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你的判斷
在凰族裡,火雲遍天,熱氣騰騰的,沒有一絲的涼快,凰族的人,長相怪異的有,半人半凰的也有。
甚至,還有以凰的形態出現的,走在凰的街上,顯得格格不入,但卻沒有人去嘲笑譏諷,甚至是駐足觀望都沒有。
狐天異走在街頭上,感受着周身環繞的熱氣,也感受着時而擦肩而過的羽毛的輕撫,他突然覺得,這裡,其實是不錯的。
與他師父,凰羽淵腦海裡所描述的畫面,一點都不符,沒有那針鋒相對的各人,反倒是各自有禮相待。
雖然說,不是什麼行禮之法,但狐天異看得出,他們之間,有一種難以說出的——默契。
對,就是默契!
“逛了這麼些時日了,逛出什麼了嗎?”
凰走在身邊說着,對於自己身邊的一切,視若無睹,無論是有人行禮,還是贈物,統統不予理會,這一點,倒是顯得有些的不通情達理了。
狐天異環視着周圍,不經意間說:“你作爲聖女,都不體恤一下自己的子民嗎?”
“他們?他們可不是我的子民。”
話是這麼說,但是凰揹着手,一副首領的樣子,周身的氣息隱隱四溢,高出旁人。
“那他們是什麼?”
“都是我的主子,畏懼我的主子呀!”凰偏着頭說,眼睛看向一處未知的地方,目不轉睛。
沒有注意凰的動作的狐天異,琢磨着凰的話,說:“主子?這倒是個好說法。”
磚頭駐足,凰一本正經的說出:“身爲領袖,自然要爲臣民所勞累,不是主子是什麼?”
“也對。”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君爲臣之主,可是臣又何嘗不是君之主呢!
狐天異不管身邊駐足的凰,繼續向前走去,看着道路上的凰人,竟有些想把自己的九尾露出來的想法,不過好在馬上就被壓了下去,要不然,可就要出大事情了。
想起那日在天仙之境裡的九死一生,還有點後怕呢。
狐天異在心裡,早就把天道罵了個無數遍,就差破口大罵了。
“師父,你還沒告訴我你那日帶我去的地方叫什麼名字呢?”
狐天異突然問道。
凰臉上立馬神色怪異,那日的事情奇妙的很,她本該是帶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轉轉自己那世外桃源的,結果卻是不省人事的甦醒。
這事情,凰本不願提及,儘管不情願,但還是回答了:
“那地方,叫輕淺谷。”
“什麼?!”凰剛說完,狐天異就愣了,輕淺谷,那裡,居然是——輕淺谷!
“你驚訝什麼,這名字好聽吧,還是凰靈起的呢,那裡美景當好,是我兒時無意中發現的,一直沒有人,我就據爲己有了。”
凰繼續說着,完全沒注意到狐天異的神情異樣。
狐天異腳下的步伐越走越慢,一直到停下,斂去了眼中的怪異神色,不回頭的對身後的凰說:
“師父,你先逛着吧,我去你那世外桃源睡着去了,身上的傷又開始痛了。”
“去吧,晚些時候,我給你帶些酒食過去。”
狐天異一路走走停停的,向着輕淺谷而去。
一路上,狐天異的心裡都忐忑無比,初去那裡,只覺得似乎在那裡見過,又覺得自己活得太久,走過的地方也是不計其數,許是記錯了。
可今日,聽凰所說,“輕淺谷”這三個字,當真是親切的很,仔細想想那日迷迷糊糊中感知到的方向,正是他記憶裡曾經狐族的居所。
可是現在狐天異竟有些膽怯,自己若是去了,找到了那些隱藏在那裡的狐族,該以何身份自居,又以何說辭證融入其中,從而有一家庇護。
在輕淺谷的外面觀望了許久,狐天異兜兜轉轉找到了一處清雅的山洞,走進去,幽深黑暗。
走在山洞裡,手摸上那牆壁,似乎還能看到那裡殘存的壁畫,溫存着兒時的點點滴滴,卻已經是再也看不到,體會不到了。
時間總是過的飛快,但對於年歲漫長的人來說,異常的緩慢。
“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說要休養嗎?”
突兀的聲音在狐天異的耳邊響起,一回頭,看到凰手裡的拎着一個匣子。
狐天異一笑:“正打算找個地方睡呢,正餓了,要找些吃的,你就來了,師父莫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怎麼不去裡面睡,裡面可比外面舒服多了。”
凰有些疑惑的問道。
狐天異不說話了,看着山洞的外面,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可又什麼都有!
“師父,你從未問過我的身份,就不好奇嗎?”
狐天異眼神空洞,突然問話,對於身邊凰遞來的酒都不接。
如此呆滯的神情,讓凰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要丟失一樣。
“凰族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除非是高於凰族任何一人,或是——一個普通人,你覺得你是哪種?”
“我——”
“凰族那麼多的地方,也有清淨之地,可你獨對於我的輕淺谷念念不忘,來了,卻也不進去,我發現你的時候,也是在那裡,多少年了,連之鳥都不見,你倒是說說,輕淺谷,有什麼好?”
凰一通的話說出來,狐天異依舊是沒有回神,反而是更呆滯了。
感受着洞內的涼風,凰給洞裡添了一些的溫度,又給飯食溫着,就走了。
用術法溫飯食,還特意的下了個小小的禁錮,不至於有什麼蟲蟻靠近。
也不怕她那徒弟解不開,能夠出現在這裡,又讓她毫無察覺,自然不是普通人,只不過是閒來無事,又自詡高強,才收了他,如今看來,或許是個錯誤,又或許是個對的,說不準。
凰站在遠處觀望,自己設下的禁錮,分毫未動,設下的焰火也是搖搖欲墜的,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嘆了一口氣之後,走了。
帶着滿心的疑惑,回了火則島。
狐天異在凰走後,隨即回神,眼裡的空洞,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
狐天異閉眼,心下使然,周身星星點點的光漫出,漸漸的,覆上了那微小的禁錮,將其瞬間湮滅。
狐天異睜開的眼中清明的很,聽凰說,他第一眼醒來時便在輕淺谷了。
看來還是有人惦記他的,這輕淺谷,到底還是輕淺谷……
“宇煉,你說我這徒弟,到底是什麼人呢?”
凰站在凰族的大殿裡,問着身邊的人,看着自己腳下的歸土,想起前幾天看到狐天異那眼神,是她從來未見的空洞,就連在那裡見過的那黑暗都抵不上。
被換作“宇煉”的人,只能在凰的身後,頭顱擡得高昂,看起來傲嬌的很,可說出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好聽:“他若是你的徒弟,那自然是,若不是,就是說一千道一萬,他都是不了。”
模棱兩可的回答,最終還是把抉擇交給了凰。
凰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最後剩下了冰冷,還有那眼裡的寒意,她的動作開始變得僵硬,髮絲裡慢慢的摻了赤色,身後也顯現了羽毛。
凰宇煉大驚,眼前人身上的種種體現,都是凰族憤怒的徵兆啊!
凰宇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手伸手身後開始蓄力,準備一會兒跑路。
“我們的大婚,該是籌備了吧!”
等了許久,居然等了這一句話,凰宇煉心裡的擔心,終於是放下了。
“三月後大婚,已在籌備,我們同爲火凰之浴,也只有我們,才能立於凰族之上。”
凰宇煉笑得邪魅,在凰的眼裡,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一般,竟然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家徒兒的影子,同樣懶散,也同樣看不透:
“你未免有些自信了,在我的眼裡,你和他,一樣。”
凰宇煉又一次笑了,向前一步,和凰並肩而站,姣好的面容,像是天配良緣一樣讓人看着順眼,但是心裡的不舒服,會一直都不舒服:“一樣不一樣,不都在於你嗎?凰,你在想什麼?”
“你去吧,好好準備,凰靈要來了。”
一句話,打發了凰宇煉,凰一個人站在那裡站了許久,突然想起,幾日不見自己徒弟,搖身一走,就到了輕淺谷。
“天琥?”
凰站在原地呼喚一聲,不見人,四處尋找:“這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找了好久,凰甚至都放出了自身的神識,都不見絲毫狐天異的蹤跡,心裡竟然隱隱約約的有些的不詳之感。
“義天琥,你給我出來!”
找了好久,不見人,凰不免有些惱怒慌張。
忽然眼裡一朵及其豔麗的花,突兀的闖入了凰的眼裡。
豔麗即妖冶,非尋常,必有異。
凰手握劍羽,一步步的走近,小心的看着腳下,一點點的猩紅,一點點的血腥味傳入了凰的鼻子裡。
她以爲她的輕淺谷內,沒有任何的生靈,又怎會有血腥。
注意力在那花的上面,嘴裡還依舊叫喊着:“義天琥,你看看我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再不出來,我可就帶回去了。”
凰剛說完,就聽見前面不遠處,有點微微的響動,緊接着又傳來一聲:“等等!”
凰頓時就笑了:“你就這麼沉不住――”話說到半句,凰就停下了,深呼吸一口氣,才說完剩下的一個字兒: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