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丫頭說，她離開他會死。
可哪有誰離開了誰，真的會死的？
皇甫緋玦覺得她說的話很搞笑，可心裡卻是覺得溫暖的，從來沒誰像她那樣，覺得他很重要過。
他想帶着她，就那樣一直把她帶在身邊。
或許是上天覺得，他不配吧。
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上天就收回了那個恩賜。
後面的十年，他一直在找那個小丫頭，可他心裡卻知道。
找不到了。
他配不上。
再後來，皇甫緋玦又遇到一個丫頭。
那個丫頭很壞，似乎還很嫌棄他，總是想從他的身邊逃走。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就是想抓住她，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看着。
在青龍國皇宮時，他遇到了與他有相同遭遇的青龍太子，在處理那事時，他想起了他最不願意想起的事。
那時候的他，心裡生出了久違的無助感，他當時很希望有誰能陪着他，無論是誰都可以。
可那時候，就只有那個想逃離他的壞丫頭在身邊。
抱住她的時候，他以爲她會拒絕，可她沒有，而且還回抱住了他。
皇甫緋玦不會描述當時自己的心情，只覺得心裡暖暖的，暖化了他心上的那層冰。
他不知道這一次，會不會又是上天對他開的小玩笑，但他認定她了。
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要再把這種恩賜弄丟了。
他是這樣想的。
可他低估了那壞丫頭的壞。
他總是稍不注意，就把她弄丟了。
那丫頭似乎生來就是克他的，他總拿她沒辦法。
他能看出她對蕭家很關心，加上自己也欠蕭家情，而且當初那個讓他想放在身邊的小丫頭，也是蕭家的女兒，他決定陪着蕭家一同回京。
哪怕他知道，回去之後，他又會再次捲進他好不容易逃離的漩渦中。
他願意爲那壞丫頭做任何事，卻不願意見她爲了念殤那小子什麼都不顧。
他承認他嫉妒了。
當那個壞丫頭說，她也喜歡他時，他是那麼的高興，他覺得他前半生所受的一切，都是爲了換一個她。
他覺得很值。
可那個壞丫頭真的太壞了，明明說了喜歡他，還是那麼喜歡玩失蹤。
不是一次，是兩次。
第一次，他去求大祭司，找到了她。
可第二次，並不是那麼順利。
他當時發誓，等找到她之後，一定要找個鏈子來把她鎖起來。
可他找不到她，怎麼都找不到。
他慌了，他怕她出事。
當時的他覺得，只要她沒事，只要看到她安好，他可以放她自由，可以爲她做任何事，可以把她讓給念殤。
只要她平安。
可真找到她的時候，事情又開始從他無法掌握的方向發展了。
她讓他驚，讓他恐，讓他喜，讓他疼。
原來那個壞丫頭，不是壞，是傻。
傻的讓他心疼。
傻的讓他願意用一切來換她所願。
或許，他也是傻的。
只爲她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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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看這些，
是想說什麼？”
蕭安殤的聲音，異常的平靜，平靜到讓慕千華心悸。
慕千華收回手，看着她，冷哼的一聲，道：“你看完皇甫緋玦的記憶，可有什麼感想？”
有什麼感想？
蕭安殤說不出來，只覺得心口很疼。
同樣的故事，從不同角度來看，沒想差別會這般大，這是蕭安殤最大的感想。
慕千華見蕭安殤不說話，嘲諷般笑了一聲：“如果不是你當初的詛咒，皇甫緋玦的一生，就不會是這樣的，他的悲劇，是你造成的。”
這她知道啊，她很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樣？”蕭安殤看着他，回道：“要我自殺謝罪嗎？”
如果那樣有用，她不介意，但那沒用啊。
慕千華被她那無所謂的態度氣到了，也再懶得與她廢話：“我要你解除詛咒。”
蕭安殤覺得他的話，有些搞笑：“我人在你們手上，還有拒絕的權利？”
慕千華看着她那模樣，恨得牙癢癢，卻不能對她下手，吸氣又吐氣好幾次後，他才說道：“若不是怕千絕有個萬一，我早拿你去血祭了，哪裡還會與你墨跡。”
蕭安殤看着他，沒說話，等着他的下文。
慕千華調整了心態，對她說道：“你可知，千絕此時在哪？你可知千絕爲何毀了青嵐那邊送去給你的紙鳶？你可知，千絕早已經恢復他與水蕪陵之間的記憶了？”
“青嵐送去給你紙鳶上，寫了解除詛咒的法子，他毀了，就是不想你知道。他此時就在青嵐，與那些虛僞的神族想法子保你！千絕一直把你放在水蕪陵同等的位置來對待，你呢？”
縱然蕭安殤再怎麼想穩住自己的情緒，可聽到慕千華的話，她還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慕千華。
好半天了，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解除詛咒的法子是什麼？”
她大致猜到了，但還是想聽到真實的。
“恢復你的神格，讓你成爲沒遇到千絕之前的水蕪陵。”
果然。
什麼叫沒遇到千絕之前的水蕪陵？
就是讓她的一切回到那個狀態，本事與記憶，都是那個時候的。
他了解她，讓她忘記他們，對她來說，等同死了一般。
所以他纔不想她知道法子。
他不想她恢復神格，不僅僅是因爲怕她與他們敵對。
對於慕千絕來說，他最愛的，應該是水蕪陵纔對，就想她最愛的是皇甫緋玦一般。
但爲了她，他放棄了水蕪陵回來的機會。
“你覺得，我會同意？”
慕千華似乎早猜到蕭安殤會這麼問，他笑了，笑的那麼自然：“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麼帶你來看皇甫緋玦的記憶？你口口聲聲說愛他，不會連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吧？”
蕭安殤知道這是激將法，但他說的確實沒錯。
即便是不知道這些，爲了慕千絕，她都不會拒絕。
慕千華之所以要蕭安殤同意，不過是爲了給慕千絕一個交代。
他不想違背慕千絕的命令，但也不想做危害慕千絕，危害魔族的事。
“好，你需要我做什麼。”
“等我確定了你神格所在，恢復了神力之後，你解除詛咒即可。現在，我需要你跟我再去個地方，我們得快一些，不然千絕回來阻止，就不好了。
”
蕭安殤沒再答他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讓他帶路。
去的地方有些遠，慕千華還算有些良心，考慮蕭安殤現在的本事，他給她準備了輛馬車。
坐在馬車上，蕭安殤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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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景色，又變樣了。
湖面上的樹，一半黑色，一半金色。
湖中的倒影，也是一半黑色，一半金色。
樹前，兩個自己還在，只是她們的面色不再是平靜，而是帶了絲焦慮。
她們對蕭安殤說：“快沒時間了，答案你想好了嗎？你愛他們？還是恨他們？”
愛？還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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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蕭安殤有些不懂，她們話的意思，但她突然有個很在意的問題。
她拉開馬車的簾子，對馬車外的慕千華問道：“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慕千華看了她一眼，道：“問。”
“當初那場戰役，根本沒必要把水蕪陵扯進去，爲什麼你們非要陷害她呢？”
慕千華聞言，愣了楞，打量了蕭安殤許久之後，緩緩說道：“因爲你搶走了我們最優秀的王，我們認爲，一個神族，不配霸佔我們整個魔族最敬愛的王。只有你死了，我們最敬愛的王纔會回來。”
聽到慕千華的話，蕭安殤沉默了。
她不是聖母，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來評價他們對與不對。
只能說，他們這樣，並沒有什麼錯。
她很想問，你們可考慮過慕千絕他是否快樂？
但她明白，慕千絕有他自己的責任，他的快樂，是要建立在很多人的痛苦上的。
如今，慕千華會讓她自己同意，而不是直接拉着她去血祭，不就說明，他已經學會爲慕千絕考慮了嗎？
蕭安殤沉默着沒說話，慕千華則突然轉頭，看向天空處。
而就在一陣光之後，馬車停了下來，蕭安殤伸出頭去看，愣住了。
天空中的紫月，變爲了銀色。
同時，還有一輪金烏掛在天空中。
在日月之下，蕭安殤的前方，有一片湖泊，清如明鏡。
而在湖泊中央，有一顆金色大樹，樹的倒影是黑色的，映在湖面上，與金色的大樹連爲一體。
美麗的不可方物。
蕭安殤不由自主的就跳下了馬車，跑了過去，跑到了湖邊。
當蕭安殤看到大樹前，那兩個漂浮在湖面上的身影，震驚的張大了眼睛。
這是夢？
這不是夢。
但她們爲什麼會出現？
爲什麼能出現？
這些，蕭安殤通通都想不通。
對於這個畫面，震驚的不止蕭安殤。
還有慕千華，以及剛剛打開時空大門，來到魔族領域的各位神族們。
與那些神族一起來的，還有夜棋他們，以及，皇甫緋玦。
看着這樣的場景，在場的都安靜了。
以至於，都能聽到樹前，那兩個身影的聲音。
或者是不是因爲安靜，而是她們的聲音，帶着魔力。
她們異口同聲，對蕭安殤說道：“你的選擇，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