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東市。
人來人往,行路、叫賣、討價還價之聲不絕於耳,非常熱鬧。無論外面打成什麼樣子,這裡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甚至更加繁華了。
“客官,請這邊坐,有剛出爐的饅頭和蔥餅,要來幾個嗎?”
點心鋪子的大棚內迎來了一位客人,夥計趕緊上前招呼。
來者身材修長健碩,腰身筆挺的好似一杆標槍,雙手自然的垂立着,頭上戴着斗笠,雖然看不到面容,但是從整體來看,氣勢相當不凡。
“隨便來點吧!”客人掏出一塊碎銀拋給夥計,然後從容坐下。
“好嘞,客官稍等!”夥計接過銀子,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連忙退下。
客人稍微擡高帽檐,露出銳利無比的眼神,如有熟人在此,必能輕鬆認出這雙眼睛。
李無常!
是的,李無常再一次回到了長安城。
那幾日,李無常的確不是因爲練功不順而煩悶,而是因爲突然想回長安城看看。
橫豎現在無大事,隨便收拾一番,說走就走。
“我去外面隨便轉一轉,說不定就開竅了……放心,這次不會魯莽地衝到哪個大部隊當中去搞事。就在這一帶,不用派人跟着我,若是有什麼需要,我自己會和情報局的兄弟聯繫的。”
出來之前,李無常是這麼說的。
衆人以爲他只是想找個地方安靜的領悟功法,所以就沒多問。
畢竟,李無常好幾次都是在野外突破的。
來到長安城之後,李無常竟然生出一陣心怯之意,也不知道是爲何。
東市是李無常以前最喜歡廝混的地方,而這個小小的點心鋪子正是他昔日請小夕吃肉包子的地方,算是一個有回憶的地方。
點心很快就上來了。
李無常隨便抓了一塊蔥餅塞進嘴裡。
還是當初那種味道。
“客官,小店的點心還行嗎?”夥計笑着問道。
“嗯,很不錯!”李無常淡淡迴應。
心中卻道:奶奶個熊,也不知道好好將餅子改進一番,怪不得整條街那麼熱鬧,而你家鋪子卻沒幾個人。
“客官……”
夥計斟酌一番,小心問道:“您是才進城的吧?”
李無常心中一怔,反問:“有什麼事嗎?”
夥計認真道:“是這樣的,自蜀王出征和漢水幫開戰以來,一直有漢水幫的高手進城探消息,所以各條街道經常有官兵巡視,緝拿來歷不明人士……小的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客官,若是方便的話,還是摘下斗笠的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戴個斗笠,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的確惹人遐想。
李無常聽罷,隨手摘下斗笠,笑道:“多謝了!”
自然是經過了打扮,臉變黑了,頭髮略散,掩蓋了英俊的面容,但是看上去並無不自然之感。
李無常之前跟葉頌請教過這方面的技巧,所以簡單打扮一番不算什麼難事。
夥計見李無常如此年輕,心中斷定應該不是漢水幫的高手,因爲之前官兵抓到的那些高手,最年輕的都有三十五六歲了,而且長相兇惡,一看就知不是善類。
“對了,你一個點心鋪子的夥計,還知道關心朝廷大事呀,不簡單。”李無常隨口誇了一句。
“嘿!”
夥計笑一聲,道:“這算什麼大事,隨便聽聽罷了……再說了,大事也輪不到小的做主呀,有宰相、有尚書、有大將軍就行了。像小的這種小民,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就好,操心那等事情只是徒增煩惱!”
李無常道:“說的也是!”
夥計見李無常挺大氣,而且還挺好說話的,加之現在沒有別的客人,索性就站在旁邊伺候,笑着問道:“聽客官正是長安口音,今趟這是……回家?”
李無常道:“在長安長大,出去做了幾年生意,回來探親……這不,心裡有點怯呢,加之回的急,也沒準備什麼禮物,所以先來東市看看。”
夥計笑道:“嘿,都是這樣的。小的以前也離過家,每次回來的時候,就感覺這心裡就有點怯怯的,好像生怕見到熟人……現在外面那麼亂,生意想必不好做吧?”
李無常想起這幾年的酸甜苦辣,點頭回道:“確實不怎麼好做!”
夥計又道:“還是家裡好呀!對了,客官,東市我熟呀,您既然幾年沒有回家了,有些新鋪子您應該計不知道,要不要小的帶着逛一逛?”
李無常擺擺手,道:“不用那麼麻煩了,你還有事呢,我自己隨便逛逛就好。”
夥計也沒強求,隨口和李無常扯了幾句閒話,見又有客人上門了,就向李無常告罪一聲,過去招呼了。
李無常端起茶杯,暗想:我來長安城幹什麼呀?
突然眼神一亮。
對了,尚書呀!
剛纔夥計不是提到了尚書嗎?
兵部尚書張修和本愣少有仇,今趟一定要想個辦法弄他一記。
這個活計不簡單,一定要好好計劃一番纔是,否則吃不了該兜着走了。
張修雖不算特別厲害的高手,但很久之前就是七品巔峰了,現在怎麼也該八品初階了吧,加之他是張家家主、兵部尚書,一定有不少張家好手和朝廷侍衛在明裡暗裡保護。
李無常暗地裡如此這般一番,剛好也吃完了,結賬走人。
既然不簡單,那就慢慢來。
林琴給的冰蓮護體已經看過了,不愧爲絕學,其中提到的各種複雜真氣的運轉令人拍案叫絕,令李無常獲益匪淺,頗有茅塞頓開的味道。
莽夫刃的活動距離由原先的四丈瞬間提至五丈開外,而且更加靈活。
不遠處就是東籬酒樓,再過去一點就是陸記裁縫鋪子。
李無常不知不覺就逛過去了。
“咦……”
李無常停下了腳步。
看見了周承望,他身邊還有一個身段高挑勻稱、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和他談笑,雙方頗爲親暱。
嘿,這周承望……成親了?
繼姜明倫之後,又一個小男孩成爲大男人了。
李無常暗自開心,在周承望眼睛掃過來之際,瀟灑左轉,往崇義坊進發。
“那個人……背影好熟悉呀!”周承望喃喃自語。
“怎麼了?”身邊的女子見周承望在自言自語,忍不住問道。
“哦,沒事,沒事,進去吧!”周承望甩了甩腦袋。
怎麼可能呢?
一定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