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些話,她似乎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一整天,她都待在房間裡,島上很安靜,上次來的時候有爸媽在,也有很多朋友在,可是這一次,除了爸媽那些人依舊都在,可是……
卻已經沒有了熱鬧可言,這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許溫涼躺在從牀上,一直到天邊的夜色鍍滿整個天空。牀邊一直都是空空的,黎非夜並沒有回來,他回去哪裡,他身上的那個脣印是娜莎的嗎?
她不敢想,揪着被子的一角咬在嘴巴里,阻止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片段。
門驀地被推開,她睜開貓眸,看着黎非夜從外面走進來,看樣子他又喝了不少,迅速下牀,走到他的身邊,扶着他到了牀邊。
黎非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許溫涼幫他脫掉了衣服,換上了睡衣,黎非夜很配合,身上的酒香很濃,讓她覺得心疼。
黎非夜倒在牀上,許溫涼就這樣側着身體躺在他的一側,想要抱着他,可是卻又沒有膽量,會被他甩開吧,她想。
午夜的鐘聲從客廳裡的落地鍾裡傳出來,許溫涼一直都沒有睡,躡手躡腳的從牀上爬起來,出門去了。
牀上的狹眸陡然睜開,他根本就沒有醉,不知道爲何,這次的酒一直沒有辦法讓他喝醉。
頎長的身影被夜色披上一層更加冷冽的味道,跟着許溫涼的腳步出去了。
她是個路癡,曾經就在島上還走丟了,即便到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
許溫涼的目的地是酒窖,不是說酒可以解千愁嗎?喝點酒也許就能睡得着了,她不想再一次睜眼到天亮。
她不怕失眠,可是她怕腦袋裡層出不窮的那些回憶,好的,壞的,會讓她整個人炸掉。
酒窖裡的光線很暗,她還記得她和黎非夜曾經在這裡……
可是現在一切都早已經物是人非,伸手撫過那些酒瓶,似乎黎非夜的溫度還在。
眼淚突然從眼眶裡流出來,毫無徵兆。
“許溫涼,你哭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哭,不準哭!”她對着自己吼着,扯着自己的長髮,蹲在角落裡,把頭埋在膝蓋上,哭的一塌糊塗。
人最幸福的就是回憶裡那些快樂的往事,而最不幸的是那些回憶還在,可是人已然沒有了關係,如果有的話,也跟愛情無關了。
門外的黎非夜燃了支菸,倚在牆邊,嫋嫋的灰白色煙霧裡,看不清那雙原本漩渦一樣的墨色狹眸裡的情緒,煙霧穿過他修長的手指,縹緲無形,驀地,他就站在那裡,聽裡面的許溫涼低低的哭泣。
許溫涼,是你親手扼殺了那個有血有肉的黎非夜,現在的我,就連聽到你的哭聲,也已然麻木了……
許溫涼哭了好久,終於哭累了,蹲在地上,靠着酒架就這樣沉沉睡去,夢裡,那個衣決飄飄的男人轉頭,看着她的時候只有恨。
愕然驚醒。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牀,可惜只有她一個人,推開門,門外的狄景洛端着一杯牛奶遞給她。“再野的貓也得吃東西。”
許溫涼接過牛奶,喝了進去,牛奶很甜,放了荔枝的果肉,鼻子有些酸。“你能送我出趟島嗎?”
她詢問他,只是詢問而已。
“好。”狄景洛爽快的答應了。
許溫涼擡眸,表情驚詫。
“甭看我,我也是奉命行事,但是許溫涼,你要知道今天你如果出了島意味着什麼。”狄景洛的表情凝重。
“我只是出去見一個人,很快就會回來。”她輕輕開口。
“哎。”狄景洛搖頭,低低的嘆息。“走吧。”
許溫涼跟在狄景洛的身後,出了門,奔着海灘走去。
二樓窗口的黎非夜,站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眼眸暗了暗。
許溫涼,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可是你還是選擇了他……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還有你所謂的愛情。
“砰!”
白色透明的酒杯在他的手裡碎裂成無數碎片,妖嬈的紅色液體順着他的手心緩緩流出來,整個房間充斥着紅酒和血液的混合香氣,讓人有種誤闖地獄的錯覺。
“夜,明天的婚禮要不就算了吧。”角落裡的狄景寒見海邊上的穿駛出岸邊,認真的開口。
黎非夜冷寂的眸光落在那片空蕩蕩的海面上,陰測測的開口:“她曾經最想要一個這樣的婚禮,我答應過她的。”
他的笑容從脣邊溢出,卻很快的消弭在空氣中,房間裡的空氣因爲他的逐漸稀薄起來。
狄景寒有些擔心的望着窗口的男人,原本的那個魔鬼又迴歸了,只是這一次似乎比原本的他要可怕上幾萬倍。
許溫涼站在甲板上,眼眸一直盯着海灘上的那片花海,那是黎非夜送給她的禮物,可是這份禮物她現在似乎已經不配擁有了。
狄景洛遞給她一杯水,許溫涼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想了想,又開口道:“一會兒在尉遲冥的面前,還是叫我葉沐暖吧。”
狄景洛皺眉,眼睛裡染着困惑。“許溫涼,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許溫涼握緊了手裡的杯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準備投奔尉遲冥了。”
“難道不是嗎?你和夜之間的事情都沒有說清楚,夜明知道你騙了他,可是並沒有像是十年前那種殺了兮兒的怒意,反而是把你留在身邊,不管你現在在他身邊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你還是被留下來了不是嗎?這已經說明夜對你是不同的了,可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去見尉遲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到這個狄景洛就滿肚子都是話,他看不懂許溫涼到底在想些什麼。
“尉遲冥出事了,這是我出島的理由。”電話裡尉遲冥什麼都沒說,可是她還是感受到了,他一定出了事。
平常的尉遲冥即便是想要見她,也不會用商量的語氣,昨天他的口吻裡是商量,是不捨,還裹着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也許這是個圈套。”怎麼會如此巧合,這邊黎非夜和葉沐暖出了狀況,尉遲冥那邊就馬上出事了。
許溫涼搖頭,甲板上的風很大,把她
的頭髮吹的凌亂紛飛。“不會,尉遲冥雖然爲人妖孽鬼魅,但是他從不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達到目的。”
“許溫涼,你還是在乎尉遲冥。”狄景洛皺眉。
“我從小在葉家長大,對葉家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更何況是我愛過的男人,我不想否認我愛過這個男人,即便是現在不愛了,他依舊是葉家的一員,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想她是愛過他的,也是因爲這份愛,這幾天她的腦袋裡很亂,想起很多以前老舊的畫面,那些畫面裡什麼都有,有黎非夜,有尉遲冥,有尹蒼墨,可是最後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唯獨剩下的就是黎非夜溫潤的笑容,那是鮮少能看見的……
“總之明天你小心一些,明天的婚禮應該不會太順利。”他對黎非夜是瞭解的,可是自從發生這件事之後,他發現黎非夜變得陌生起來,凡事都不在他的預判範圍內。
“狄景洛,謝謝你。”她轉頭,鄭重其事的跟他道謝。
狄景洛擺擺手,“謝謝就不必了,我只是不想看見你們兩個人這樣糾纏下去,看着都累。”
許溫涼輕輕的笑了。“其實你只是嘴巴毒而已,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朋友,否則那天在酒吧知道真相的時候,你早就第一時間去找黎非夜了。”
她不傻,看得出誰真的對她好。
“得了得了,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這次見過尉遲冥之後就不要再聯繫了,否則夜這邊恐怕會很麻煩。”狄景洛是見識過黎非夜對她的獨霸的。
“嗯。”她點頭,陷入沉思中。
船很快的靠岸了,狄景洛駕車把她送去了小木屋,一路上許溫涼都覺得好像是在做夢一樣,之前她拼了命的想要從黎非夜的身邊逃開,甚至還在小木屋見了尉遲冥,而現在她又一次去見她,可是心境已經完全不同了……
狄景洛把車子停在小木屋的門口,又不放心的叮囑道:“許溫涼……”
“噗,你還擔心我會遁地術,從這裡跑了不成。”她送她一個清淺的笑容。
狄景洛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把車子開到了角落裡。
許溫涼從車子上走下來,輕輕敲了門。
裡面沒有聲音,原本那兩扇寬敞古典的木窗也被黑色的布簾遮擋住了。
她伸手推動門板。
“吱!”
門開了,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尉遲冥,你在嗎?”她怕黑,聲音有些顫。
裡面沒有人迴應她,她壯着膽子繼續往裡走,小腿碰到一個冰冷的玻璃,是茶几。
“啪!”
驀地,身體的周圍突然多了幾道光束,慢慢的靠近她,最後將她圈在裡面,光束在她的面前不斷晃動,最後在她的身體外側行成一個又一個的三角形……
是六芒星!
許溫涼擡眸,她站在六芒星的中間,周圍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將她牢牢的圈住。
“暖暖,你知道六芒星的意思嗎?”角落裡,走出一個陰鬱的男子,身影修長,整個人陷入昏暗裡,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只聽的到聲音裡的鬼魅色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