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沙說着就將宣紙鋪展,那白玉鎮紙壓好,便從如何研磨教起。
而後,又寫了一幅詩詞讓牧秋語照着臨摹,見牧秋語端正認真模樣,百里沙心中一動,替她斟了被茶:“寫的不錯,夫子準你歇歇。”
牧秋語放下毛筆,接過茶杯:“什麼夫子,讓你教我是給你面子。”
“好了,你長得美,你說什麼都對咯。”百里沙玩笑一句又道:“我看赫連鴻軒這次是準備把春獵改成避暑了,在兩三日就要立夏了,再說完顏皇后有了身孕,估計也走不成了。”
牧秋語聞言到不在意:“在這裡挺好的,雖然也有危險,也有那些鶯鶯燕燕胡亂心計,但好在景色美,每日看着這麼好的景色就覺得什麼都值得了。”
“這麼容易滿足啊?”百里沙笑道:“對了,我聽說皇上可能要招一位客卿入宮。”
牧秋語蹙眉問道:“與我有關係嗎?”
百里沙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有。”
“那你與我說什麼,管他什麼客卿,我還是好好練字吧。”說着牧秋語就又拿起毛筆,認真的臨摹着百里沙的字體。
百里沙嘆口氣:“不用這麼刻苦。”
最後臨走前還許諾說下次給牧秋語帶來一副名家字帖,百里沙自鳴得意的說:“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教給你一手漂亮的梅花小楷,據我估算,你大概三年就能出師了。”
牧秋語聞言扶額:“三年?百里沙,我自學三年都能成了,還用你教嗎?”
百里沙聳聳肩,不置可否,翻窗而出離開了。
牧秋語又專心的練了些許時候,便也熄燈入睡了。
富麗堂皇的宮殿,越夜越璀璨,殿上端坐一人,鳳釵珠寶入發,面容妖嬈魅人,着大紅燙金大氅,這人此時正把玩着一隻晶瑩剔透的白玉盞,聽着殿下跪着的人彙報消息。
“我們的許多勢力都已經被赫連鴻軒控制。”
話音剛落只聽尖銳的破碎聲在殿中響起,殿上之人怒不可遏的將手中價值連城的白玉盞摔得粉碎。
“廢物!”
殿下所跪之人忙道:“主上息怒。”
殿上之人起身在房中踱步來回幾趟,忽然道:“去把巫公子找來。”那人得令離去。
片刻後,一白衣公子踱步而來,氣定神閒,溫潤如玉,見殿上之人後,只是微微屈身行禮:“修晨見過公主殿下,不知公子此番喚修晨前來所爲何事?”
殿上之人正是消失在宮中的御國公主赫連雲玉。
赫連雲玉見巫修晨面露喜色,道一句:“師兄不必如此客氣,你我師出同門,往日跟在師傅身邊學習時還那麼親近,怎麼現在反倒生疏了。”
巫修晨含笑而立,白衣一塵不染:“你畢竟是先皇親封的御國公主,禮節還是要守,不然讓師父泉下有知定然不會饒我。”
赫連雲玉頷首稱是,才說道正事:“師兄,近日宮裡可不太平,我以前佈下的好多眼線和勢力被莫名清除,我懷疑是赫連鴻軒搞的鬼。而且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了一個假公主……”
巫修晨心中明白過來,便問道:“那公主的意思是?”
赫連雲玉沉思片刻,才道:“我想,師兄能否再度進宮,接近那個假公主,替我一探究竟?”
巫修晨心中明白,師父臨終前命他護得赫連雲玉一生周全,是怕赫連雲玉在宮中勢單力薄又鋒芒畢露,及易找來嫉妒目光,遭到殺害。對於赫連雲玉的要求,巫修晨無法拒絕,便頷首道:“自然可以,以占星閣客卿的身份回到宮中不是難事。修晨離去,公主在宮外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赫連雲玉嘴角上揚,露出傲人的笑容:“師兄放心,雲玉會照顧好自己。”
這日,墨書墨畫還在忙着伺候牧秋語梳妝穿衣,那林貴人卻又再次登門拜訪。
林貴人是個嬌小可人的年輕女子,剛入座就笑着說:“公主怕是不記得妾身,妾身是住在曲臺殿的林貴人。那日聽說公主從馬上墜落,心中恐懼擔憂,便一直想來探望一番,誰知皇后下了懿旨,妾身冒險一試,也被公主的宮女擋在閣外,這才拖到今日來了。”
牧秋語觀察一番,見她也不像是個城府極深的人,話語間都是直白和真誠,便稍稍放下戒心:“如此勞貴人費心了。在這裡修養十幾日也養好了。”
見牧秋語沒有反感神色,那林貴人到像是找到了可以說話的地方,像個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不聽,不過也只是宮中八卦,或是糕點菜品好吃與否。聽上去與御國公主半點其他糾葛也沒有。
牧秋語隨口應付了些時候,看她茶也喝了好幾杯,才下逐客令:“本宮感覺身子有些疲憊,林貴人若無其他要緊事情,不如本宮改日再登門拜訪。”
林貴人連連擺手:“公主不必麻煩了,妾身也準備告辭了,公主好好歇息。”說罷,林貴人到沒有糾纏,爽快的離開了秋月閣。
牧秋語心中一陣嘀咕,這林貴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聽着聲音到有些耳熟,不知在哪裡結實過。不過這些小人物牧秋語也沒有放在心上,回殿中洗漱更衣,想趁着午時小酣一番。
午覺過後,墨書墨畫伺候牧秋語剛剛起身,皇后宮裡的田姑姑就來了,說皇后請她去曲臺殿一趟。
牧秋語疑惑不解,也只有跟着前去,路上問道:“田姑姑,這是出了什麼事?”
田姑姑嘆一聲可惜,才道:“那林貴人橫死自己宮中。她的貼身宮婢非說今天只在秋月閣飲過茶,皇后這才讓奴婢請您過去。”
“林貴人?”牧秋語心中一涼,一種不祥的感覺縈繞在心頭。怎麼看這都像是個局,但會是誰佈下的呢?
那日若雨提及林貴人,百里沙雖勸牧秋語不必介意,但自己卻記在了心裡,經過一番調查,百里沙發現,林貴人閨名林夢兒,想了很久纔想起來牧秋語說自己撞見過宮人,現在想來恐怕是這個林夢兒和侍衛。百里沙想到這裡就尋兒再調查了宮裡的侍衛,果然有個叫姜冉的侍衛,與這林夢兒原是青梅竹馬,誰知林夢兒一朝入宮爲妃,兩人不得已斬斷情絲。但這林夢兒沒有家世背景也沒有貌美容顏,一直是個小小的貴人,姜冉爲了情人入宮爲侍衛,三番五次,兩人終於重歸舊好,卻不想那日被牧秋語撞個正着。
百里沙才查清楚了事情原委,準備晚上過昭陽宮時告訴牧秋語讓她注意,誰知林貴人卻先一步下手了,還是難以化解的死局。
百里沙急上心頭,思忖很久,讓尋兒去想辦法把姜冉找到,威逼也好利誘也罷,讓他出面承認這件事情。尋兒得令離去,只留百里沙在殿內走來走去,心中暗暗暗祈禱牧秋語不要出事。
牧秋語這邊來到曲臺殿,見除了皇后外,還有幾宮有權位的妃子,甚至容妃都聞訊趕來,等着看牧秋語的笑話。
殿內,一個宮女裝扮的姑娘,正撲倒在林貴人身上哭的悽慘。
見這樣的場面,牧秋語心中微涼,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恭敬的像皇后行禮後纔開口詢問:“不知皇嫂這時叫雲玉前來所爲何事?”
這廂皇后還未開口,容妃就撫一把鬢間的翡翠琉璃釵陰陽怪氣的說:“呵,好一句不知所爲何事?怕是再也沒有比公主心裡更清楚的吧。害了人命還泰然處之,公主好氣魄。”
“容妃!”皇后呵斥一句:“今日喚你來只因你也是四位之一,事情還未問清楚,不要在這裡隨意開口。”
皇后出口維護,容妃也只好收聲旁觀,瞪着牧秋語,看她還能如何辯解。
見容妃暫時乖乖坐在一旁,皇后這纔開口,也會一臉嚴肅:“雲玉,林貴人身邊的宮女小喬說林貴人是從你的秋月閣裡出來後,才中毒身亡,此事,你有什麼要說的?”
牧秋語蹙眉思量片刻,道:“林貴人今日去過秋月閣不錯,但也只是喝茶聊天,而且那是午膳過後了,現在都已經傍晚時分,中間這些時候雲玉因爲身體不適,都在閣中歇息。會不會林貴人下午的時候還去了哪裡?”
話音剛落,原本趴在林貴人身上哭泣的小喬就起身,撕心裂肺的對着牧秋語喊道:“不是的!只有公主會殺害我家主子!我家主子今日胃口不佳,除了在公主的宮裡吃了幾碗茶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再吃過。”
對小喬莫名的控訴,牧秋語也慍怒反問道:“本宮爲何要殺害林貴人!”
沒想到小喬振振有詞道:“昔日公主差些被先皇封爲皇太女,我家主子素來心直口快,今日越矩勸說公主應尊受女戒婦德,好好在宮中輔佐皇上纔是,可是公主一臉的不耐之色,還說主子是多管閒事。主子的話引公主不快,回到曲臺殿還一直惶恐不安,沒想到…沒想到還未到晚膳時刻,主子就七竅流血而亡…”
林貴人和牧秋語在秋月閣根本沒有說過這些話!
此時牧秋語才完全確定這絕對是個圈套,到底是誰,是容妃?還是赫連雲玉的勢力?亦或是赫連鴻軒想要過河拆橋直接除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