隻狐狸,他竟然迷路了。
閆鈺秋曦真想對着自己正對面的那棵大樹撞上去,可是,自己沒有那個勇氣,這要是撞上,不是面目全非,那也得是個好歹。
這陌生的樹林終於只剩下閆鈺秋曦一個人了,樹林從剛纔那一羣突然躥起來飛過的鳥羣,這一下完完全全的再次安靜了下來。
這樣的樹林,若是寂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對於閆鈺秋曦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的感覺,總覺得背後毛毛的。
可是,閆鈺秋曦還想着要沿着原路回去,這樣的樹林裡,已經做了這麼多年人的閆鈺秋曦,要是突然一下子回到了大自然,不說不適應,就是心裡有點後怕。
然而,此刻,眼前的景物,除了樹木,就是樹木,這一刻,在閆鈺秋曦的眼睛裡面,連這些樹木似乎都是長得一樣的。
是什麼時候,閆鈺秋曦覺得自己的方向感竟然這麼的差勁了。
看着這極其糟糕的天空,閆鈺秋曦覺得,似乎是要下雨的景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