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出蘭馨閣的大門竟然就在大門內候着,生病了還出門迎接,當真是爲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顧瑾汐癟癟嘴心中搖頭,面上卻是不顯,動作優雅卻不失大度,“妹妹身子不好,怎地不在房間裡歇着;若是招風再惹風寒,那就成姐姐的不是了。”
“姐姐,我。”顧瑾瀾低下頭眼底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哼,顧瑾汐我看你還能得意多久,“你是不是還在生妹妹的氣,當初潭柘寺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怪妹妹不好,錯認荷包,害得姐姐你險些被誤會。我,我……”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吧唧吧唧,落在地上,當真看者傷心,聞者落淚,“姐姐若當真還是生氣就打我吧,妹妹絕不還手。”
說着,拖起顧瑾汐的手就往自個兒的臉上去。
“你又想刷什麼花招?”顧瑾汐面色沉了沉語氣不善。
顧瑾瀾聞言,面色悲愴,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脣嚅了嚅,一副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模樣。
“哼,說吧,今兒讓我來又想做什麼。”顧瑾汐可沒什麼好臉色給她,索性是他們早就已經撕破了臉,該說的不該說的,彼此心知肚明。
只可惜,對顧瑾汐沒好氣的語氣顧瑾瀾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只低着頭,肩膀不斷的抖着,“姐姐,我知曉您生瀾兒的氣,生姨娘的氣。可,可是我們不是故意的。”
“哼。”顧瑾汐輕哼。
“自從您上次落湖之後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瀾兒,瀾兒也只是害怕。”顧瑾瀾低着頭,輕輕地扯了扯顧瑾汐的衣袖,“姐姐,您要氣就氣瀾兒,別生姨娘的氣好不好。姨娘只是擔心您的身子,那賊人若當真,當真竄入慕汐閣,您要是有個什麼……”
“哼,那賊人當真是誰,難道妹妹不知道嗎?”顧瑾汐嘴角斜勾,“現在纔來說這些,有意思嗎?”
顧瑾瀾擡起頭,望着顧瑾汐,雙眸圓瞪,好久才悲愴的輕笑一聲,“果然,姐姐還是懷疑我的,懷疑姨娘的,是嗎?”
“可是姐姐,我們沒有,我們真的沒有!”顧瑾瀾猛然拉着顧瑾汐的衣袖,急急的開口,生怕顧瑾汐下一刻就會轉身離開的模樣。
“好了!”顧瑾汐猛的甩開顧瑾瀾的手,輕喝一聲。
“姐——姐!”顧瑾瀾只覺得眼眶一酸,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低下頭,身子不斷顫抖着,“我知道姐姐不會原諒我的,我知道的。”她的聲音越來越沉,越來越低,也越來越輕,到最後甚至都幾不可聞,“姐姐,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回去,回到她仍舊渾渾噩噩被她欺瞞打壓,賣了還幫人數錢的過去嗎?
顧瑾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回去?哼,顧瑾瀾,現在這裡也沒有外人,你這麼裝有意思嗎?”
“姐姐,我……”
顧瑾瀾猛然擡起頭,雙眼死死地盯着顧瑾汐,似是想透過那張麪皮看到她內心深處一般;忽然她面色一變,癡癡的輕笑,“姐姐,你果然變了。”
“這跟斗跌得太多總會成長的。”顧瑾汐邊走邊道,“若當真要說起來,還得感謝妹妹的言傳身教呢。”
“……”顧瑾瀾死死地咬着牙,絞着手帕。
到了花廳,碧菱不着痕跡的退走;半夏也退到門外。
顧瑾瀾端起茶杯,“這是蘭馨閣最好的雪蕊茶,知曉姐姐喜歡,特地讓碧菱拿出來招待姐姐的,姐姐嚐嚐。”
“妹妹有心了。”顧瑾汐輕笑一聲,垂首瞧着那晶瑩剔透的白瓷茶杯內雪蕊翩躚起伏,光是那散發的清冽香氣就沁人心脾,“果然是上好的雪蕊,妹妹這蘭馨閣的好東西可真不少。”
“比不得姐姐的慕汐閣。”顧瑾瀾看着顧瑾汐的動作,雙眼大瞪。看到顧瑾汐端起茶杯的動作,她只覺得心都快懸到了嗓子眼兒上,胸口處噗通噗通跳得極快,心底某處再不斷的叫囂着,喝下去,喝下去。
顧瑾汐垂下眼瞼,眸底波濤暗斂,茶杯端到脣邊時,似是想起什麼,又放了下來。
“姐姐怎麼不喝?”顧瑾瀾見狀心底不由得有些失落,彎起嘴角笑聲卻是低低沉沉,“呵呵,姐姐,你竟是對我防備至此了嗎?我若要害你,往日大把大把的機會,又何苦非要等到現在,我……”
說着,聲音不由得哽咽。
“妹妹想多了。”顧瑾汐雙眼微微眯着,瞧着顧瑾瀾那說變就變的面色,這等演技着實比那梨園的戲子都強上三分,難怪當年她能被狗屎糊了眼,最後落得那樣的地步。
話音未落,她捧着茶杯,聞着那清冽的香,小口小口飲了些,放下茶杯淡笑着,“雪蕊難得,倒是讓妹妹破費了。”
“呵呵。”顧瑾瀾見狀,輕笑出聲,擡腳將窗戶闔上,“起風了,姐姐身子不好彆着涼了。”
顧瑾汐瞧着她的動作卻只是笑,並不說話;外面陽光正好,哪裡有半分涼意。
“姐姐,覺得這雪蕊的味道如何?”顧瑾瀾轉過身。
顧瑾汐眉梢淺揚,眼神閃了閃,“雪蕊清甜甘冽卻不失芬芳,卻是極好的。”
“呵呵,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姐姐可仍舊一如既往是天真得厲害呢。”顧瑾瀾捂着脣笑得面色扭曲,眼神陰鷙,“你當真以爲我費盡心思請你過來就是爲了讓你品茶的嗎?”
聞言,顧瑾汐驟然面色大變,“你,你想做什麼?”
“呵呵,姐姐多慮了,妹妹能做什麼。”顧瑾瀾瞧着顧瑾汐那驚詫錯愕的表情,心裡覺得快慰極了;“倒是姐姐你,不放過妹妹呢。”
“你……”顧瑾汐死死地瞪着顧瑾瀾。
顧瑾瀾猛然像是想起什麼,擡手捂着脣,“我的好姐姐,咱們就等着瞧吧。”
“唔——”說着,她猛然擡手捂着小腹,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着眼角不斷的往下;只是她臉上卻是帶着猙獰的笑意,“這疼痛的滋味,有朝一日妹妹定會讓姐姐也嚐嚐,哈哈——”她笑得癲狂,好似瘋了一般,“姐姐啊姐姐,你欠妹妹的,妹妹都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呢。左右,妹妹算是已經毀了,不拉上姐姐墊背,妹妹……不甘心呢。”顧瑾瀾笑得癲狂,好似瘋了一般,“碧蓮死了,姐姐怕是想不到吧。”
顧瑾汐見狀,心裡陡然浮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哈哈。”顧瑾瀾卻只是笑,那笑讓人只覺得脊背發涼,“姐姐,你平日隨身佩戴的鳳羽呢?”
顧瑾汐聞言,猛然擡手往脖子上一摸,猛然像是想到什麼,轉頭狠狠地瞪上顧瑾瀾,“你想做什麼,把鳳羽還給我!”
鳳羽,那可是孃的親生父母留給她唯一的憑證;娘給了她,可是她卻是到底連什麼時候給人順走的都不知曉。
“想做什麼?”顧瑾瀾看着顧瑾汐,卻只是笑,那笑聲淒厲、癲狂又帶着無盡的恨意,“顧瑾汐,你就等着看吧;我倒要看看七皇子會不會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娶你這個心狠手辣,草菅人命,連庶妹都不放過的蛇蠍女人!還給你,妹妹自然會還給你的,只是到時候,就端看你有沒有本事拿回來了!”
“你胡說什麼!”顧瑾汐面色沉了沉,“妹妹身子不適就好生歇着,姐姐有些乏了就先告辭了。”,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姐姐何必跟妹妹裝傻呢,我告訴你那鳳羽就在玉笙居,有本事你就去拿回來呀。”顧瑾瀾笑得瘋狂。
顧瑾汐聞言,心頭那股感覺越發厲害;他們將自己的鳳羽拿去玉笙居是做什麼,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她深吸口氣,“妹妹身子不適就好生歇着,姐姐有些乏了就先告辭了。”
“想走?”顧瑾瀾眼中飛快地劃過一抹厲色,“沒那麼容易。”
話音剛落,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強撐着一揮。
“哐當——”
只聽見一聲脆響,顧瑾汐轉身,只見顧瑾瀾身邊小几上那燒藍琺琅玲瓏花瓶扔到地上,只隨着哐噹一聲,碎成裂片;她卻猛然趁自己不注意撲到面前跪下,“姐姐,求求您放過瀾兒吧,姐姐求求您。您已經殺了碧蓮,難道還要殺了妹妹滅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