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主營。
傳令兵蹲跪，“報！趙雲軍隊已經往鳳鳴山去了。”
曹嬰，“好。”不久前剛剛折損近萬精騎。但此時臉色已經恢復如常。這時正一手慢慢撥弄着琴絃。
韓德在賬外抱拳道：“都督爲什麼不在谷中圍殺趙雲？”他四個兒子都死在趙雲手中，自然想報仇。
曹嬰丁咚的彈着琴一邊說道，“我爺爺曾經在長板坡想抓他。被他跑了。我親自抓他一回，破了他的常勝神話。”
她說到這兒笑着側頭看韓德和身邊的武將們，“你們放心。我並非兒戲。趙子龍作爲先鋒官謹慎的很。他走的這山谷並非絕路。就算圍攻。他想逃還是逃得掉的。而且他拼命突圍之下，我軍勢必傷亡不小。”
曹嬰說到這兒笑，“鳳鳴山卻是絕路。在那裡，他插翅難飛。”
韓德雙手抱拳，“都督英明，屬下佩服。”
曹嬰，“我軍真正的大敵，乃是諸葛亮所統帥的十五萬大軍。不能在這裡消耗太大。”
……
所謂的鳳鳴山，其實只是一個小到可憐的山頭。
此時正是冬天，百草枯敗。
蜀軍的馬蹄踏地騰起的灰塵，如煙一般漫天漫地。
鳳鳴山頂上有一座荒廢的木製營寨。可以暫時屯兵。
羅平安和趙雲此時呆在馬上，看着不遠處的營寨似乎思緒萬千。
羅平安，“很多年了。我記得那年起兵的時候，我們就是在這裡見的面……如今殺了一輩子。轉了一個大圈，還是回到了這裡……”
符昊跟在後面往上看時，那木寨中間的大廳在灰煙中顯得很是老舊。
趙雲沒說話，但表情使人覺得他有些落寞。主帥的心態往往會影響到整個軍隊的士氣甚至運勢。符昊不能不理。
他從後面拍馬靠上去說道，“人生總有些地方，是常常要路過的。在戰場上撕殺的將軍，求的是爲國獻身，何需馬革裹屍還。悲春傷秋就太過了。”
趙雲一激靈，表情立即恢復了那如鷹一般的銳利。
羅平安則有所感的低頭說，“你們都有本事，當然可以不用悲春傷秋。可我的路在哪兒呢……”
趙雲回頭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了解這個大哥。知道他一直想出人頭地，想光芒萬丈。但問題是，羅平安偏偏沒有實力，怎麼去出人頭地？
羅平安的問題在於，他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羅平安示範了一個沒有實力的人，怎麼去謀求權力。
但以符昊推測，就算羅平安真的賣隊友成功。得到了魏國上將職位。以他的本事，他也一樣碌碌無爲。
歷史上有太多這樣的人。
不少大戰中，都會懸賞殺重要的敵軍將領。誰能得到敵將的頭，誰就能得到相同的將軍位。
所以有不少人從小兵因爲走運殺了一個大將，升了將軍位的。但基本上，這些人都因爲才華平平，當了將軍後也碌碌無爲。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了。
趙雲帶軍進寨後。迅速的安排手下諸將，鞏固木寨外圍的城牆，以進行防守。
符昊的腿騎馬久了，下馬後，雙腿如打飄一樣，不適應。他在地上跳了跳讓身體適應。
實話說，騎了這麼久之後。他也已經開始慢慢的掌握到一些訣竅了。最少騎在這種馴服的成年馬身上走路沒有問題了。
羅平安這時牽着馬找到正在安排軍務的趙雲說，“軍師離開時不是給了你錦囊嗎？裡面寫的什麼。你現在不打開看嗎？”
趙雲，“軍師說，讓我遇到危急時，再打開錦囊。”最近軍情雖急，但符昊在他身邊幫他解決。他就覺得尚未到關鍵時刻，所以並未想起要打開錦囊。
羅平安，“現在還不算緊急嗎？魏軍幾十萬人馬圍着我們。我看今天這坎就要過不去了。”
“軍師給錦囊肯定就是讓你在這兒打開的。”
趙雲此時一想也有道理，所以說道，“好。”
他打開手中的盒子，裡面有寫着白虎字樣的錦囊，打開後，錦囊中是一封信。
“恭喜將軍立下曠世奇功。想將軍此時已成功將魏軍主力引開。讓我可以順利攻取六郡了。亮同時已將關興張苞二將調離，爲我攻取六郡的主力。”
“六郡一取！我軍即長驅直入，直取中原，統一天下必指日可待。”
“亮在大軍出行前，已得到線報。魏軍委任的大都督乃是曹操的親孫女——曹嬰，此女子深得曹操兵法。不可小視。”
趙雲看完信後，面無表情。
而他身後四將這時都看到了諸葛亮的錦囊。
四人都臉露憤怒表情。其中之一說道，“將軍，軍師這樣是把我們拋棄在這兒了嗎？！”
“爲攻取天下而死，我等死而後已。但把我們扔在這兒只吸引敵人，算什麼？”
“將軍。這樣子，就算得了天下。我們也都是局外人了！”
趙雲只說了句，“閉嘴。”他擡頭看了一下天。此時恐怕思緒萬千。
一生爲蜀國天下奮戰。老時，想再作最後一次努力。卻被排在了主戰場之外。
但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轉身獨自上臺階，推開大寨的木門進去。
夕陽從背後照進來，溫暖的不像是真的。
外面的幾個將軍都跟到了木寨門的外面，也不敢進去再羅嗦。
陽光照在木寨裡那泥作的菩薩臉上。趙雲此前原想，吸引了魏軍，但主戰場，他仍然可以參入。此時被魏軍主力團團圍住，很明顯是不可能的了。
他心中不滿是自然的。
“其實你沒必要生氣。”羅平安慢慢走進去怏怏的說，“軍師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跟趙雲站在一起，擡頭看着那臺子上的泥菩薩說，“從我們離開常山算起，有三十二年零四個月了……”
他說道，“軍師爲了天下，操勞這麼多年，天下還不是三分。五虎上將，從關公到張飛、馬超、黃忠打了一輩子，最後都死了，還不是一樣統一不了。。”
羅平安的聲音落寞的說，“魏國的五子良將，東吳的小霸王孫策、甘寧、周泰打了一輩子，又如何？”
“軍師的北伐宣言說了無數遍。我們從頭到尾都依然在原地踏步走。他以爲他真的就能取天下嗎……”
門內鴉雀無聲。門外的四個將軍都不敢說話。但是這些人顯然心情都很低落。
此時對於符昊卻是個緊急時刻。他知道魏軍很快就會來，而且會很快會發動第一波攻勢。
這些人的士氣被搞得如此低落。則不要說主線任務。這一波能不能擋過去都不好說。
當務之急，必然要震奮這些人才行。要不然就死定了。
他擡步走進寨廳裡去，室內很安靜。
符昊說道，“戰場原本就是個不公平的地方。將軍若要士兵衝鋒陷陣，士兵卻問何以將軍不去，那仗要怎麼打。軍師調我們在此作牽制。那是軍師的權力，我們何需爲此不快。”
鳳鳴山的小山寨很小。符昊的話，門內門外的人都聽到了。
這些人的心緒稍定了一下。他們原本思緒混亂，難以自已，此時倒都可以聽符昊說話了。
符昊的腳在腐朽的木地板上，發出咯吱的聲音說道，“我倒覺得，現在的情況正好。
“現如今曹嬰帶着魏軍主力到了鳳鳴山。這正是我們建立千古奇功的機會。”
這些人聽了覺得奇怪，不知他說的千古奇功是指什麼。都擡頭看着符昊。
符昊，“當年赤壁之戰，孫劉聯軍火燒曹賊以少勝多。天下大勢爲之一變。而現在的我們，爲什麼不能以少勝多，擊敗曹嬰，改變天下大勢呢？”
他的話使得門內門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有些面面相覷。
這是個不光那些小將們不敢想，趙雲也不敢想，連諸葛亮也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這些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符昊，不敢相信他會再說出什麼來。
符昊雙手背在背後，“蜀國想取天下。而現在，魏國主力就在山下。我等何必放過他們。”
羅平安終於忍不住說道，“你就沒想過會敗嗎？我們一萬人，敵人有二十萬！”
符昊笑道，“曹嬰雖然有二十萬人馬。但她的敵人也不是隻有我們這一萬多人。還有她背後正攻六郡的蜀軍十五萬主力人馬。”
“她來此不過是想輕取蜀軍的常勝將軍，挫蜀軍的士氣。好挾此兵威再與蜀軍主力決戰。”
“所以她既不能久拖，又不敢有太大傷亡。若她手下兵馬傷亡太大。反而會影響到她的士氣。也會改變她對蜀軍的兵力優勢。”
無人說話。這些人都覺得符昊說的雖然誇大。但是卻又似乎很有道理。
符昊揹着雙手，看着大廳中的菩薩說道，“狹路相馮勇者勝！她有諸多不敢，又怕有損失。就先就輸了一半，就算有一百萬人馬又如何？
符昊頓了一下又說道，“趙子龍將軍，武勇天下無雙。我等全力一戰擊潰曹英又有何不可。”
他最後說道，“如羅平安所說。軍師加上關興、張苞他們這次恐怕一樣無功而返。而我蜀國想取天下，恐怕還得看我們這一萬人馬打得如何。”
年青的將軍血都是火熱的。他們之前怒的是，將他們放到了誘敵的位置。缺的是一個拿取天下的夢。
此時符昊的話顯然把他們放回到拿取天下的位置上。這激起了他們的勇氣。
其中一名部將問道，“我們能打贏，對吧！”
看着那些有些因爲激勵而臉色發紅的少年部將們。符昊點了點頭，“當然能贏。”
此時魏軍的第一波攻勢應該已不遠。符昊覺得這些人士氣起來了一些。但他覺得還不夠。應該還要再加一把火才行。
他心想，當年劉邦能取天下，就是因爲他肯大方許諾給人權位和好處。
而項羽最終戰敗，長遠原因，其實是在於他不肯給權位。
韓信曾評價他說，“項王見人恭敬慈愛，言語嘔嘔，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飲。至使人有功當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謂婦人之仁也。”
意思是說，項羽對人恭敬慈愛。但是到了應該給有功之人封爵的時候，他把象徵着權力的印符放在手中摸到棱角都圓了，也捨不得給人家。這就是跟女人一樣沒眼界。
而劉邦就不同。反正天下又不是他的，許幾個王出去又如何，所以許諾給了那些跟隨者一大票的王爺，候爺。韓信跟着他，要個假齊王，他還直接賞個真齊王。這是有一大票的人才跟着他的根本原因。
當然得了天下之後，怎麼整這幫人，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符昊這時回頭迎着陽光說道，“曹嬰就在山下，拿下她。天下就是蜀國的。介時，諸位別說封上將軍位，就是王爵、候爵又豈在話下。”
羅平安一生都在想當個將軍，就別提爵位了。
所以符昊的話說出來。連他臉上的肌肉都猛跳。
他年紀比趙雲還大的多。但對於權力爵位卻要火熱的多。所以此時眼中甚至有灸熱的光閃出。
如果真的以爵位許之，這人現在跳返回來當個諜中諜也不在話下。
所以羅平安立即就問，“真能封爵嗎？”
符昊，“天下都是我們打下的，不封我們爵位。天下能服？”
那門外的四員年青部將也都激情燃燒起來。他們的臉都是紅的。
連趙雲都十分興奮，他問道，“真的能擊敗魏軍主力嗎？”
對趙雲來說，他不像羅平安一樣看重名利。但幫主公拿取天下，一直是他的宿願。這是他最後一次上戰場，若這次真的能辦到。絕對是完成他一生最大的願望。
符昊點了一下頭。
羅平安對於爵位十分熱烈，居然直接幫符昊說話道，“監軍之前就讓我們無傷亡而大敗萬名魏軍膘騎。他必有辦法滅魏軍主力。”
符昊此時也聽到耳邊有提示，“趙雲對你的好感+10。”
門外的四員小將也都興奮之中。
“說的對。反正沒有活路，拼死殺敵。還能封爵纔是正道。”
就算是站在木寨裡面，符昊也能感覺到這些人的血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