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的直升機停在了第五大區維多利亞區的停機坪。
這次只是簡簡單單的過了安全檢查,再也沒有官員出來唯唯諾諾的討好他,那些人或已經趾高氣昂的登船,或正在灰心喪氣的辦理交接,聯盟的整個官員體系正不知不覺的在動盪中重建。
他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吳曉暄的家,那個種滿玫瑰花的小房子。
吳曉暄正站在門口,鑰匙在她手中嘩啦一轉,房門被反鎖上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擡起頭望着爬滿花枝的門框。在她腳邊,放着一個大號拉桿行李箱。
“準備出門嗎?”周陽問道。
吳曉暄在花叢中扭過頭來,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哎呀,你怎麼來啦?!”
吳曉暄跳過來,用第五大區標準的打招呼的方式,給了周陽一個擁抱。“我要走了,上方舟號了。”她開心的說道,“我們有船票,你不知道吧,我媽媽曾經是個大人物呢,所以我們有資格拿到普通船票。”
“那就好。”周陽淡淡的說道,“祝你好運。”
“是永別嗎?”吳曉暄歪着頭。
“嗯?”
“你這種人,不是休眠艙,就一定是留在這裡,兩者其一,反正肯定不會拿平平常常的普通船票或者管理船票,我猜的對不對?”
“我應該會留在這裡。”周陽說。
吳曉暄低頭想了想,擡起頭眨着眼睛,“如果你有機會……順道的話,能不能偶爾去我的獵人公會看看?”
“可以啊,爲什麼?”
“我總感覺我爸爸在那裡。”吳曉暄笑着說,“說起來像假的一樣,他已經失蹤了快二十年了,但是隻要我在那個小酒館裡,就經常能感覺到他在我身邊。所以……如果你看見他,幫我把這個給他吧!”
吳曉暄說着,伸出手來。
她手心裡,是剛剛鎖門用的一串鑰匙,水晶球的鑰匙扣在她手裡閃閃發光。
“好。”周陽接了過來。
“謝謝你來看我,不過我要去趕這趟方舟號專用航班啦!”吳曉暄拉起行李箱,朝周陽招手,開心的說道,“永別了!”
周陽微微點頭,看着她頻頻回頭的背影。
能夠開心的說永別的人,無論將來遇到怎樣的困境,一定都會找到自己的幸福。
……
周陽看着手裡的船票,還有一個他想給她船票的人。
當時什麼也不懂,現在想起來,才覺得虧欠了她很多。
直升機又一次斜斜的轉向,越過荒野,這次停在了高昌生存區的停機坪。所有的生存區從半空中看下去,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高昌區周圍的一切,在周陽的眼裡都充滿懷念的氣息,充滿風沙的空氣裡,有一種熟悉的氣味。
“不行,長官,我們不能放你進去!”
周陽還沒過安檢,就被守衛攔住了。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您是誰,我們就更不能放您進去了。”守衛說道,“城裡面……正在發生暴亂。現在除了防務部的部隊,誰也不能進城,只有拿着船票的人能出城。”
“暴亂?”周陽皺起眉頭,“爲什麼?”
“您沒看到科技中心的高溫磁暴預報嗎,高昌是可能性最大的,下一個被劈開天空的,估計就是這裡了。”守衛無奈的說道,“現在所有的公職人員都在忙,您就別添亂了,有什麼事情,我可以給您傳話。”
“那你幫我叫一個人出來,我有東西想交給她。”
守衛認真的拿出紙筆,“您請說吧。”
“防務部信息安全辦公室,李可夢。”周陽說道。
“您稍等。”
守衛回到自己的桌子前,打了一通電話回來。
“對不起,她已經在半年前離職了。”
“那……”
周陽本想叫李黑臉,想想還是算了。要說起高昌還有什麼認識的人的話,唯一他能想到的就是王守昌。
“那就特編隊王守昌吧。”
“好的。”
這回守衛很快就放下了電話,朝周陽說道,“你得等等,他們都在執行治安任務,不在崗位,要等回來才能看到消息。”
“好,我等着。”
守衛很客氣的端上茶水,就下去了。
直到太陽的餘暉就快消失殆盡,王守昌才匆匆趕來。
“你找我?”他皺着眉頭,上下打量周陽。
“城裡很嚴重嗎?”
“還好吧。”不鹹不淡地回答。
“有件事情拜託你。”周陽說道。
“說吧。”王守昌雙手插在褲兜裡,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老樣子,“我說過,欠你一次免費服務,想想好像已經很多年了,你最好趕緊用了,要不以後可沒機會了。”
“你能找到李可夢嗎?”
“以前特訓營裡那個姑娘?能找到。”
周陽從兜裡摸出一張船票,遞了過去,說道,“幫我把這張船票給她。”
“好。”王守昌看也不看就接了過來。
“嗯等等……”周陽想了想,又拿出一張船票遞了過去,“這張也一起給她吧,送給她爸爸的。”
“就是那個一天到晚黑着臉的教官?”
“對。”
“好。”王守昌面無表情的將兩張船票揣好。
獵人接單不多問,這是規矩。
“還有什麼需求嗎?”
“沒了。”
周陽記得李可夢曾經說過,她母親因病早逝,家裡一直只有父女兩個人,所以李炎即使再寵她,也無能爲力把她弄得像個女孩子。
“客戶請放心,一定送到。”王守昌學着胡老爺的樣子說了一句,但是卻一點沒個接待客戶的微笑,倒像是苦大仇深要去殺人似的。
然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哎,等等。”周陽在後面喊道。
王守昌停下腳步。
“你怎麼……不管我要一張船票?”
周陽相信這小子早就看出來了,自己手裡拿着不少船票,剛纔只是隨意的抽出一兩張來,這些小動作,瞞不住一個獵人的眼睛。
“我不要了。”王守昌沒有回頭,只有低沉的聲音傳來,“我已經沒有獵人公會,至少還想跟高昌到最後,也算是對得起自己的名字。”
王守昌說完,似乎低頭猶豫了一下,“不過,我倒是有個東西要給你。”
說着,他回頭朝周陽走來,一直揣在兜裡的手拿出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