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溫涼兩彎眉毛連皺都不皺一下,張開雙臂。
如果可以,她選擇就這樣死掉,死在他的面前,也是一種幸福……
黎非夜的車子在加速,眼底迸射出的紅色染紅了他的眼。
周圍的人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幕,蘇芩想要衝上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大羣人快速的衝着許溫涼跑過去,可是人的腳步哪裡比得上車子。
許溫涼始終睜開着貓眸,她要把他留在最後的記憶裡。
“吱!”
緊急的剎車聲,從耳邊響起,揚起無數塵埃,落了一裙襬的砂礫。
黎非夜從車子上走下來,聲音透着無力,“許溫涼,滾出我的世界。”
他邁開大步,奔着海邊走去。
許溫涼忽然笑了,笑到流淚,他說讓她滾出他的世界。
這一刻曾經是她期盼的,也是她嫁給他開始就許下的願望,當時她還說只要他肯放過她,她就要在家裡放上一個月的禮炮,可是現在他真的放手了,而她只剩下一顆殘破的心。
黎非夜,你不要我了嗎?
“溫涼,你有沒有事?”蘇芩被葉空達攙扶着跑過來,剛纔她真的嚇到膽都要破掉了。
許溫涼不說話,眼睛一直望着黎非夜離開的方向。
蘇芩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裡,“都是媽的錯。”
“不,媽,是我沒有處理好這些事。”許溫涼靠在蘇芩的懷裡,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想哭就哭出來吧,或者媽帶你去找非夜,他愛你我看得出來。”蘇芩很自責,如果不是葉家,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沒用的,媽,剛剛我已經求過他了,媽,我好疼,疼的快要死掉了。”她的聲音很小,這已經是她僅存的力氣了。
“媽帶你回家去。”蘇芩的聲音裡夾雜着難過。
許溫涼吸了吸鼻子,“媽,我必須去一趟法國,等我回來。”
她說完,便衝出人羣,櫻澈已經在岸邊等她了,許溫涼坐上船,眼淚開始瘋狂的流淌。
“對不起,溫涼。”櫻澈很抱歉,雖然說這些道歉什麼作用也沒有,可是如果有別的辦法的話她一定不來找她。
許溫涼輕輕搖頭,“他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我有責任跟他談一談。”
這一切都是因爲她而起,她有責任承擔起這一切。
至於黎非夜,她會以最快的速度回來,跟他解釋清楚。
原本她是打算買機票去法國的,但是下了船之後,狄景寒已經在岸邊接應她了。“我送你去法國。”
“好。”她跟在狄景寒的身後,去了專屬的私人飛機場。
“你送我去法國,黎非夜知道嗎?”許溫涼很擔心,生怕給他惹了什麼麻煩,她已經連累了太多人了,她不想再牽扯上新的人。
“我送你去,是爲了夜,也是爲了冥。”從這裡坐飛機,來回也要一天的時間,如果是坐客機的話,會耽誤很多時間,他知道尉遲冥現在肯定已經準備手術了,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而黎非夜這邊更是時間有限。
黎非夜一直都在給許溫涼機會,他看的出來,
他也看得出來許溫涼是進退兩難。
一面是爲了她賭命的男人,一個是她碰觸了他的底線還是不斷的給她機會的男人。
很明顯,她愛的是後者,可是她對前者卻又責任。
許溫涼坐上直升機,以前每一次她坐飛機身邊都有黎非夜照顧,可是現在,她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男人,會把她護在懷裡,告訴她:“我在。”
手指氤氳在眼淚裡,飛機在高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
黎家別墅裡,明明客廳裡坐着一大堆的人,可是卻安靜的像是太平間一般,樓上的房間裡空氣更是被裡面的男人所凍結,感受不到半年屬於人類的氣息。
房間裡的黎非夜坐在椅子上,手指撫摸着那枚沒有送出去的戒指,這是他爲許溫涼親自設計的,可是現在卻已經沒有用了。
戒指的名字叫做救贖,即便是知道她騙了他,他還是決定把她留在身邊,哪怕是生生世世的折磨,也不願意放手。
可是,許溫涼在最後一刻還是選擇了尉遲冥。
許溫涼,你到底要我該如何相信你。
戒指攥在手心裡,似乎是要把它捏碎,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目光寒冽。
“左司。”黎非夜對門外冷聲喊道。
左司早就守在門口,他知道,黎非夜一定會叫他的。
“BOSS!”左司從門外走進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去準備離婚協議書,找許溫涼簽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咬碎了牙齒,伴着血吐出來的,那樣的疼不比心疼好到哪裡去。
左司震驚了,站在那遲遲沒有動。
“沒聽見?”臉上的冷越來越濃郁。
“BOSS,少夫人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左司第一次給別人求情。
“左司,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黎非夜的聲線清冷,像是浮着冰渣的三月寒泉。
“十六年。”
“我的脾氣你應該瞭解。”他把手裡的戒指丟進抽屜裡,從椅子上起身,西裝上依舊沒有褶皺,像是他的性格。
“我知道了,BOSS,我立刻去辦。”左司頷首,慢慢退了出去。
門外的狄景洛立刻纏了上來,“左司,裡面什麼情況。”
左司的臉色不太好,看上去是發生了大事情。
“你說話啊。”狄景洛急的發瘋。
“BOSS讓我找少夫人籤離婚協議。”左司說完便下了樓。
狄景洛愣在原地,黎非夜是真的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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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樣結束了。他不信黎非夜真的可以放棄許溫涼。
“咚咚咚。”
狄景洛把門板敲得很響。
門從裡面被打開了,黎非夜的臉上冰封一片。“有事?”
“夜,你再考慮一下,這不是鬧着玩的,如果一旦你們兩個人簽訂了離婚協議書,就真的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狄景洛的語氣裡是滿滿的擔心。
“沒別的事就出去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忙。”黎非夜回到座位裡,拿出一旁的文件,翻閱起來。
狄景洛用手合上他面前的文件
夾,目光灼灼,“夜,她身體裡的那顆腎真的是你的……”
黎非夜“霍”的擡頭,墨眸幽深一片。
法國,尉遲家莊園的門前。
許溫涼在門口等了好久,也不見尉遲家有人出來,門口那個金髮碧眼的洋人,看見她就像是沒看見一樣,不管她說什麼,都是徒勞。
再這樣下去,太浪費時間了,許溫涼決定另闢捷徑,剛準備走,院子裡駛出來一輛林肯,車子的顏色跟整個莊園倒是很搭配,是陰森森的黑色。
這輛車子她認得,五年前就是這輛車子的主人把她趕出來的,許溫涼想都沒想,整個人就攔在了車子的前面。
這一次,車子裡的主人並沒有趕她走,而是降下車窗,露出側臉。“這裡不歡迎你,你走吧。”
拄着龍頭柺杖的老人,英氣十足,穿着盤口的漢服,白色的衣服上印着暗紋的龍的圖騰,絲毫沒有這個年齡該有的老態龍鍾。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來這裡。”許溫涼的語氣並不算好,她還記得五年前她在這裡等了三天,求了三天,而尉遲傲天竟然絲毫沒有心軟過,就這樣看着葉家落敗,也不肯幫上一把。
她許溫涼從來都是個不記仇的人,除非是沒報的仇。
尉遲傲天邪睨了一眼許溫涼,這個女孩子他印象頗深,有傲骨,有脾氣,像是未被馴服的野貓,尉遲家從來不需要這種女人做孫兒媳婦,更何況她是尉遲冥喜歡的人。一個要做大事的男人,不能有愛情這種累贅。
“那你可以走了,何必還攔下我的車子。”尉遲傲天的語氣很淡,聲音裡透着威嚴。
“尉遲冥在哪?”許溫涼直接說明來意,絲毫沒有想多跟他打交道的意思。
尉遲傲天的臉色很冷,語氣裡也僅是嘲諷。“我記得許小姐已經結婚了,希望你懂得自重一點,不要再來打擾尉遲冥的生活。”
許溫涼反脣相譏,“是嗎?那我就要當面問問尉遲冥歡不歡迎我來。”
“你敢!”尉遲傲天的柺杖重重的落在車裡的地面上。
許溫涼笑的燦爛。“五年前,我連您家的牆都翻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許溫涼知道尉遲傲天怕什麼,她剛好也在試探尉遲傲天,如果尉遲冥在這裡的話,尉遲傲天一定會像是之前一樣守衛森嚴,生怕她進去。
這一次,跟上次的守衛人數差不多,看他是真的在這裡了。
尉遲傲天的臉色繃緊,思忖了下又冷聲開口:“罷了,你進來吧。”
尉遲傲天把車門打開,讓許溫涼上車。
許溫涼坐在他的身側,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的樣子,跟五年前還是有些差距的,畢竟年齡在這了,她的心忽然有些軟。
車子在尉遲家裡的莊園行駛着,這裡很有法國純正的歐式味道,幾萬平的草地和精緻的板油馬路,開了大概二十分鐘,纔到達別墅的門口。
司機幫許溫涼打開車門,她從裡面走下來,五年了,再次回到這裡,她的腦海裡全是五年前她的乞求,是乞求……
尉遲傲天拄着柺杖從車子裡走下來,看了一眼許溫涼。“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