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食客大驚,住筷莫有敢動。掌櫃的慌忙從櫃檯走出,雙手抱拳低頭哈腰陪着笑臉:“官人許是誤會了,我等皆是守法商人吶。”
官差上下打量着他:“你是這裡的掌櫃?”
掌櫃湊上前去:“小人朱之文,正是這酒樓掌櫃。這其中是否有些誤會,敢問官爺是?”
手持令牌官差冷笑道:“誤會?你們樊樓經營數十年,而開封府尹檔案顯示稅銀每年不足七十兩。一個如此大的酒樓,一年就這點銀子?至於本官是誰這就不關你的事了!”
朱掌櫃陪着笑,過來拽這名官差:“官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寒光一閃,官差眉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朱之文臉色大變,他不會強裝鎮定,他也不想裝。於是顫抖着道:“官,官爺這是爲何,有話好好說。”
二樓一個房間吱呀一聲打開,走出一位五十歲老者。老者氣度不凡,不怒自威,聲音傲慢的道:“誰啊,敢在這撒野,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官差收起眉尖刀,指着樓上的老者:“你是何人?”
針尖對麥芒,老者並不懼怕,而是迎着官差的目光:“你們就是虎衙司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官差看出此人氣度不凡,於是一抱拳:“在下陳浩然,敢問閣下是?”
老者擡頭看天:“老夫柳大鵬。”
剛纔那名給店小二銀子的便衣官差走到陳浩然身邊低聲道:“大人,此人也是這樊樓的掌櫃。”
陳浩然略微一點頭:“柳大鵬,本官沒猜錯的話,你曾是張邦昌張大人府上的管家吧。”
柳大鵬微一冷笑:“既然你知道,還敢來這樊樓撒野,當朝太宰張邦昌張大人可是這樊樓的大東家。”
陳浩然也跟着一笑,隨即臉色一變,揮手道:“見着一干人等全部拿下了!”
柳大鵬大驚,大喝一聲:“你們想幹什麼!告訴你們,這樊樓太上皇都曾來此用過膳。你們若是查抄樊樓,這張大人不會放過你們!”
陳浩然怒道:“事到臨頭還敢嘴硬,莫說是張邦昌,就算是太上皇在也不管用。虎衙司辦案,不經任何部門,皇權特許!任你是皇親國戚,朝中重臣,一概嚴查!張邦昌不在便了,若是再此,一併抓了!”
都知道太上皇已經被軟禁,這柳大鵬情急之下搬出趙佶來,反惹恥笑。
一衆官差迅速撲上,將朱之文撲倒在地。隨即幾名官差衝上二樓,這時柳大鵬再也不敢裝他的不凡氣度了,指着衝上來的官差:“你,你們想幹什麼!”
官差鐵鏈一甩,往柳大鵬脖子上一套,走你。
酒樓中的賬房先生、雜役、打荷、伙伕、店小二都被衆虎衙官差抓了起來。
陳浩然一揮手:“給我搜,將這些賬房全部帶走!”
剩下的官差進入賬房,將樊樓內的賬本一摞摞的陸續搬出。
“全部押回虎衙司!”陳浩然指着一衆食客:“爾等與此事無關,速速退出此地。若敢耽誤虎衙司辦案,定抓不饒!”
一衆食客立刻做了鳥獸散,紛紛離席往門口奔去。有的心中一喜,至少飯錢不用付了。
樊樓外面虎衙司的七八名官差早牽馬在門口等候,後面還有兩名旗手。二人舉着虎衙司的旗杆,白底黑字的旗上畫着一隻猙獰的虎頭,端的是威風凜凜。
一衆虎衙司官差押着衆人走出門外,陳浩然出門接過侍從手裡的繮繩翻身上馬:“將這樊樓查封,這一干人等押入虎衙司聽審!”
兩名官差取過封條,沾上漿糊將樊樓大門關上封閉,衆人引着來路去了左承天門內。
這承天門原是大宋皇城司辦公處,這皇城司類似於明朝錦衣衛。怎奈這皇城司後來沒落,未恪盡監視搜查之要務。趙桓於是取消了皇城司,重新成立了這虎衙司。
另一對虎衙司人員去了東郊,汴京東郊乃是萬頃良田,其田地許多百姓正在耕作。
虎衙司副司使範廣圖指着地圖問道:“這些土地屬哪位官員所有,你給本官一一指出來!”
旁邊一位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傢伙有氣無力道:“這,這西側靠近水源的兩千畝是禮部侍郎左橫大人的,中間一千五百畝是樞密院事陸平之陸大人的。北側七百三十六畝是北道都總管趙野大人所有,另外四千二百一十三畝都是各部官員家的。”
只見這人一身白色犯人服,身上血跡斑駁。胸口衣服各處還有幾份烙鐵烙的破洞,露出裡面肌肉已然焦黑,想是此人受盡各種酷刑所致。
範廣圖滿意的收起地圖:“趙顯,你身爲開封府衣粱案使。這上萬傾良田的糧稅你收了不到三分之一,你該當何罪!”
原來這傢伙是專管糧稅的衣粱使,名字喚作趙顯的。
只聽這趙顯略帶哭腔道:“大人,小的也是無奈啊,這些土地都被朝中大臣所有。他們仗着自己在朝爲官,小人每次去徵稅輕則被一頓臭罵,重則亂棍打出。他們互相攀比,這個說陸大人沒繳稅憑什麼老子繳,那個說都不交憑啥讓本官拿錢。”
範廣圖冷笑一聲:“胡說八道!我問你,你既已知曉,爲何又不上報?本官早已調查的清清楚楚,是你收了這各部官員的好處。私改良田畝數,隱瞞不報。死到臨頭還敢狡辯,我看你這苦頭吃的還不夠。來啊!給我押回詔獄繼續審!”
趙顯兩腿發顫:“大,大人曉得知錯,知錯了大人。我招,招,我全招。求大人別再用刑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哇……”
趙顯說着泣淚橫流,如三歲孩童一般哇哇大哭。
“夠了!”範廣圖怒喝道:“本官來問你,這萬畝良田原歸這汴京百姓所有。爲何後來又到了你們這些狗官手裡?”
趙顯哪敢再有絲毫隱瞞,即便招供求速死,也不願再受那非人折磨。
“這些土地原是百姓所有,後來這些官員先是用錢財買斷。有的不百姓不肯賣,他們便想辦法逼着百姓將良田賣掉,或者用手裡的貧瘠土地去換取百姓的肥沃良田。”
範廣圖怒道:“講清楚,這官員用的什麼辦法逼着百姓賣掉這肥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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