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寺廟……

小閣裡,孫憲誓和皇甫鬆一如既往的坐在那桌小茶旁悠哉的喝着茶。

四月的桃花已經盛開,太陽射入閣中些許陽光,很是溫暖。

“我這最近身子骨又脆了,晚上腰痠背痛,睡不着覺。”

“皇上找御醫看了嗎。”皇甫鬆說話依舊是那麼不緊不慢。

“啊——說朕上年紀了,身子骨脆了是正常的。”

皇甫鬆聽了,咯咯的笑了起來。

“笑點在哪?”

“皇帝呀~你若說這御醫對你好~是真好~但你可被騙了~”

“我怎麼被騙了?”

“實話傷人吶~”

“我老頭子曾匹馬單槍能能單挑上萬軍隊,斬殺的敵軍比那小子(孫玄極)吃的鹽都多。”

皇甫鬆聽了,閉上眼睛,笑着捋了捋鬍子。

“皇帝,天下將不是你的了~”

“哦?”

“你怕嗎?”皇甫鬆睜開眼睛,撥弄着佛珠。

孫憲誓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生死兩難~我又有何辦法左右的了~”

“老頭,放心,老和尚會一直陪你下棋喝茶打兒子罵孫子的。”

“不——”孫憲誓身手阻止,“大甄國運還需你統籌,我老頭子死是小事,誤了國家是大事。”

“屬於我們的時代過去了,自會有真人去輔佐大甄皇帝。”

“說來也難,二十七年的風雨讓我如此費盡周折才把大甄拉扯成這樣。”

孫憲誓倒是一點也沒害怕,在得知自己已剩風燭殘年之軀而毫不畏懼,這也算是一代梟雄豪傑。

“你是怎麼前知五百載後知五百年的?”

皇甫鬆笑笑,閉上眼睛。

“佛祖告訴我的。”

“朕乃天子,爲何他不告訴朕而偏偏告訴你個和尚呢?”

“自家親~”皇甫鬆雙手合十。

孫憲誓聽後,大笑了起來。

“朕欲隨夕陽歸去了——”

夜晚的領侍衛內大臣鄭嶽的府邸,侍衛們在月光下追着在牆頭上極速奔跑的七一。

七一依舊是那麼手到擒來的將鄭嶽的鎮府之寶“月光之淚”偷走。

七一翻下牆,迅速逃到巷子裡,見侍衛們跟自己岔開跑了,便露出勝利的笑容。

突然,一支弩箭射來,七一迅速躲開,但還是被劃傷了左臂,七一看向射箭來的方向,見一個錦衣衛站在他面前。

“你算有點本事,能跟我碰面的對峙的幾乎沒有。”七一沒有露出絲毫慌張。

錦衣衛冷酷的一笑,拔出繡春刀砍向七一,可又一發弩箭朝着錦衣衛射來,錦衣衛後退躲閃,一個人將七一在丟出煙霧球后帶走了。

“可惡……”錦衣衛咬着牙。

此刻的七一來到了湖邊,身前站着一位身穿紫袍的老婦人。

七一伸出手將月光之淚遞了過去。

“謝謝你——”大娘高興的流出眼淚。

“屬於你的東西永遠屬於你~”

說完,七一消失在老婦人面前。

遠處的亭子裡,被微風吹起披風的七一站在裡面,欣慰的觀望着老婦人。

“傷的怎麼樣?”

孫玄極站在了他身邊。

“沒什麼事~”七一看向孫玄極,“皇太孫~又救了我一命~”

“得看你偷寶石的動機,要是不正當的話我還是可以將你緝拿歸案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偷的是月光之淚的?”

“很簡單啊~”孫玄極伸出一根手指,“這次你的預告信上寫了今晚我將如約收下瘋子,其實這兩個字是你寫的諧音,應該是大風的風和紫色的紫,這兩個字也是一個詞的簡寫,是紫色風信子。而紫色風信子的花語表示悲傷、憂鬱的愛,道歉、後悔。正如那顆月光之淚的名字。”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來這的?”

“我來的時候見那身穿紫色袍的老婦人匆匆走向湖邊,這半夜的有哪個老太太在外面瞎晃呀,而且在破解出風信子的顏色,這不就行了嗎。”

“不虧爲皇太孫吶~”七一聽了,笑着鼓着掌,“那個錦衣衛是誰?”

“正是你偷的步軍統領家的公子鄭允涼。他是錦衣衛裡比較有頭腦的百戶,算是個官二代。”

“最牛的官二代還得是你。”七一豎着大拇指衝着孫玄極。

“你爲什麼要把寶石給她?”

“五年前你率軍打的聖瑪格麗茨利戰役中,那位老婦人和他的丈夫正在霍爾巴勒統治區生活,戰火將他們的家園燒燬,這顆月光之淚正是他兒子在甄軍打仗時繳獲的,後來寄到家裡,在得知兒子戰死後月光之淚成了二老唯一的念想,去年老頭病逝老婦人獨自來到京城,卻遇見官兵搶劫,正巧將她的月光之淚搶走進貢給步軍統領鄭大人,前幾日得知我的出現才找到我希望我幫她將寶石拿回。”

“這次放你一馬了。”

孫玄極轉身離開了。

“謝了皇太孫!”

“難不成……他有同夥……”

“上朝——”

鼓聲震天,大號齊鳴,大臣們接踵而至的來到承天殿。

殿中,孫憲誓愜意的坐在龍椅上看着一本本奏摺,臺下的大臣們無一吭聲。待到孫憲誓將最後一本摺子扔到面前的桌子上時,張殿金擡起了頭。

“列位臣工——”孫憲誓輕輕的拍了一下桌子,“朕看了你們的奏摺,要麼就是彈劾,要麼就是聯名彈劾。你這麼勾心鬥角,真讓朕寒心吶——”

羣臣不說話,頭越來越低。

“皇上,祥王廉王造反一事望皇上明鑑。”一位御史站了出來。

“這你聽誰說的?”孫憲誓一眯眼。

“望皇上回答微臣。”

“你敢威脅朕。”

“微臣不敢,只是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而皇上爲何在朝堂之上對此事隻字不提呢?”御史字字斬釘截鐵。

“祥王廉王沒有造反——”

“您是皇帝,是一國之君,是天子,天子的話豈能失言?”

“你有什麼證據說他倆造反?”

“擅自移動京城兩個大營,未經兵部調遣擅自出城。”

“沒了?”

“回皇上,沒了——”

“是朕下的換防旨意。”

“皇上爲何要換防?”

“劉大人——這好像不是你御史該管的吧。”

“大甄律令,御史之職,乃檢查朝廷諸侯官吏的失職行爲。”

“那——諸侯包括皇帝嗎?”

御史聽後,怔了一下。

“雖然你無權知道朕的意圖,但朕告訴你,朕下旨換防是爲了給鎮南關重修輜重水路。安京到鎮南關要五百五十多裡,光靠馬腿和人腿輜重鏈早晚斷開。”

御史聽後,雖然想再補充,但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們若是整日能上奏些實質性的東西朕寧可累,也看着舒坦。但你們——一個個就想着怎麼撈錢怎麼多撈錢——就像那個徐之陽。他出徵前有多少人巴結他爲他寫效忠信你們以爲朕不知道嗎。現在他出事了——你們一個個上推下卸互相推諉,何以爲朝廷的官員去迎面天下!”

“皇上——”

此時,郭長靈站了出來。

“臣有話要說。”

“準。”

“臣有奏摺望皇上閱覽。”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本奏摺,雙手遞向孫憲誓。

小釘子走到郭長靈身前,郭長靈將摺子放在托盤上,小釘子再運給孫憲誓。

孫憲誓打開摺子。

“你是要朕出兵?”

“阿布宰尼羅(大甄國的少數民族統治區)的卡魯博爾(阿布宰尼羅大汗)已經聚衆成軍一路南下了。”

“兵部什麼意見?”孫憲誓看了看兵部尚書龔箭。

“臣建議——不打!”

“爲何不打?”

“卡魯博爾說是備軍,但他出兵了嗎?宣戰了嗎?”

“你剛纔沒聽見率軍南下了嗎?”

“南下只是幌子!鄰省有二十萬軍隊且相隔一條大江,怎麼南下!”

“郭長靈,朕命你爲欽差使,帶朕的聖諭去阿布宰尼羅勸降,如若不降,朕便出兵。”

“遵旨——”

“皇上!發動戰爭不是兒戲!不是您拎着刀去轉一圈就能回來!”

“放肆!”孫憲誓一拍桌子,“朕打仗的時候你還在孃胎裡呢!”

“皇上!”

“退朝!”

孫憲誓甩袖子離開了。

禮部衙門……

穿着宮女衣服的尹小鈴端着果盤,等待着尚儀給她下發任務。

“站的有模有樣的嘛~”耳邊傳來孫玄極的聲音,尹小鈴嚇了一跳。

“大人……”

“不必拘禮~”孫玄極擺擺手。“怎麼樣?過的還順心嗎?”

“順心順心……大人相助本是小女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尹小鈴低下頭,“大人叫什麼名字啊?”

“我姓孫,叫孫玄極。”

“孫玄極……”尹小鈴醞釀着,“怎麼感覺在哪聽過……”

“沒聽過算了~你住的順心就行,有什麼事找我即可。”

“謝謝孫大人……”

孫玄極揹着手離去。

“孫玄極……”

待到孫玄極回到太孫閣,見卿蘭坐在書桌前認真的讀着書。

可不知爲什麼,孫玄極看着看着便臉紅了 他從來沒這麼仔細的看過卿蘭的身材。

(小蘭……她這麼漂亮嗎……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你打算要看多久?”

孫玄極回過神,卿蘭塌和着眼看着孫玄極。

“啊……不不不……”孫玄極紅着臉趕緊擺擺手。

“想不到你皇太孫還能注意我呢。”

“你這不擡舉我了嘛……”

卿蘭嘆了口氣,起身走到孫玄極面前。

“又要打仗了。”

“啊?”孫玄極睜大眼睛。

“剛纔太子爺到房裡說的,皇上要御駕親征,晚上讓你去御靜殿。”

“去哪?”

“我也不知道……太子爺就說了這些……”

孫玄極扶住卿蘭的肩膀。

“對不起小蘭……我又得走了……”

“嗯摁嗯~”卿蘭搖搖頭,“你是個很出色的人,出色的人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況且你是皇帝的孫子,你要付出的別人多得多。”

“難得你這麼有心能看我~”卿蘭低下頭偷偷的笑了笑,隨後踮起腳吻住了孫玄極。

孫玄極被這強大的力量所震撼,臉的溫度極速上升,在經過長達二十秒的接吻,卿蘭放下了腳尖。

“有什麼感想?”卿蘭歪着頭。

“牙上有菜葉……”

“啊?”卿蘭嚇得趕緊背過身。

“沒有,逗你呢~”

“你個無賴!”

卿蘭拉住孫玄極的耳朵。

“啊……”

“別這麼噁心。”卿蘭藐視的看着孫玄極。

孫玄極塌合着眼皮,坐到了牀邊。

“不過,打仗的時候你要小心~不可以白白去受傷呦。”

“嗯~”孫玄極乖巧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孫玄極纔可愛嘛~”

“對了,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哦?什麼?”

“禮部尚儀那有位宮女叫尹小鈴,我走以後你幫我多照看照看她唄。”

“她……她是誰啊?”卿蘭略帶醋意的問。

“她是我上回辦案帶回的一個受害者的妹妹。她的姐姐被人殺了,父母高齡,而且父親有重病在身,她一個人要掙錢還要承受姐姐去世的巨大痛苦,所以我就把她帶進來找個差事做。”

“你……不會娶她當嬪吧……”

“怎麼可能嘛。”孫玄極皺着眉頭。

“那好啊!我每天都要閒死了!”卿蘭開心的抱住了孫玄極的脖子。

“你這是變着法的要弄死我啊……”

“孫兒叩見皇上——”

夜晚,孫玄極來到了御靜殿,孫憲誓依舊穿着外出服裝側靠在龍牀上看着書。

“起來吧。”

“謝皇上——”

孫玄極站了起來,又坐到了孫憲誓的腿邊。

“哎呀~”孫憲誓放下書,“太子府那個屬官今天給我氣的夠嗆啊……”

“您說龔箭?”

“卡魯博爾的兩萬騎兵已經開始吞併周圍各部族了,八百里加急送回來說情況不是太好,他們的這兩萬重甲騎兵不容小觀——這個龔箭倒反對我出兵。”

“龔箭他並非怕打仗,而是他深知打仗害民。”

“這個人吶——性子太過剛烈耿直,說話不顧場合,不會有好下場。”

“爺爺……您這是咒他嗎……”

“他是一個賢臣,是朝廷的忠臣,但他不是朕的忠臣,這到讓我很欣慰。他愛的不是孫家,愛的是天下。”

“爺爺,這仗您又要親自去啊?”

“天子馬上守社稷,理所應當。”

“爺爺,我知道我阻攔不了你,但希望爺爺能聽孫兒一句勸告。”

“講。”

“此次親征爺爺只管指揮管衝鋒。”

孫憲誓剛想辯解但被孫玄極打斷。

“您是大甄的主,是百姓的主,王爺將軍死一兩個無所謂,但皇帝若有不測,遭殃的便是天下。”

“我老頭子不上陣怎麼振奮軍心?”

“本身打仗需要死很多人,如果您再身陷不測,到時候會死更多護駕的人。”

孫憲誓見孫玄極如此堅毅,便只好放棄了上戰場的念頭。

“我讓你當先鋒,你怕嗎?”

“不怕——但這次不能讓我當,而是要讓老叔三叔當。”

“爲什麼?”

“他們剛造反完,雖說嘴上得到了您的信任,但不實踐的話他們還是會心懷愧疚的。”

“你不怕他們趁機造反?”

“爺爺,您應該相信您的兒子。”

孫玄極的眼裡發光,照亮了孫憲誓和兩個兒子的隔閡。

“到時候會有貼身護駕軍隊的,您不用擔心。”

“皇太孫聽旨——”

孫玄極趕緊起身退後行禮。

“朕認命你爲前軍左先鋒,領軍一萬。”

“孫兒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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