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曼珠沙華

“是什麼往事讓你如此憂傷?”

“前世的我是一個爲了博得功名的窮書生,每日都在苦讀詩書,家裡只有我一子,爹孃從不讓我下田幹活,生活過的很是艱苦,但他們寧可自己捱餓也要讓我每頓吃飽,那時,我是他們的希望,我也下定決心一定要考上功名。後來在一個冬天,父親病重,家裡窮得炸不開鍋,爲了養着父親的身子,我娘就把家裡唯一的一頭母豬殺了,豬肉,當時對於我們家來說是多麼美味的東西,我記得那天飄着鵝毛大雪,我捧着一塊剛從母豬上割下的肉樂呵呵地跑進房間裡,我說爹,你看,咱們有肉吃了!半晌,牀上的父親沒有動靜。我丟下豬肉跑了過去,父親的身體冰冷,他就這樣走了......”說到這兒,石子墨聲音有些顫抖,“我沒能爲父親做任何事,沒能爲他送終,我,我真是不孝。”

燁華上神摟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那只是你的前世,苦的也是你的前世。”

“可是,雖然我死過一次,但我沒下過地獄,沒喝過孟婆湯,前世的事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六千多年我一直活在自責當中,我沒有完成父親的心願,沒有考取到功名,我......”

燁華上神把石子墨按在了懷裡,“不要哭,我會心疼的。”

孤獨了六千多年,又有誰聽他訴說這些苦,又有誰能借他肩膀靠,又有誰會心疼他,清水湖畔,落英繽紛,他緊緊抱着他,護着他,心疼他,石子墨反手摟住燁華上神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哭完了六千多年所受的委屈,哭完了六千年所承受的痛苦,壓抑的所有都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

花小妍的房間裡......

“小妍!”紫薇仙子敲了敲房門。

花小妍正巧退出修煉狀態,她跳下牀,飛快地打開了門,“紫薇姐姐,進來坐。”她熱情地拉着紫薇仙子的手坐在了玉登上。

“小妍,告訴你一個喜訊。”

“是不是關於昭雪上仙的?”花小妍迫不及待地問道。

“嗯,昭雪上仙已經下凡了。而且呀她服下了金丹,容貌恢復了青春。”

“事情總算是圓滿了。不過,昭雪上仙活不了多長時間,你說我這是害了她還是幫了她。”花小妍愁眉不展。

“做神仙雖然能長生不死,永葆青春,可等時間長了,就會感到孤寂。你想想,昭雪上仙對九臻上神沒有愛,若是永生永世活在沒有愛的日子中,那才叫難熬。”

“說的也是,我看那個九臻上神根本就是個大壞蛋。”花小妍一說起這個神就來氣。

“好啦,事情都過去了,以後少跟他來往就是了。”紫薇仙子不以爲然的說。她憑空變出一個繡花荷包,笑着道:”這是我帶來的紫薇花的種子,我想把它種在青衍山。“

花小妍拿起荷包,打開倒出幾粒,驚訝道:”哇,那麼漂亮的花朵就是由這麼小的種子變出來的嗎?”

“不是變出來,是通過生長而來。”

“紫薇姐姐肯定是最美的一朵。”花小妍天真地說。

“當我還只是一朵花的時候,王母娘娘每日用瑤池的仙水灌溉,又讓我同時吸收日月精華,經過六百年之後,才修得這仙身。”

“王母娘娘對紫薇姐姐好用心啊。”花小妍羨慕地說。

“嗯,王母娘娘的恩德我無以爲報。”

“呵呵,紫薇姐姐,我們去種花吧。”

說完,她們飛下了紫幽宮,來到清水湖畔。

“燁華上神。”

“紫薇仙子也來了。”燁華上神微笑着道。“見過白凌大帝了嗎?”

“沒有,神帝不喜歡清晨被人打擾,此刻正在大殿之內靜修。”

石子墨在一旁默不作聲,倒是眼尖的花小妍看出了他不對勁。

“喂,小石子,你的眼睛不正常,是不是得了紅眼病了?”

“你才得紅眼病!”石子墨反口道。

“我好心關心你,你還不領情,哼,算我自作多情了。“花小妍兩手環抱在胸前,趾高氣昂地仰着頭。

“花小妍仙子。”

“燁華上神,你直接叫我小妍吧,花小妍仙子聽起來好彆扭。”

“小妍,跟哥哥說話不能這麼沒有禮貌哦。”燁華上神好看的脣角掛着暖和人心的微笑,像是三月的微風,溫暖得即將把人給融化,他如玉的手親親拍了拍花小妍的頭,哎呀,這帥的令人頭暈目眩,移不開眼睛了啊。

這時,一道白光從山上傾瀉而下,幻化成了白凌大帝。

“神帝。”紫薇仙子走上前一步,微微一施禮,盡顯嬌柔之態。

燁華上神收回手,擡頭看見白凌大帝,正色道:“白凌大帝,別來無恙。”

“師尊。”花小妍連蹦帶跳地到了白凌大帝的身邊,揚起笑臉道:“師尊,今早怎麼有空下山來?”

“青衍山來了客,做主人的自然要出來相迎。”白凌大帝淡淡道。

“師兄,多年不見,怎麼和師弟我變得疏遠起來了?”

“燁華上神你,你是師尊的師弟!這消息太勁爆了。”花小妍一臉錯愕狀,石子墨也覺得不可思議。倒是紫薇仙子表現得很平靜。

“那如此說來,燁華上神你就是我的師......”

“叫我哥哥吧,我比較喜歡這個稱謂。”燁華上神打斷她的話道。

“師弟你的性格還是沒變吶。”

“彼此彼此,呵呵。”

白凌大帝與燁華上神相談甚歡。紫薇仙子與花小妍在清水湖畔種紫薇花種子,石子墨則抱着修仙書籍仔細琢磨着,青衍山難得熱鬧一次。

一大片嫩綠的樹林在清晨幼嫩的陽光中盈盈矗立,光線穿透層層疊疊的綠葉,在鋪滿嫩青的地上投下細碎而模糊的影子,甚至連陽光都被青嫩的樹葉染成了淡淡的綠色。青衍山華光流轉,百鳥繽紛。

妖夜一頭長髮在風中飄揚,紫色的眼眸裡如同蒙上了一層輕薄的紫霧,他凌空看着青衍山,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主上,你真的要去嗎?”突然兩束青色的光柱落在他的面前,幻化出兩位妖豔的女子。

“嗯。”他羽睫輕顫,卻沒有看那二人,只是望着青山,皺了皺眉,道:“再等下去,她必定會愛上他的。”紫色的眼瞳望着處於青衍山中心的紫幽宮,他的話語沒有任何情感,彷彿一座與世隔絕的冰山,透出一股威懾人心的沁涼。

“可是,主上,青衍山有白凌......”

忽而,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峳地出現,各據一方,靜默促立。

“黑白無常,你們找我有何事?”妖夜淡淡開口道。

“閻王有要事與您商討,請您去一趟。”黑白無常頭上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容貌,倒是周身散發出的屍臭味分外刺鼻。

妖夜再看了一眼青衍山後,道:“走吧。”

妖夜等人潛下缶艨湖,只見這湖裡面遊動着大量的骷髏和魅影,妖夜全身被妖氣籠罩,身上滴水未沾,越往下,地獄的入口便越近了些。

傳說中地獄所有景象,全是自己業力所感召。不具地獄因者,感受不到其陰森恐怖。此更非閻羅王殘酷,以嚴刑懲罰罪人。此殿司掌人間壽夭、吉凶暨陰間受刑罪報。所有罪魂被押解至第一殿秦廣王處,接受審判,依罪刑輕重,發配至各獄受罪消業,如功過相當,免受罪者,可直接轉到第十殿投胎。

一行人走過鐵索橋,從第一層往下走着,冥界在三界之內雖說排不上名,但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一界,如今,魔界在妖夜的管理下,飛速振興,之後爲了更加壯大,與冥界聯盟,一些下了地獄的魂魄被收集來煉成了魔兵。妖魔之中有美醜之分,有的妖魔本源便生得好看,如許多品介高的妖魔,像女魔尊,其貌妖魅冠絕,風華絕世,還有精靈一族,其本身爲自然孕育的精魂,可以憑着修煉成仙,但冥界就可直接察覺到這類生靈的存在地,然後將其拿來煉製丹藥,扯遠了,咳咳,還是回到正題上......

不一會兒,就到了正殿。殿內血色霓漫,慘叫聲,獰笑聲不絕耳,頓時四周換了色調,皆是觸目驚心的鮮血,連空氣中都飄蕩着刺鼻的血腥味。

大殿之上有一張臥榻極爲顯眼,上面坐着一個雙頰都染着暗紅色妖紋,顴骨高高突起的男子正是閻羅王。

“歡迎聖魔使大駕光臨。”他手臂瞬間伸到無限長,順手一抓就捏碎了數百個精魂。

“閻羅王召我前來有何事?”妖夜開口問道。

“您拜託老夫的事情有着落了。”閻羅王撫了撫鬍子,笑着道。

“此話當真?”妖夜掩不住驚喜道。

“無半點虛假。”說完,閻羅王喚人拿上了一個精緻的金色盒子,“這裡面是一朵老夫用鮮血和精魂培育了上萬年的曼珠沙華,就在今日終於開放。”

妖夜打開了盒子,裡面靜靜躺着曼珠沙華,這種花真的很美,無與倫比的殘豔與毒烈般的唯美,它好象活的一樣。但卻很淒涼,感覺和曇花很相似,都是不曾受到祝福的花。

“閻羅王要把這株花送與我?”妖夜風輕雲淡地問道。

“聖魔使不是想要老夫助你成魔嗎?這朵曼珠沙華魔性很高,服下之後,魔性定能飛速躥漲,只不過,這花卻有着不祥的寓意。”

“傳聞中,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生生相錯,世世永不相見。彼岸花開開彼岸,奈何橋前可奈何?走向死亡國度的人,就是踏着這悽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獄。服下它,聖魔使便會受到詛咒,當然,若是聖魔使沒有喜愛之人便可忽視這一點,因爲它的寓意是,絕望的愛情。受詛咒的人所守護的、永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卻彼此兩不相見。”

“所守護的,真的會一次又一次的錯過嗎?”妖夜喃喃道,頓感手裡的曼珠沙華沉重起來,壓得他的手略有些顫抖。

“聖魔使,這是唯一能在短時間內成魔的辦法,你好好掂量掂量吧。”

“多謝閻羅王贈送的絕世珍寶。”

“呵呵,這又有什麼,只要老夫助魔界一統三界後,還忘聖魔使別忘了對老夫的承諾。”

“閻羅王請放心,只要戰勝天界,我定會守約幫冥界打破獄界封印,冥界重見天日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老夫盼那一天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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