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好多了！”
太后擺了擺手示意方若素停止,她的聲音很虛弱,可以看出來剛剛的頭痛確實讓她難受到了極點。
方若素收回手,恭敬地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淡定,就好像剛剛爲太后緩解了疼痛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丫頭,確實有兩手！”
從前頭疼的時候,每次都必須要捱到不痛了爲止,那樣的痛苦讓太后心有餘悸,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頭痛也是可以人爲干預的,一想到困擾了自己多年的毛病有了可以緩解的手段,她的心情大好,連帶着看方若素越來越順眼。
“皇帝啊,這丫頭的手藝不錯,哀家覺得好多了！”
雖然太后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卻比剛剛好多了。大殿中靜的針落可聞,衆人都心知肚明,今兒個起,這大宴國的風向要變了,三小姐得到了太后的賞識,身價水漲船高,方文懷沾了她的光恐怕怕是要崛起了。
方文懷笑眯了一雙眼睛,不住暗自點頭。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三女兒不鳴則已,一鳴就是這麼驚人。
“賞,再賞黃金千兩！寶昌郡主,朕希望你能時常進宮陪太后,只要太后能平安健康,朕少不了你的好處！”
皇帝的金口玉言方若素自然不敢怠慢,當下恭聲應了下來。
御醫姍姍來遲,看到上首的太后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楞了一下,可憐的御醫摸不着頭腦,太后看起來明明很健康,難道有人在拿他開玩笑?
當下他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皇帝會因爲他擅闖朝文殿而治他的罪。
“張御醫,你來診斷一下太后的身體怎麼樣了?”
雖然太后看起來好多了,皇帝還是很擔心太后的身體,見御醫來了便招呼他上前爲太后診治。
張御醫鬆了口氣,他還以爲自己來錯了,從皇帝的表情看來應該是沒有來錯,只是太后每次頭痛都會着實疼上一陣子,怎麼今日好的這麼快?要知道,他接到消息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診斷過後他就更加驚奇了:“皇上,太后的頭風之症雖然病根未除,不過症狀卻比先前輕了一些。”
聞言,軒轅九天和太后同時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好啊c啊！朕果然沒有看錯人！”
張御醫摸不着頭腦,可以想見,等下回去以後他定然會找一些宴會上的熟人打探宴會上發生的事情了。
這一躊功宴,原本的主角該是軒轅律和軒轅玥兩兄弟,可整場宴會下來,方若素卻成了最大的贏家,不但得到了人人欽羨的爵位,更是得到了皇帝的賞識和太后封賞。
大宴國的歷史上,有作爲的女官並不是沒有,只不過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卻如同鳳毛麟角,也只出過一代就消失匿跡了。這一次方若素被封爵,所有人都在猜測,這位三小姐是否會如同歷史上的那一位一般崛起?
事實證明,所有人都猜錯了,自打這一日的宴會過後,方若素就暫時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裡,因爲寶昌郡主府尚未裝修完畢,她只能繼續住在方府。
從皇宮回去後,她便整日窩在後宅裡,這讓那些準備看她大展拳腳的人都跌破了眼鏡。
皇宮,紫宸宮。
“玥兒,你怎麼看寶昌郡主這個人?”
慶功宴第二天,當軒轅玥照常去給他的母妃穆皇貴妃請安時,穆皇貴妃忽然問了他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軒轅玥雖然覺得奇怪,卻還是如實回道:“她很聰明,也很善良。”
這並不是他對她的全部認知,卻是對她所有的認知裡最深切的感受,哪怕她能夠毫不手軟地對嫡姐出手,軒轅玥也並不覺得她狠毒,相反,他知道她會辣手摧花純粹是爲了自衛而已。
穆皇貴妃不置可否,驀然轉身,華貴美麗的長裙隨着她的旋轉而拖出了旖旎的曲線:“你喜歡她。”
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並非詢問。
知子莫若母,她從小看着軒轅玥長大,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那麼上心過,就連身份高貴如梅豔雪那樣的女子他也不放在心上。
可昨日在宴會上,穆皇貴妃親眼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爲了方若素破例,破例求情,破例爲她請功。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是爲那個女孩兒動心了。
軒轅玥卻被她說的愣住了,他只知道自己對方若素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從未想過那是什麼,如今被自己的母妃當衆戳穿心事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莫非,他真的動心了?
沉默着想了半晌,軒轅玥忽然發現,他似乎每次見到她都會非常開心,若是見到她被人欺負或者不高興,他的情緒便會跟着低落下來,並且想着將那些導致她不高興的罪魁禍首們統統滅掉。
這種感覺,就是心動?
“是的,我喜歡她。”
嚮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軒轅玥倒是也不否認。
苦笑一聲,穆皇貴妃搖頭嘆息道:“玥兒,她確實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也是個不錯的小姑娘,若她能當你的王妃對你的幫助將會非常巨大。”
聞言,軒轅玥皺了皺眉,母妃說的似乎不錯,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穆皇貴妃卻像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一般繼續道:“她聰明,果敢,會討得太后的歡心,尤其是現在還被封爲了寶昌郡主,哪怕她原本只是個庶女,可有了這寶昌郡主的身份,讓她當你的正妃也綽綽有餘了。”
嘆了口氣,她話鋒一轉:“可是,這個女子太過鋒芒畢露,最重要的是,她不會允許她的夫君納妾。本宮毫不懷疑,若是將來有一天她發現了她的丈夫有別的女人,以她的性子,連丈夫帶外面的女人一起滅掉都不是不可能的。”
幽幽嘆了口氣:“她太驕傲,哪怕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表現的再謙卑也改變不了她的個性,她就像那一副《驛外紅梅圖》裡的紅梅,狂風暴雨都無法摧殘她的心性,這樣的女子不好駕馭。
你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總歸是要有的,雖然不得干政是自古就傳下來的規矩,可自古以來,與前朝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總不能因爲她一個人而壞了老祖宗的規矩吧?
就算不是爲了老祖宗的規矩,難道你就甘心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如此簡單的收穫羣臣衷心的機會?”
在宮裡呆久了,穆皇貴妃早已將這一切看透,所以她不爭風吃醋,安心扮演着一個體貼丈夫的好妻子的角色。
是的,妻子,縱然她不是正妻,可在皇帝和太后的心目中,她比皇后那個正妻可強得多。
軒轅玥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剛剛弄明白自己的心意等到的卻是母妃的反對。
穆皇貴妃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她的意思他從小到大也沒有違背過。可是,那個小女人是第一個走進他的心裡的人,難道他要因爲這種原因而放棄?
軒轅玥沉默了。
看着兒子這副模樣穆皇貴妃嘆了口氣:“我知道從小到大,只要是你喜歡的東西都會全力爭取不輕易放棄,母妃也不逼你,若是你能讓她改變主意,母妃便不會再反對。
可,若是她執意不肯改變初衷,你也要答應母妃斷了這份念想,好嗎?”
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軒轅玥沉着臉走出了紫宸宮,只覺得一顆心沉重無比。
他了解方若素,她是一個輕易不會屈服的人,在保州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早已看清了她的脾性。
到底該怎麼辦?
軒轅玥心亂如麻,卻又無比期盼能夠立馬見到那個小女人。不論前途有多渺茫,他總要試一試才能知道,不是嗎?
“玥兒,母妃也是爲了你好,總有一天你會了解的！”
身爲過來人,穆皇貴妃自然瞭解這些孝子的心性,只是,再有棱角的人在現實面前都必須要磨平那些棱角,否則的話只會被撞的頭破血流。
方府,書房。
昨晚的慶功宴是方文懷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高興的一天,他萬萬沒想到從前他最看不上的三女兒會如此有出息,不但被封了爵位,還得到了皇上和太后的青睞。
他心情大好,連帶着看那些平日裡最讓他頭疼的賬本都覺得順眼了不少,就連書房裡垂手肅立的那幾個掌櫃他也覺得順眼不少。
“老爺,鳳翔珠寶行這個月的盈利是一萬兩千兩銀子。”
“老爺,烏柳巷那邊新開的聞香來和獨醉居兩家店這個月的盈利一共爲三千兩銀子。夫人原本想着將中間的那一家品香樓也買下來,將三間店面都打通,改造成堪比福玉滿堂的大酒樓,可是品香樓的老闆不識擡舉,我們正在想辦法。”
“老爺,城南的吉祥布莊本月盈利六千八百二十五兩銀子。”
“老爺……”
廄的每個官員稍微有點兒經商天賦的都會在城中開一兩家店面,原因無他,府中養着這麼多的姨娘,孩子和下人,而他們每個月的俸祿最多的也就十幾兩,要是靠着那些俸祿過活,估計一大家子人都得喝西北風。
而在這些人裡面,方文懷的經商天賦算的上是好的,他的商鋪基本上都是賺錢的,爲此,他很滿意。
正在他爲本月的盈利感到高興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方若素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爹爹,我能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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