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蕭天玦帶了幾個人便匆匆離開京都向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而侯府的二房也沒有閒着,三皇子一早就派人到侯府下聘去了,臨近巳時又親自倒了一趟侯府,算是給足了侯府二房的面子,也算是給足了程婉馨的面子。
尤其是當下聘的聘禮被擡到侯府的時候,侯府二房的人見那一長隊擡擔子的人直接排到了大街上,壯觀的場面不次於昨日蕭天玦下聘的模樣。
二夫人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將禮單子從小太監的手中接過來一看,頓時驚呆了,問道:“也是三百擡?”
程婉馨一直站在老夫人的身旁,一臉小媳婦兒的模樣,偷偷關注着三皇子,聽二夫人說到聘禮也是三百擡的時候,心裡也驚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幸福滿足的模樣。
二夫人將禮單子重新交到小太監的手中說道:“勞煩公公對單子吧。”
小公公看了一眼二夫人又看了一眼三皇子,見三皇子臉色有些陰沉,猶豫着說道:“這…”
程婉馨見狀忙問道:“怎麼?叫你念你就念,吞吞吐吐的做什麼?哪家下聘禮不都是要對禮單的?”那語氣儼然一副皇子妃的模樣,架子派頭十足。
小太監無法只得照着禮單念,念一樣,東西便被擡進去一樣。“第八十七擡,金銀玉器十匣子。”
“第八十八擡,古董花瓶擺件十五件。”
“第八十九擡,錦衣布料二十匹。”
小太監一樣樣的念着,紅木箱子一個個往侯府裡擡着,程婉馨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剛開始那幾十擡倒是還像點樣,可越是到了後面越覺得像是湊數呢?
尤其是清單上竟然還有錦衣布料這種便宜的東西,這些根本就連大戶人家的千金都不會要的東西竟然也在聘禮中,簡直有些不可思議。再想想程婉月當初的禮單上,那一擡擡的狐裘大氅,還有那四季的衣料可都是雲錦的。世人都知道雲錦衣料難能可貴,屬於千金難買,一般只有宮裡纔有的東西,可就連宮裡的皇后娘娘恐怕也沒有那麼多。
程婉馨這會兒終於知道爲何剛纔二夫人說要念禮單子,三皇子一臉的不高興了,原來他不過是想着不丟面子纔會想辦法湊齊了這三百擡的東西。
程婉馨越想越覺得丟人,忙擺擺手說道:“行了,不用唸了。剩下的等擡進去之後讓人對一遍就好了。”
小太監一聽,也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忙將禮單子重新交回二夫人的手中。
三皇子冷着眼睨了程婉馨一眼,又掃視了一下四周的人,見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寫着心照不宣幾個字,心裡那股悶氣怎麼也發泄不出去,而且他今日來侯府的目的無非是想看到程婉月,想見一下她臉上的表情,可是卻未能如他所願。程婉月壓根都沒過來看熱鬧。
也是呢,像她那種雲淡風輕的人又豈是這些人能夠比的上的?他開始有些後悔,爲何當初沒能早早的發現程婉月的不同?爲何會那麼快的就下定論,當初最先說退婚的是自己,沒想到她居然同意了,本以爲和自己退婚,她的婚事必定會一路多坎坷,卻讓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與蕭天玦定了婚。
那個從小到大都比自己要強的男人,讓他心裡有所顧忌的男人。那個一直讓他討厭的男人,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三皇子感覺如鯁在喉,心中有一團火焰似乎在叫囂着想要衝出體內,喉嚨處感受到一抹腥甜。他強行將它壓了下去,冷着臉說道:“既然納采禮已經覈對完了,那本皇子就先告退了。”
說罷便起身匆匆往侯府外走去,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覷,還來不及跟他行禮便不見了他的人影。
三皇子出了侯府的大門,直接的坐上了馬車,大腿剛邁到馬車上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隨行的侍衛見狀,忙問道:“三皇子,您還好嗎?”
三皇子擺擺手,“趕緊回宮,本皇子不想再呆在這裡。”
侍衛點點頭,揚起鞭子便抽向了馬背,馬兒吃痛飛快的衝出人羣,向着皇宮的方向奔馳而去。
三皇子去侯府送納采禮這件事情對世人來講,不過是個小插曲。因爲今日清晨街上滿是士兵侍衛在巡邏,雖然沒有人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好信的人還是打聽到了一絲消息。
原來就在昨夜,北疆的公主連同她的侍衛隊忽然一夜之間從京都城中撤了出去,而更讓人感到驚訝的是,竟然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時走的,也沒有人知道那麼多人究竟是如何出了城的。
今個兒一早皇上早朝,將朝中的大臣罵的狗血淋頭,這才下令命人在全城及城外搜索,勢必要找到北疆的公主。
“皇上,依臣之見,北疆的公主以及侍衛隊能在京都城中離開的神不知鬼不覺,這當中必定有我南明國的人做內應,否則她們爲何會離開的如此迅速?”侯爺在朝堂上忍不住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朝中大半的重臣便點頭附和,“的確如此,皇上不若派人將守城的侍衛長交給大理寺卿,讓他嚴加審問便知。”
所有人的話引起了皇帝的深思,他是氣糊塗了,根本還沒有想到這方面的問題,如今再細一想,好在這次是放走了一個北疆的公主,可若是他日北疆兵臨城下,他這個皇帝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來人,將那個守城的侍衛長交給大理寺卿嚴加審訊。今日務必要給朕一個交代。”皇上說完便拂起衣袖離開了。
所有的大臣們站在大殿之上連連搖頭,臉色變得異常沉重。看樣子似乎馬上就要開戰了。
侯爺站在一旁仔細觀察着沐老將軍的一舉一動,見他凝望着皇上離去的背影半晌,眯着眼睛往殿外走去,忙跟了上去。
“岳父大人請留步。”侯爺追到殿外叫住了沐將軍。
沐將軍回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問道:“哦?賢胥有何事?”
侯爺走上前說道:“岳父大人就北疆公主回北疆一事有何看法?”
沐將軍搖搖頭,“哎,看樣子我真的是老了,你現在問我,我也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單從這件事情上看來守城的侍衛長的確是有嫌疑,而他們又都是在我的管轄範圍內,雖然皇上今日並沒有遷怒於我,但是我能看的出來,皇上這次真的很生氣,看樣子我離着告老還鄉的日子不遠了。”
侯爺見他一直在避重就輕,心中冷笑又繼續追問道:“那岳父大人事前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嗎?”
沐老將軍眯着眼眸,臉上帶着一絲不悅的神情冷冷的說道:“怎麼?你這是在懷疑我?”
侯爺搖搖頭,“女婿不敢。”
沐老將軍冷哼一聲道:“諒你也不敢,如果你下次再要懷疑我,就請你找出證據來。”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侯爺駐足在原地看着沐將軍離開的背影許久,才邁開步伐向着皇宮的大門走去。
程婉月呆在屋子裡繡着嫁衣,雖然蕭王爺說過要請宮中最好的繡娘爲她繡嫁衣,可她一直認爲成親當日穿着自己繡的嫁衣纔算完美。
“小姐,外面都傳,昨日北疆公主帶着侍衛隊離開了京都,說是要打戰了呢。”綠蘿一臉焦急的走進來說道。
程婉月放下手中的繡活,走到窗前,擡頭看着外面湛藍的天空忽然嘆息一聲,這場戰事看樣子是避免不了了。
“你去告訴追風,讓追風告訴幾家店鋪的掌櫃,前些日子收的糧一定要收好了。再派人去北邊再多收些糧食回來,即便是高價也沒關係。”
綠蘿點點頭應聲道:“奴婢知道了,這就去。”
程婉月見綠蘿出去了,又忙將碧月叫了進來,“你去找追雨,讓他想辦法將這包藥送進沐府,偷偷地交到程婉玉的手中,這件事情一定要儘快。”
她說着從抽屜中拿出一個紙包放在碧月的手中,她的直覺告訴她,程婉玉一定知道什麼事情,或許她就是搬倒大夫人的一個突破口也說不定。
碧月將藥紙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懷中走了出去。
程婉馨等到三皇子離開之後回到二房,將桌子上的茶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心裡憤恨難平,根本就等不得程婉月所有的納采禮都到再動手了,她決定今晚就要讓那些東西都化成灰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