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看着車開出山石村,尹語柔的開口問道。那種聲音,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很飄渺?或者說很慵懶?還是很空靈?
其實我忘了她的語氣,只記得那時我感覺我的眼皮像灌了鉛似的,很困,很想閉上,我相信就算我一個星期不睡覺都不會這樣。尹語柔的聲音就像炮火,衝擊着我的心臟,讓我精神高度集中。
我沒有說話,記得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人體的唾沫就是血液,我覺得我小腹上流的血已經夠多了,不能再浪費,哪怕只有一點。
將捂着傷口的左手側過來一點,就這麼靜靜的看着。滿手都是血,我記得我殺魚的時候也會這樣,只不過這次是我自己的。
將目光拋向窗外,現在我不應該去想,不想,也許還會好些。像我這樣強大的想象力,說不定一會想到了什麼,可能血流乾而死,可能變成殭屍……
一行車隊交錯而過,我看見了王日壯的座駕,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去糾結他爲什麼現在纔來,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糾結與否,刀都捅進來了。
看得出來,尹語柔想盡量將車開的平穩,不過村裡的土路可想而知,就算此時包尤這個駕車高手來了,恐怕也無能爲力。
努力想找一件事情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可是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能重要到能讓我忘了疼的地步。
一時間,我倒是羨慕起古代人,那身中數刀起立不倒,這需要多強的意志力。關二爺刮骨療毒,人家還能下棋,這讓我情何以堪?
李剛這畜生!我咧了咧嘴,好在這是在尹語柔面前,我想表現的堅強一點,如果周圍此時沒人,我絕對叫出聲來。
等一下!
想到這,我瞳孔猛然間放大。
我記得,那天我和李剛在俊府洗浴中心談完之後,尹語柔給他打過電話,內容雖然沒有細問,但是尹語柔告訴我這一切都已經搞定了。
如果是我談的,出了什麼差錯可以理解。但換做是尹語柔的話,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問題。
腦海中快速的閃過幾組畫面:告訴我李剛的事情談妥時,尹語柔的笑容;婚禮結束後,我送她回賓館,進門前的笑容;還有昨天晚上睡覺前,我說一切準備就緒,尹語柔的笑容。
曾經我感覺別有深意的笑容,這時候全部都回想起來。本以爲是我自己太敏感,現在看來,不是我想太多,而是我沒想到。
我很想知道尹語柔現在的表情,可我坐在她的身後,身體動不了,根本看不到。只是順着駕駛位的方向看着,剛纔因爲衝動沒有考慮的事情,全部堆積在腦海裡。
對於這些想法,我不願意承認它的真實性,但同樣沒有理由證明是錯的。簡單一點說,光憑尹語柔的身份,就能證明她頭腦絕對不簡單,一個李剛遠遠不夠她玩的。
若這麼說,那只有一種可能性:就算李剛出爾反爾,相信尹語柔一定會留有後手,我沒考慮到,是我太過自信。如今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只能說明問題就出在尹語柔身上。
具體出在哪,以我現在的智商還想不到。不管出於什麼可能,有一點是對的,尹語柔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因爲在這之前,我沒有聽到任何風聲。我不相信尹語柔沒有絲毫察覺。
可是,爲什麼?
我想不明白,尹語柔有什麼原因要瞞着我,信不過我?不會,如果信不過我,她不會讓我知道這麼多。還是說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也不會,若是如此,她現在何必救我?
……
就這樣胡亂的想着,目光呆瀉的看着前方。
“你好象想到什麼了。”前方是直路,尹語柔藉着這個時間,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我也擡起頭,目光在鏡子中對視一下,她讀懂了我的內心。
語氣很平靜,平靜的超乎我的想像,似乎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一樣。
我張了張嘴,心中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稍稍點了點頭。
就在今天早上,我還在尹語柔面前誇下海口,說讓她見識見識一個出色謀略家的實力。未出三個小時,我竟然被她送往醫院,這無疑是在我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至少我感覺,現在我每說一句話,都是對我的諷刺。那一文錢不值該死的尊嚴又在隱隱作祟。
我以爲,我的計劃雖然算不上完美,但是絕對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瑕疵。可不知道爲什麼,實行起來就這麼困難,所有人都答應了我,所有人卻都沒有按照要求來做。
說天不遂人願,和天又有什麼關係?
再多的想法,我只是化作淡淡的苦笑,和一聲嘆息。
我知道,這次我失敗了,敗的很徹底,甚至連自己怎麼敗的都不知道。
“你把這一切看的太簡單了。”尹語柔聽到了我的輕嘆,悠悠說道,“如果你想什麼就能做成什麼,那這個世界上就亂了。有些事情,慢慢你會懂的。”
“可能你是對的。”我費力的說出這句話,整個身體癱在座椅上。
“多多應該會很想你。”尹語柔只是說了這麼句話後,便不再理我,專心開車。
我一愣,隨即反映過來,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還有挺多夢想沒有完成,我怎麼可能就這麼倒下?我沒事,只是很困,我只想睡一會,就一會而已。
……
當這個想法慢慢模糊,後面反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記得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有很多人圍在我身邊,我在中間,他們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我聽不清。之後我就夢見我遇見了尹語柔,來到了山石村,又遇見了官名揚……
這些天發生的,我在夢裡又走了一回。只是很快就結束,周圍瞬間就黑了下來,只有中間的一點光亮,我蹲在上面,好像是被人囚禁在井裡一樣、
我想爬出去,可渾身卻使不上一丁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