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的狗血淋頭,萬雷海的臉黑了黑,憤憤道:“王爺不會那麼膽小吧?年會上你一賭就毀了本副堂主的家姐的一生!”
這一提,無傾才明白自己爲何覺得這情景眼熟了,只不過年會上提出賭彩頭的人是她,而這次卻是萬柔紗的弟弟。那麼,萬雷海是來替萬柔紗報仇的?
擡手虛空壓了壓,示意人們稍安勿躁,無傾不急着一口氣答應下來,只是問道:“年會上本王與萬柔紗是一回事,今天與你的比試是另一回事,本王爲何要答應你?”
生怕無傾不肯答應,萬雷海立刻道:“本副堂主和你同爲銀霜御音師,不相上下,賭約是公平的,王爺不會連這也不敢答應吧?”
同爲銀霜御音師?不相上下?
媚言歌咽在喉嚨裡的茶上下滾動了幾下,神色古怪地望着急切的萬雷海。他有預感,無傾這個妖孽又準備出來爲害人間了。
不出媚言歌意料,無傾揚着眉梢裝模作樣地思忖了半天,這才故作高深地點了點頭:“嗯,有道理。”其實紫檀跟銀霜,不就是一級之差而已,而已嘛!╮(╯▽╰)╭
媚言歌揉了揉額角,這妖孽的臉皮已經朝萬里長城的厚度進發了。
“那傾王爺的意思是答應了?”萬雷海迫不及待地問道,他今天非要無傾答應不可。不過,這可不僅僅是爲了萬柔紗。
萬雷海年初的時候剛剛進階銀霜之境,以十九歲的年齡號稱御音界百年不遇的天才,而無傾的十六歲卻完全把他擊垮,和萬柔紗一樣心高氣傲的萬雷海怎麼會允許超越他的人存在?不廢了無傾一身御音修爲,他心中難安!
“好,本王答應你,輸得一方自廢御音修爲!”無傾的脣角呈四十五度完美上揚,她還沒想好怎麼折騰萬雷海,他已經替他自己想好了方法。
對於一個專修御音的人來說,沒了一身御音修爲,那可是生不如死!而且,讓萬川知道自己唯一的希冀也被她毀掉了,又會有怎樣的表情?
其實,人們懼怕的不僅僅是墨焰閣閣主狠辣至極的黑暗術力,更是她如同魔鬼一般的手段,覆手間就將一個人從天堂拉到了煉獄,再一點一點地掐滅他心中的希望,將她逼入絕望的順源,有身體到靈魂的毀滅!
“王爺,不可啊!”不知道內情的人失聲大叫,心緊緊地揪在一起。
萬雷海雖然腦子不好用,但御音之術上卻是真的有兩把刷子,否則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登上了神音門副堂主之位。他敢向無傾挑戰,一定有自己的把握,那麼,無傾豈不是很危險?
聽着人們的關心,無傾心中一緩,轉頭深處食指抵在雙脣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玉白的纖指壓着飽腴的櫻脣,把本事緊張兮兮的人魂都勾走了三分。
“本王今天就廢一個高級御音師給你們看看,如何?”無傾的桃花眼中光華流轉,如凝脂般的面容上沾染着日光的碎金,看得人們呼吸一窒。
——本王今天就廢一個高級御音師給你們看看,如何?
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彷彿只是在問今天天氣如何,卻讓人感到了無邊無際的魄力——只要她說的到,那麼她就一定能辦得到!
不由自主的,人們喝彩起來:“傾王殿下必勝!”
他們相信,無傾一定能拿下這一局!
“口氣別太大!我們走着瞧!”萬雷海不怒反笑,無傾是銀霜之境,他也是銀霜之境,而且他出身於神音門,享用着常人難以想象的修煉資源,哪裡是無人指導的無傾能夠比得上的?萬川和萬柔紗會擺在無傾手下,那是他們的無能,他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信心滿滿地舉起手中的錘子,萬雷海擲力就像鼓面狠狠地敲擊下去。
“真是心急吶!”無傾悠悠地低嘆,不慌不忙地撫上琴絃,稍稍一滑,渺渺如混沌般的樂音便飄揚而起。
鼓聲擲地,聚集成一個無傾的巨錘便往無傾劈頭蓋下,相比起打鼓,無傾撫琴要更難一動,要躲開攻擊不容易,萬雷海就是抓緊了這一點才急急忙忙地朝無傾進攻。
“《裂空》第一樂章,劃空匿跡。”雙脣張了張,無傾之下在弦上一個迴轉,一條黑色的裂縫便漲了開來,頃刻間將她整個人圍住,如同一張大嘴一般一合就帶着美人消蹤匿跡,萬雷海的音錘撲了個空。
“啊!是《裂空》!年會上御賜的《裂空》!”年會上琴譜一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傾看了一眼琴譜便將《裂空》完全發揮出來的牛掰實際更是傳得能夠倒背如流,人們的耳朵豎了老高,眼睛更是眯成了縫,生怕錯過半個音節和動作。
“可惡!”萬雷海咒罵了一聲,不提《裂空》還好,一提起《裂空》,他的怒火就更加旺盛。要不是無傾,這絕世琴譜就給萬柔紗求到手了,成了神音門的所有物,成了他的所有物!
“有種你就一輩子躲在裡面別出來!”但萬雷海卻不怎麼擔心,時空裂縫只能藏人,不能移動,無傾不可能一直在裡面躲着,他守株待兔就好。
“抱歉,本王只是覺得讓樂曲斷了章會失了樂感。”臺上的人影一閃,一襲白裘又出現在人們眼前。其實她想用瞬移,但突然間從樂曲的開頭跳到第二樂章去,聽起來會很奇怪,這麼破壞美感的事情她怎麼做得出來?
不管別人信不信,無傾確確實實就是這麼想的,她那性子不是一般的令人髮指!
“哼!騙鬼去!”萬雷海不管這麼多,揚手一錘,咚咚之聲陸續滾動,鼓聲擴散在空氣中,聲聲震耳,如一塊塊石頭般向無傾投在。
“《裂空》第二樂章,一日千里。”無傾面不改色,陣陣輕靈之聲與會盤旋,如同蔥鬱中窸窣而出的蔓藤,穿破了時空的束縛,將空間撕開。
鼓聲落下,徑直穿過了那抹白色,帶來一陣心驚肉跳。然而人們還未驚呼出聲,被擊中的身影只是波動了一下,很快消失不見,她的人已經出現在了擂臺的另一邊。
殘影未消,人已經到了別處,這樣的速度……是瞬移?!
腦海中一閃過這個念頭,滿場的御音師噌的一下面色激動地站了起來。他們對《裂空》的具體技能並不清楚,一見無傾隨心隨遇而移動的身影,心中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一個御音師最怕的是什麼?
對方的攻擊已至,自己卻抽不開身!
瞬移意味着什麼?
在最危險的時候保你無恙!
這一招,足以讓無數御音師眼紅!
無數炙熱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不斷一動的無傾身上,充滿着掠奪的意味。但隨即想起無傾的身份,心中的念頭一下子跑得一乾二淨。
開玩笑,人家是一朝的王爺,還是老皇帝心尖上的寶貝兒子(女兒),要是他們動了無傾,就算有一萬個腦袋都不夠用!
不少人心中平穩下來,唯獨萬雷海滿眼血絲,連本來可以對《裂空》分一杯羹的神音門也滿目憤然地瞪着無傾。若不是她,如今會瞬移的就是他們了!
“鼓震四海!”越想萬雷海就越覺得心中不平,越看無傾不順眼。手下的力氣加重,點點的聲波如雨點般降落在擂臺上。
無傾也不急着反攻,依舊悠悠然地彈着《裂空》第二樂章,純白的影子如同零落的梨花嬌瓣一般在擂臺上閃動。鋪折在肩頭的長絲隨着她的移動,如沐春風般搖拽飛揚,看得下面的人挪不開眼。
指尖的動作柔中帶剛,婉中透着懶狷,她的眉眼緩緩地舒展開來。在不斷的瞬移下,耳畔的清風軟軟地吹撒着。全身的毛孔大開,沐浴在一片和煦之中,無傾心中有着說不出的舒暢。
這種感覺很好!仿若隨心而動,無拘無束,彷彿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盡掌全局!
沒錯,就是手掌全局!腳踩生靈,手掌生死,世間一切於她皆草菅!
目空天下!
無傾腦海中一震,她彈奏《裂空》第二樂章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卻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更別說身心與琴音融合,生出這與天地融合的錯覺。
但即便對這原因說不清道不明,無傾的動作卻是不曾停頓,反而越來越盡情肆意,縱容着這種由身體到靈魂的清爽持續下去,更加全身心地投入樂曲中。
當然,某人可沒忘記自己還在擂臺上。只不過難得那麼來感,她怎麼能錯過?比試的事情先擱着,反正萬雷海那點實力奈她不何……
可憐的萬雷海,他鬥志滿滿地找人家挑釁,可這隻妖孽卻從來沒把他當回事,有比這更悲催的事情麼?
鼓點如龐沱大雨般降下,砸到擂臺鳴出一聲聲悶響。然而,那抹白色依舊閒雅帶地從密集的聲響中穿揚而過。雙眸輕合,長長的眉睫微擋着旭日的光芒,和着陰影在眼瞼處撒下碎金的融光。
輕裘緩帶,少年迷離,撫一曲,繁華覆手。
“一曲傾覆天下啊,王爺!”臺下之人不由自主地呢喃着,極力壓低着聲音,聲怕驚擾了臺上那如霧般美好卻易散的少年。
“王爺好動人!”不少女子緊緊地拽着絲娟嘆着,難以壓制住心中莫名的涌動。
不過,這緊緊是內斂矜持派的,媚都裡日夜把心掛在無傾那的人可不都是羞澀安靜的好娃紙。聽聽,有人激動了——
“啊!傾王殿下,我愛你!”驚天動地的一聲尖叫忽的沖天而起,人們的目光嘩啦啦地集中在破壞氣氛的魂淡身上。
那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臉蛋因爲興奮紅撲樸一片,粉嫩得讓人恨不得撲上去咬一口。
只是,可愛不是平息衆怒的理由,無數指責的眼神幾乎將小女孩刺穿。傾王爺撫琴,怎容你在這裡大喊大叫?!
破壞氣氛,其罪之一!
打擾全場,其罪之二!
冒犯傾王殿下,其罪之三!
叫那麼大聲,聲怕別人不知道你嗓門大麼?
越是往下想,人們的怒火就越是更上一層樓,磨拳擦掌地就要上去告訴小女孩什麼叫做禮法,然後……
“啊!王爺,我也愛你!”拳頭倒是沒伸出去,人們扭頭就往擂臺上嘶吼。
禮法?禮法算個屁!那小丫頭竟然敢搶在他們面前告白,罪加一等!
……
“王爺!我挺你一輩子!”
“我也是!我也是!無論您是男是女,我都愛你愛到踏進棺材!”
“還有我!如果您是女的,我娶你,您要是男的,我立馬改行當男寵!”
“當男寵我也認了,反正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人們顛狂了,無論男女老少,嫁了人的娶了妻的,全都爆動了。
據說,不少夫妻因爲無傾而擁有了共同話題,感情更加深厚了……
評判席上的媚言歌撫額,無傾這妖孽出來一次,京城就要亂上一次,精神病滿街跑。以後要是有機會打仗,直接把她丟到敵方國都去,禍害死他們,這效果絕對比十萬大軍進攻更好!
“肅靜!肅靜!”民衆的呼聲對無傾倒是沒什麼影響,可是萬雷海就不行了,頻頻敲錯了節奏,神音門的人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
只是,場面的沸騰不但沒有止息下去,反而更加魔音穿耳,高分貝的聲音不斷翻騰。
“肅靜!擾亂秩序之人,都給本堂主扔出去!”這下連柳堂主也不得不出馬,柺杖頓地,她沉聲喝道。
柳堂主雖然一副慈善之貌,但到底是神音門六大堂主之一,擺出威儀來還是頗有震懾之力,人們的聲音很快小了下去。
收到成效,神音門的人臉色好看了許多,望着柳堂主的眼裡又是敬又是畏,同時對他人更是當出囂張之色。就算是在媚都,神音門的面子依然大得很!
“媚影皇朝天子腳下,誰敢把我們扔出去?都放他媽的狗屁!”然而,神音門的人沒得意完,一個粗大的嗓門便吼遍全場。
被後面幾個極爲不雅的字給震撼了一把,人們的臉龜裂了一下,腦子一下子僵化掉。
這人是在跟神音門叫板?
光明正大地跟神音門叫板?!
當着各大勢力的面朝神音門破口大罵!
真是太……激動人心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所有人帶着敬佩之色紛紛轉頭滿場搜尋那膽大包天的傢伙。
其實不用找,那貨根本沒藏起來。只見他昂首挺胸站在椅子上,一手學着無傾揚着把摺扇,故作風度翩翩,另一手指着神音門的席位,形象盡毀地大罵:“真是好大的膽子,在我媚影都城裡也敢大放闕詞,你們算個老幾啊!”
看清楚來者是誰,媚言歌嘴角一抽,媚影皇朝的臣子們更是臉色古怪,甚至有的已經扭曲了,凌老爺子的臉更是黑似炭。
瞬息間毫無預兆地被罵了個狗血淋頭,神音門的人終於反應過來,就連柳堂主也寒了臉:“你是什麼人?我御音盛會上也容你撒野?”
“撒野?”那男子有模有樣地把扇子一收,冷哼道,“是誰在撒野還不一定!這裡可不是你們神音門,你揚言要把我媚影的人丟出場,這又是什麼意思?”
一句話一針見血,柳堂主呼吸一窒。以神音門的地位,就算行爲有所不當,只要不設立原則問題和利益,就算是在兩大皇朝也沒人會說什麼,誰知道今天偏偏跳出個不識好歹的?
各個大國小國乃至私人勢力的代表都齊齊地關注着柳堂主,神音門被當堂責問的機會可不多,他們又怎麼能輕易放過柳堂主?而且這件事可大可小,要是處理不好,畢竟是神音門理虧在先,在媚影皇朝手中,神音門可是討不到便宜!
隱藏在不遠處、一直關注着這邊情況的滄焰眉毛一抖,轉而無奈搖了搖頭。他就知道這二貨安分不下來,真是見鬼了,他是一時心軟才答應把凌之鴻這二貨給放出來。
“本堂主不是這個意思,衆位情緒過激,影響了比試,本堂主不過是爲了維護秩序罷了。而且,你可親眼見過本堂主命人將媚影的百姓扔出去?”畢竟是老艱鉅滑的貨色,柳堂主很快就反應過來,給出一個冠冕堂皇卻無可挑剔的回答。
可惜,這僅僅是對正常人而言罷了,官方的外交詞對無賴總是無效的。
“維護秩序?小爺兩隻眼睛都沒看到秩序出亂子,不就是吵了點而已,算個屁啊!”某小爺臭着個臉,明擺着要無賴到底。
柳堂主臉色一沉,場上的秩序的確沒有亂,追究起來還真是神音門的放肆了。當然,萬雷海也確實受到了影響,她不怕拿不出理由。
彷彿知道柳堂主的心思,在她開口之前,某小爺已經搶了先:“別跟小爺說什麼影響,你看傾王殿下不是好好的,萬雷海那叫功夫不到家,技不如人!”
此人霹靂啪啦的罵得那叫一個彪悍,直白地讓人無所盾形,每一句都一針見血,就連依附着神音門的人也情不自禁地暗自點頭稱是。
同樣是在喧譁的環境下,怎麼不見傾王爺受到干擾。明明是自己本事不到家,還擺着架子來誣賴別人,神音門的臉皮海拔可觀啊!
“那是……”
“那是什麼?”某小爺繼續毫不客氣地打斷,哼哼地叫着,“你們明明就是沒把我媚影皇朝放在眼睛!就是想耍威風!被小爺點破了,無處可藏了吧?”
說完,某人的神色那叫一個得瑟。看吧看吧,被他發現了,還狡辯!(‵′)凸
“你!”
“你什麼你,惱羞成怒了就直說,小爺不怕你!”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的,專門挑在柳堂主開口的時候把人家打斷。
風中凌亂了徹底,人們瞠目結舌。每一句話都把神音門的醜陋心思給暴露出來,一點面子都不給,這也太生猛了吧?
柳堂主都快吐血了,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究竟是哪家的?“你是什麼人?竟敢誣衊我們神音門!”
柳堂主此話一出,人們有些擔憂。這人罵得解氣是不錯,但神音門也不是善男信女,恐怕他會招來殺身之禍。
“竟然敢問小爺我是誰?”誰知道這傢伙不但沒表現出半毛錢的害怕,反而神氣地一甩頭髮,鼻孔朝天地自我介紹道,“聽好了!小爺我就是鎮國將軍府的嫡長孫,前任媚都紈絝子弟之首,如今的傾王殿下的關門弟子凌之鴻是也!”
……
剎那間,千山鳥飛絕,山河日月顏色盡失,人們面色崩裂。
原來是鎮國將軍府的那個二世祖,人見人扭曲,花見花衰敗的官三代!
說起凌之鴻,恐怕就沒有不知道他的人,他這一代小霸王的成長史,更是媚都的一部心酸血淚史!
自從萬柔紗回京那次,凌之鴻被無傾給整治了一頓後,此二貨就突然人間蒸發了。爲此人們揣摩不斷,有的人覺得他是徹底栽跟頭了,也有的人認爲他是怕了無傾,有無傾在的地方,他就不敢亂來;改更有甚者,人們覺得凌之鴻在準備什麼驚天陰謀,準備向無傾發起報復。
嗯,時隔n個月,二世祖倒是真的出現了,只不過……
“什麼,他說他是王爺的關門弟子?”
“我也聽到了!他說傾王殿下是他的師傅!”
“開玩笑的吧?不帶這麼嚇唬人啊!”
人們的神經顫抖,沒有陰謀,更沒有報復,二世祖驚現御音師大會,搖身一變成爲傾王殿下的徒弟!還有什麼比這更勁爆的?
沉浸在樂聲中的無傾指間抖了抖,她雖然全神灌注,但對外界的動態並不是一無所知,在凌之鴻露面的時候她就有所感知了。
得了,用不了半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收了個傻缺來當徒弟。若不是騰不出手腳,無傾肯定把這二貨一腳踹回殘淵堂去!
任由着事態發展,無傾並沒有開口,只是細細品着心中絲絲縷縷微妙的觸感,企圖抓住那一絲難以把握的縹緲。
看着石化的衆人,凌二貨那叫一個得瑟。他可是無傾的關門弟子哎!大名鼎鼎的墨焰閣閣主的關門弟子哎!好不容易從地獄般殘淵堂請一回假,不出來炫耀一下怎麼行?
滄焰捂臉,丟人丟得這麼神氣的,也只有凌之鴻這二貨了。他對不起主子,他不該把這二貨放出來嚇人……
任由着人們羨慕妒忌恨,凌二貨啪地一聲又把扇子一展,繼續裝逼,朝着神音門指罵道:“怕了吧?小爺的後臺硬得很!你們這些瞎了狗眼跑到別人地盤來撒野的傢伙也敢跟小爺叫板!讓你丫的囂張!”
究竟是誰更囂張……
無傾的眉頭跳動,她就知道凌二貨一旦現身,肯定會搗亂全場,即使他壓根就沒這想法。就像她明明沒打算脫線,可是就是莫名其妙地走神了……
看吧,都罵得唾沫橫飛了,看看柳堂主那張黑得跟鍋底似的臉,真讓人舒心!
神音門的人可謂是氣歪了鼻子,柳堂主更是跟吞了蒼蠅一樣臉色難看到極點。凌之鴻的身份一擺出來,她想仗勢欺人,整治凌之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殿下,今天的事情希望你能給本堂主一個交待!”凌之鴻那行不通,柳堂主只能從媚言歌這入手。無論如何,神音門今天丟的臉不能就這麼算!
只是媚言歌還沒應答,凌二貨突然一聲大喊,手往天上一指,動作極爲誇張:“老太婆,快看,灰機!”
……
這二貨是專門來搞笑的吧?
無傾沒差點把調子給彈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從當了她的徒弟之後,本來就不怎麼正常的凌二貨就更不正常了。
柳堂主胸脯起伏,臉上的和藹早就裝不下去了。然而就在她準備開口怒斥凌之鴻的時候,人羣突然騷動起來:“看!那是什麼!”
話音未落,一道紫色的光芒便從擂臺上融融而散,一瞬間,人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道柔光上。
這樣的光芒是……懂得御音的人似乎察覺到什麼,眼神急切地捕捉而去。
只見不斷地逍遙而移的無傾姿態依舊,深紫的光澤隨着她的閃動不斷飄忽,美得讓人心動。但是這不是人們關注的重點,關鍵是……這陣光華是從無傾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怎麼可能?!這樣的色澤象徵的分明是那個境界,無傾怎麼可能會是……
“紫檀御音師!”不知道是誰發出一聲爆喝,清晰而明朗地點出了人們不願相信的事實。
沒錯,就是紫檀御音師!紫色,那是紫檀御音師唯一的在外標誌!
場上無數御音師拍桌而起,跟見了鬼似的望着無傾,腦海嗡嗡作響,只剩下一句話在不斷迴盪。
——無傾是紫檀御音師!無傾是紫檀御音師!
紫檀御音師,御音師中的最高境界!放眼整個人界,紫檀御音師只有兩人,一個便是神音門門主,另一個則是墨焰閣閣主,而今天無傾成功地位列其三!
十六歲的紫檀御音師!足以和逆天鬼才墨焰閣閣主媲美!據說墨焰閣閣主也是這樣的年華,兩人齊驅並駕,傲視整個御音界!
只是,如果讓人們知道那一位鬼才其實就在他們面前,激動得快要崩潰的傢伙們會不會兩腿一蹬就一魂歸西?
“她……她不是銀霜御音師嗎”即便證據擺在眼前,仍然有人不可置信。
這一問便問出了大家的心聲,年會上一曲《裂空》,傾王爺御音上的銀霜之境人盡皆知,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是紫檀御音師啊!難道說她是最近晉階的?
不可能!如果無傾是這陣子踏入紫檀之境,不可能沒有一點風聲傳出來。那麼,也就是說……
“本王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銀霜之境?”終於,當事人作出了正面迴應。樂聲不曾停頓,無傾擡眸而笑,眸瞳的深處匿藏着惡劣的狡黠。
——本王什麼時候說過,我是銀霜之境?
這意思是,她本來就不是銀霜御音師?
衆人恍然,原來她早就是紫檀之境了!就說嘛,要是無傾晉階,他們不可能沒收到一點消息。
這就對了,不是他們消息不靈通,只是無傾太坑爹,還好還好,如此甚好……好個屁!
開什麼國際玩笑?!他們的傾王殿下老早就不是那什麼銀霜之境了?!
人們風中癲狂了,他們爲無傾的銀霜之境讚不絕口之時,她卻把紫檀之境窩着藏着讓他們傻樂着,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難怪她把銀霜級曲譜隨便瞄上兩眼就能彈出來!難怪難怪把聲波用得出神入化!難怪那麼從容不迫地應下了萬雷海的挑戰!難怪就算開始對戰了她也吊兒啷噹這一切若是建立在紫檀之境上,那就不奇怪了!
面對無比憋屈的衆人,若不是還彈着琴,無傾估計要攤手作無辜狀了。她可是真真沒騙人,認爲她是銀霜之境是人們先入爲主而已。
會彈《裂空》就只能是銀霜之境?這羣豬腦子就不能再往後想想麼?
看人吶,寧願高估也不能低估,否則不是被人家拍死,就是被人家嚇死。
坑死人不償命的無傾悠然了,有的人卻蛋疼了。別忘了,無傾和萬雷海之間的賭約!神音門的人唰地一下全白了臉。
那可是紫檀御音師啊!和銀霜雖然不過是一級之差,卻是雲泥之別!別說勝算了,若是無傾發難,萬雷海連一招都接不下!
那麼,他們剛剛的得瑟又算什麼?
不同於其他人,柳堂主面色不改,心中卻是一噔——這次除了萬雷海,無傾這個人也絕對不能留!
銀霜之境也就罷了,一個紫檀御音師有多大的影響力,看看神音門就知道了。門徒三千,全都是爲了神音門門主而來。有了無傾,媚影皇朝的未來不可估量!
幸好,今天就是對無傾動手的好機會!墨焰閣閣主他們動不了,但除去一個羽翼還沒的王爺,神音門還是綽綽有餘!
柳堂主不動聲色,眼底卻埋上了一層狠戾。
注意到柳堂主的神色,無傾心中一詫。柳堂主想除去她,她可以理解,那麼,她對萬雷海的殺意又是從何而來?
不由自主地,無傾想到了剛剛席臺上萬雷海和柳堂主之間的暗潮洶涌。一般師徒之間,就算有再大的糾紛也不會上升到你死我活這一層來,除非是利益。
沒錯,只有利益!若是雞毛蒜皮的事情,沒必要殺師弒徒!而柳堂主和萬雷海之間能稱得上是利益的話,或許只要權位了。
思緒抵達這裡,無傾恍然大悟。柳堂主年事已高,她卻未有衰敗之態,萬雷海野心不小,早就窺伺正堂主之位,怎麼會滿意柳堂主霸着正堂主之位不放?
然而,柳堂主也不是個善輩,怎麼會放縱萬雷海暗地下搞小動作?
只是,她就算再不滿也不能親自解決萬雷海,事情一旦暴露了,她不但保不住堂主之位,還會身敗名裂。但是,如果殺了萬雷海的人不是她,那麼一切都不同了。要知道御音師大會的比試上,技不如人出個意外什麼的,再正常不過了!
難怪柳堂主會故意激怒萬雷海讓她向自己發起挑釁,畢竟全場能敵得過萬雷海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無傾心下冷笑,早就知道柳堂主心機深沉,卻沒想到她陰險至此,好一個借刀殺人!恰巧,她和姓萬的有仇,面對送上門來的萬雷海她沒有理由不動手。但若是想順了他人的意,柳堂主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如妖如魅的鳳眸低垂,濃密的睫毛覆蓋而下,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無傾的眸底閃過絲絲的頑劣。
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不對啊,御音師不是在晉階的時候纔有流光出現嗎?”無傾心中思緒萬千,然而時間不過是一瞬罷了。人們被刺激完了,好不容易接受無傾已經是紫檀之境這個事實,等頭腦冷靜了下來,他們終於發現了不妥之處。
御音師的境界外人根本無從查探,一般都是從他們所彈奏的曲譜的等級來估量,但並不是所有時候御音師都會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實力。而唯一能夠精確肯定一個御音師實力的,只有在他們晉階的時候。光芒一現,根據顏色判斷,御音修爲便一目瞭然了。
“王……王爺,您不會是……是……”有人狠狠地嚥了口唾沫,是了個半天也沒把心中足以凌亂全場的猜測給問出來。
“唔,恭喜你猜對了!今天天氣這麼晴朗,本王就稍稍晉個階~”紫色的華光不斷地從指尖流淌而出,爲整個人更添一份深邃,無傾笑得異常無良。
剛剛那份浸潤感分明就是對御音之術的領悟,紫檀之境的三個品級每個都是一個巨大的鴻溝,下品看似掛着紫檀的名號,牛氣哄哄,實際上發揮不出紫檀之境三成的實力!
紫檀下品不過是剛剛接觸到紫檀的境界罷了。駕馭聲音隨心所欲,這纔是紫檀御音師真正成熟穩定的標誌!也就是說,她現在準備進入紫檀之境的穩固之地——紫檀中品!
那一剎那,全場鴉雀無聲,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無傾身上愈來愈濃厚的融光,耳朵轟鳴地聽着場上愈來愈靈動的琴音,身心僵硬地感受着空氣中愈來愈渾厚的聲波,還有那劇烈爆動的精神力!
諍地一聲低鳴,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之中已然絕堤,洶涌澎湃的精神力猶如洪水一般破空而出,滲入琴音侵入人們的腦海,帶來一陣陣止不住的暈眩。
人們紛紛運起術力抵抗,聲波攻擊實際上就是精神力攻擊,精神力越是濃郁,帶來的創傷就越嚴重。更可怕的是,精神力不像術力一樣只是破壞肌體,它直接針對意識海,也叫做精神海,亦或者說是大腦!這纔是御音師真正恐怖的地方!
空氣中精神力肆虐,幾乎扭曲了空氣。這種看不見的力量捲動的氣流,擂臺上飛沙走石,處於爆動的中心地帶的無傾髮絲飄揚,墨發迷了眼。
紫檀一破,盛世華芒,勢不可當!
不同於人們的慌亂,無傾任由着精神力席捲腦海。她可以感覺到精神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神思無限地清明起來,彷彿將天地盡了然於心。
“譁”的一下,氣浪沸騰,她身上的紫芒瞬間大綻,在人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刻,餘光只看到如同末日洪水一般翻涌過來的精神氣浪。
無傾眸中一亮,紫檀中品!她晉階成功了!正是領悟到音隨心動的境界!別看音隨心動好像不過是控音精進了一點,實際上和紫檀下品有着天壤之別。
從此以後,她用音攻不再需要按照御音曲譜來彈,只要她願意,每一個出自她手中的音符都具有強悍的攻擊性!
這意味着什麼?她不再需要靠尋找名譜來精進自己的御音之術,甚至能夠自創招式!光靠這一點,除了同階,天底下的御音師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再加上朔月妖華,即使是對上處於紫檀巔峰的神音門門主,她不但能夠立於不敗之地,勝算還不小!
神音門,你們就好好給自己歡樂的日子來個倒計時吧!
驀然之間,血液之內一陣躁動,無傾一怔,這纔想起被她納入體內的朔月妖華。這把沒節操的琴實在是太顯眼了,最近她又鮮少以墨焰閣閣主的身份出現,自然這把破琴就被她關小黑屋了。
天地契約,血脈相連,她進了階,朔月妖華也有所感應,一激動起來就要往外衝。
“沒節操,你給本座安靜點,不然本座關你一輩子小黑屋!”無傾在腦海中惡聲惡氣地朝朔月妖華說着,不斷地用精神力鎮壓着它。要是真讓這貨衝了出來,她苦心隱瞞的一切不久曝光了?
嗡嗡幾聲,朔月妖華不滿地抗議,它堂堂上古十大神器之首認了主之後竟然一次都沒大顯神威,它悶得都快發騷了!
“你在抗議?”無傾揚了揚眉毛,笑眯眯地問道。
“嗡嗡!”朔月妖華點頭。
“那本座扔了你。”無傾輕飄飄地丟了一句,眉眼帶笑。
朔月妖華虎軀一震,戾氣一抖,最終卻是委委屈屈地嗡了幾聲。當了那麼久神器它還沒這麼憋屈過,死皮賴臉的要認主也就算了,還天天面臨着被掃地出門的危險!遇上這麼一個蛋疼的主子,它容易麼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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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未完,明天繼續萬更!不要太愛我,雖然我知道我很惹人愛,啊哈哈哈哈
下面是無止無息的顛沛流離づ寫的小劇場,我挑了一兩個比較好玩的弄上來。
【墨焰閣的一天】
辰時,睡完懶覺的墨焰閣的部衆們起牀幹活順便預備早餐。
巳時,閣主大人起牀吃午飯
下午,無傾作畫吟詩喝酒,優哉遊哉,
下午,部衆殺人放火賺錢,樂在其中,
晚上,無傾飲酒上青樓,
晚上,部衆坑人不償命,
深夜,無傾微醺睡去,
深夜,部衆極樂入眠。(詭異的形容詞)
凌二貨夢中大笑:“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墨焰閣的一天結束了。一切和諧安靜~
其實,我覺得凌二貨那句纔是精華……
不許效仿用小劇場換二更,以後再發上來的小劇場沒有二更奉送╮(╯▽╰)╭丫的,你們這羣魂淡天天想着怎麼坑我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