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運他們走了。
李無常沒問目的地,只是淡然送客,奉送一句往後沒什麼大事就不要來打擾本人。
“法帥厲害!”
李聖澤豎起大拇指,“據我所知,就算是蘇寒對上白道那幫人,也得小心翼翼的,像你這種粗暴的應對,呵,實屬罕見吶!”
“我又不求他們什麼。”
李無常聳聳肩,“他們想扶哪個扶哪個,我樂得清靜。要做事,自家兄弟齊心就已經足夠了,從馮翊到房陵,一向都是如此。他們那幫人摻和進來想幹主導的營生,只會打亂我的節奏。”
李聖澤忍不住問道:“若他們真和你翻臉呢?”
李無常悠悠道:“害怕歸害怕,該上還得上,那麼多人看着呢,我又是個愛面子的人……”
李聖澤放聲大笑,半晌之後才道:“馮忠義若是下決心出手,那豫州白道再想派人去梁州拆賈宋的場子,估計會有些壓力了……對了法帥,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無常隨口道:“我關心嘛!”
事實上是薛鵬探到的,之後告訴了徐明龍。
中原大亂之前,馮忠義對於白道的態度不算差,最起碼比賈宋、薛尚林、袁季同之輩要強上不少。
後來白道唾棄朝廷,聲援過一些起義勢力,不過總算沒有幹出圈地稱霸的事情,所以馮忠義依然保持着剋制。
自大出了項魁那檔子事之後,馮忠義的態度纔有所轉變,動手抓捕了鳳鳴幫和天鴻派的一些人馬,不過懾於豫州白道高手甚多,所以沒有大開殺戒,怕引起大規模的反抗行動,那樣只會便宜漢水幫和聶晉。
如今梁州悍將仇越身死,對梁州東部的局勢造成了莫大的影響,賈宋憤恨不已,親自給馮忠義去信訴說利害,估計馮忠義應該會採取行動了。
至於來陰的還是搞談判,就不好說了。
“不說他們了。”
李無常岔開話題,“還是談談荊州的事情吧……”
魏信笑道:“法帥,這次請李將軍過來,一來是大家攀攀交情,二來是談談赤龍會,李將軍可是老荊州呀……”
衆人大喜。
魏信接着將不久前從李聖澤口中聽到有關赤龍會的信息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期間李聖澤還補充了一些細節。
“真是盧家人呀!”
趙遜嘖嘖兩聲,“好傢伙,這已經不能用分宗或者分家來形容了,直接是變死敵呀。”
“地位不平等,外加分贓不均!”
李聖澤簡單點評,“盧家士字輩當初繼承皇位的時候就鬧過矛盾,而中原禍起正是機會……嘿,矛盾是聽老一輩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分贓不均?”
楊素皺起眉頭,“依李將軍的意思,這赤龍會真是皇室安插在襄陽撈銀子的?”
“按司空盛的說法,就是如此。”
李聖澤的神色非常嚴肅,“盧家人躲在背後操縱,官家給開後門,加之太祖皇帝有優待襄陽郡的遺訓,所以……呵,要不然襄陽郡哪會那麼風光,律法都犯盡了,每每說要整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說實話,我早年在江湖上也算一個人物,但是對於襄陽的事情,也不甚瞭解,若非司空盛背後那些老怪物經歷過,我們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說起“風光”二字,臉上有種說不盡的嘲諷。
“司空盛背後還有老怪物?”
李無常張大了嘴巴。
這太離譜了吧?
“司空盛自二十來歲出道之後一直橫着走路,若是沒人在後面拖住,他敢如此嗎?”
李聖澤顯得理所當然,“漢水幫、東江派都一樣。聶晉那個愣頭青憑着一股狠勁貿然殺進襄陽,打混了很久才發現水太深了,他還算機智,及時退走,之後全面發展軍力,實力一天強過一天,否則絕沒有好下場。”
衆人都在努力消化李聖澤所言。
均覺的相當震撼。
李聖澤又道:“其實對於你們法帥軍來說,這次槓上赤龍會並非全然是壞事,相反還提高了聲望,讓荊州的局勢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赤龍會絕不敢輕舉妄動……這年頭,高手固然是一方面,但是最大的保障仍然是手上有重兵,特別是精兵。若是論高手爭天下的話,契丹人憑什麼能打進中原?契丹只是頂尖高手多,論整體質量和數量,契丹絕比不上中原。”
“嗯!”
魏信深以爲然的點點頭,“不過,還要加上齊心一項。論齊心,中原人比契丹人差遠了……”
李聖澤道:“那確實是一方面。其實,就人心這個東西而言,哪裡都差不多。中原地方大,人多,牽涉的利益和關係就更多,若是上位者處理不得當,分歧就會越來越大。有壓迫就有反抗,待到壓不住了,就會爆發戰爭,千百年來,不外如是,匈奴那邊也一樣呀,分了很多個勢力呢。”
李無常豎起大拇指,衷心讚道:“李將軍,你根本不像混黑道的,更像個大學問家呀!”
“嘿,法帥過獎。”
李聖澤擺擺手,謙遜道:“我就是混黑道的,剛纔說說的這些話都是我們左首領在和我們這幫手下閒聊的時候隨口提起的,說的挺有意思的,就記下了。”
楊素笑道:“可以想象左首領定是那種非常有魅力的豪雄!”
李聖澤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我本來就是一獨行俠,一次偶然的機會和左首領扯了幾句閒話,然後就跟他走了。當時我心裡在想,這人看起來就一莽漢,但說話着實有趣,而且也挺有道理,呵呵……”
趙遜心中一動,問道:“我們還在馮翊的時候,經常打聽各種江湖趣事,有一回……嗯,說是荊州洞庭巨寇帶人洗劫無良富戶,散銅錢給窮苦百姓,李將軍,有沒有這回事呀?”
“想不到你們也聽過!”
李聖澤有些眉飛色舞,“那事還是我親自領人乾的呢,很平常的官商勾結欺壓良民……我帶人摸上門去,手起刀落,媽了個巴子,比昔年攔路劫財的勾當痛快多了。”
邊說邊比劃,臉上盡是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