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牧秋語早在跟宇文思兩個人達成一致看法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治療陸盛歡的事情,絕對不能夠耽擱,並且,只有陸盛歡好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了之後,她們之間的事情,才能夠繼續。
不過,既然當初牧秋語答應的,是讓陸盛歡去偷那一尊玉佛像,爲了早一點那道自己想要的東西,宇文思自然也是巴不得趕緊將陸盛歡給醫治好了,這樣,她也能夠早一點拿到東西。
而地點,就在三和軒之中。
三和軒的掌櫃婉娘依舊是那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就連臉上的笑都是溫柔而溫暖的。牧秋語跟着婉娘走在最前面前,身後,墨畫幫着童君成,兩個人一起扶着被點了睡穴還在昏睡之中的陸盛歡——他們雖然並不想用這種方法來對付陸盛歡,但是無奈陸盛歡還是一見到妙齡女子就驚恐萬分,爲了少一些麻煩,也只能夠迫不得已了。
“請諸位貴客小心腳下。”婉娘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時不時地提醒着牧秋語一行人。
“多謝掌櫃提醒。”牧秋語出於客氣迴應了一句,然後詢問道:“那一位貴客,已經到了嗎?”
那一位貴客,指的自然是宇文思。
婉娘明白牧秋語所說的是宇文思,而不是白玉郡主,她的臉上笑容不減,回答道:“貴客還未曾到來,說是要準備一點東西,所以或許會稍微晚上那麼一點點,請牧老闆娘在雅間之中稍稍等候。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告訴婉娘就是了。”
聽見今日的主角之一宇文思還沒有來,牧秋語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些許不虞之色,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也就只好先等一等了。”
“真是多謝牧老闆娘的諒解了!”婉娘立刻微微彎腰,爲牧秋語的善解人意表示感謝。
牧秋語見到婉娘這幅樣子,微微挑眉,臉上忽然露出一個笑來,道:“原來,婉娘掌櫃,是靜思公主的人。”
婉娘聞言,剛剛還垂下去的頭猛地擡了起來,一雙一直都溫柔如水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睛之中,終於露出了些許慌亂的神色。不過婉娘能夠成爲三和軒的掌櫃,八面玲瓏的手段也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慌亂和錯愕僅僅只持續了那麼短短的一瞬間,轉眼之間便已經恢復了平靜,臉上笑着,道:“牧老闆娘此言何意?婉娘不過就是一個小小掌櫃的,那等尊貴人物,婉娘能夠遠遠地瞧上一眼就是三生有幸了!”
牧秋語笑着上前兩步,走過婉娘身邊的時候,擡手輕輕拍了拍婉娘有那麼點瘦削的肩膀,道:“掌櫃這是自謙了。”
婉娘只好有點尷尬的笑着,腳下快步走了兩步,來到牧秋語身側前半步處,給牧秋語引路。
依舊是三樓的那一間雅間,一開門就能夠見到一座巨大的雙面繡山水屏風,將裡面和外面的完全阻隔開來。只能夠透過這近乎透明的山水屏風,影影綽綽的見到一些影子。
而童君成和陸盛歡則是被請到了了隔壁的房間之中。
雅間之中,茶水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婉孃親自引着牧秋語落座,又親自爲牧秋語倒了一杯茶水,雙手奉到了牧秋語的面前,道:“牧老闆娘請用茶。”
牧秋語直起上半身,微微頷首,也是用雙手接過了茶水。左手託着底座,右手輕輕地捻起茶杯蓋子拂了拂還在茶水之中舒展着葉子的茶葉,牧秋語剛想飲上一口茶,卻忽然止了動作,擡眸看向婉娘。
“可是這茶……不合老闆娘的口味?”婉娘見到牧秋語沒有飲茶,娥眉微蹙,詢問道。
牧秋語搖了搖頭,道:“此茶湯色橙黃明亮,氣味幽香如蘭,自然是好茶。”
“那老闆娘爲何……”聽到牧秋語明明是在讚美茶湯,婉娘臉上的疑惑神情更甚。
“此茶雖好,只不過,我是喝不慣大紅袍的。”牧秋語輕輕地將茶杯放下了,有點抱歉的朝着婉娘笑了笑,“倒是白白浪費了這樣上等的茶葉。”
婉娘連連擺手,趕緊道:“是婉娘未曾弄明白牧老闆娘的口味,這是婉娘考慮不周了,還請老闆娘不要見怪。”
微微擡眸,婉娘見到牧秋語的臉上沒有什麼責怪的神色,這才詢問道:“不知道牧老闆娘今日想要飲何種茶,婉娘這就去準備。”
牧秋語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道:“不必麻煩了,今日前來,也並非爲了飲茶。而是有要事要做。”
說着,牧秋語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擡頭對婉娘道:“說起來,上一次,白玉郡主她可還好?”
牧秋語上一次就是坐在現在坐着的這個位子,將白玉郡主活生生給氣暈了。雖然說靜思公主言語之中對白玉郡主諸多鄙視,十分的看不上白玉郡主,但是白玉郡主終歸是二皇子名義上的妹妹,靜思公主就算再討厭白玉郡主,也是絕對不會對她不管的。
因此,牧秋語當時才能夠走得如此瀟瀟灑灑,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但是現在想想,牧秋語倒是很好奇,靜思公主到底是怎麼做的——牧秋語覺得,她能夠管一管這件事情,就已經是極限了,應該不會非要找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給白玉郡主好好看看纔是。
牧秋語說完之後,有些驚訝的發現,婉娘臉上的神情有點不大好看。
“怎麼了,婉娘掌櫃,可是白玉郡主的身子抱恙了?”牧秋語一副十分關係白玉郡主身體狀況的樣子。
若不是婉娘知道,牧秋語纔是將白玉郡主氣暈過去的罪魁禍首,她都幾乎要以爲,牧秋語這是真的關心白玉郡主呢!
“郡主上一次只是急火攻心而已,並無大礙。”婉娘如是回稟道,只不過心中卻是暗暗地想着,白玉郡主先天身體底子就差,靜思公主的意思就是隨便找一個大夫來看看就算完事。上一次被找來的大夫施了針之後,白玉郡主卻是醒過來了,但是看起來精神卻不大好的樣子,也不知如今是何種狀況。
不過,就算要尋仇,白玉郡主也只會將矛頭對向牧秋語,跟她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既然並無大礙,那麼我就安心了。”牧秋語面上稍稍安心了一些,“本來,我還打算,去郡主的府上看望一下郡主呢!”
牧秋語笑得人畜無害,但是婉娘卻忍不住抖了一抖,到底是去看望一下,還是接着把白玉郡主氣病?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再加上那一位主子本來就脾氣火爆,後果簡直都不堪設想。
沒有想到,眼前這意味牧老闆娘,看着柔柔弱弱溫和愛笑,但是實際上卻也是一隻黑肚皮的狐狸!
“掌櫃總瞧着我做什麼?”牧秋語見到婉孃的目光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不由得有點疑惑的問。
婉娘被牧秋語這樣一提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將頭垂得低低的,道:“是婉娘失禮了!”
牧秋語卻是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笑道:“掌櫃的做什麼總是這樣一副惶恐的樣子,好像我會吃了你一樣。我還以爲,掌櫃的盯着我看,是因爲覺得,我們兩個人很相像呢。”
婉娘心中一驚——很相像,說的自然是不兩張臉,而是說的兩個人的神態表情!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笑意,至於這笑容究竟是真是假,那麼就只有自己本人才知道。
既然兩個人的神態表情如此相似,那麼自己現在在心中覺得牧秋語是一隻黑肚皮的狐狸,牧秋語的心中,是不是也是像自己這樣想的?所以,牧秋語是在告訴她,她其實並不相信自己就是外表看起來這樣的溫柔和善嗎?
婉娘如是想着,光潔的額頭上不由得滲出了一滴冷汗。擡眸,看向牧秋語的目光之中,閃過一道冷然。
牧秋語一直都看着婉娘,自然是沒有錯過她眼神中閃過的神情變化。臉上露出的笑容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深了幾分,緩緩的道:“等了有一會兒了,不如請婉娘掌櫃的出去瞧瞧,靜思公主可來了?”
雖然在牧秋語的面前帶着人皮面具,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但是卻也還沒有到能夠直接將這張假臉撕掉的時候,因此,婉孃的臉上依舊帶着溫婉的笑容,道:“好,那麼就請牧老闆娘在雅間之中稍作休息,婉娘去去就來。”
說完,婉娘對牧秋語微微一禮,這才走出了雅間。
牧秋語看着婉孃的身影消失在雅間之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姑娘,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纔給您準備的大紅袍?”墨畫上前兩步,將那一輩還泛着香氣的大紅袍端得距離牧秋語遠了一點,神情疑惑——牧秋語對大紅袍有點過敏,要是喝了下去,只怕這一日都沒有安生的時候了。
“這並不重要。”牧秋語聳了聳肩,“重要的是,定力真是不錯,這樣了,還能夠保持着一張溫婉的臉,來跟我說話。”
說完,牧秋語嗤笑了一聲,目光在雅間的四周掃了一圈,道:“靜思公主,還要看戲到什麼時候呢?晾着我們,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