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速之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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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正衝一怔,看着雲琬乞求的眼神和有些撒嬌的口吻,不由覺得原來雲琬也是個惹人疼惜的孩子。他突然不忍叫她失望,這樣溼漉漉的眼神太具有殺傷力,又想起寧氏臨死前的哀求,他心中一動,便點頭應好。

雲琬心中暗笑,畢竟是骨肉親情,血濃於水,裝可憐兒撒嬌這招還是很吃得開的。以前不過是因爲莫雲琬不愛跟莫正衝撒嬌罷了。她記得莫雲琬在靈堂守孝,莫正衝想來安慰她的時候,莫雲琬立刻害怕地躲開了,避他跟避毒蠍子似的,搞的莫正衝沒了興致。現在想來這個莫雲琬以前肯定也是這麼跟莫正衝相處的,否則哪至於混的這麼慘啊!

不過現在換了她就不同了,父親而已,又不是老虎,沒什麼好害怕的。而且裝可憐撒嬌一向是她的拿手絕活。雖然她對莫正衝沒什麼好感,但爲了自己今後在莫府的生活,她一定要好好地搞好倆人的父女關係,畢竟只靠愧疚,是撐不了多久的。

雲琬故作羞怯地上前跟莫正衝又撒個幾個嬌,但是卻掌握好了度,畢竟一個向來不怎麼親近的女兒突然間親近了起來,任誰都會懷疑的。

莫正衝被雲琬弄得心尖一陣陣發軟,心想一定是因爲雲琬沒了母親,纔會突然對他這個父親親近起來。那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讓他決定以後一定要對這個女兒好一些。

他又與雲琬說了一會兒話便要走了。臨走之前,還當着琬院所有丫鬟婆子的面,讓她們好好照顧三小姐,三小姐再有什麼閃失唯她們試問,三小姐需要什麼都要盡力辦到的話。

雲琬趁機當着衆人的面又對莫正衝撒了幾個嬌,莫正衝也很寵溺地摸摸她的頭。雖然噁心的她想吐,但是效果頗佳。底下一羣丫鬟婆子的眼珠子都要瞪了掉出來,不明白三小姐什麼時候竟得到老爺如此的疼愛了!

他們哪裡知道,這根本不是疼愛,而是愧疚。永遠不要忽略男人的愧疚心理,它有的時候比愛要強烈的多。可是,卻不能堅持多久。所以要趁現在,將這份愧疚真的化爲疼愛。

莫正衝來到琬院看望雲琬的時候很快便傳到了莫府的每一個角落。大家開始都有些搞不清狀況。但後來見莫正衝又去了一次,還親自帶着補品春衣看望莫雲琬,大家這才猛然驚覺,三小姐雲琬似是被老爺着重了。

雖然他們還是不明白老爺這是腦子搭錯了哪根筋,居然着重起了那死了母親又向來被忽略的三小姐。但是他們都秉持着“老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的良好精神,紛紛跑到琬院噓寒問暖。畢竟老爺都來了,三小姐生病的事再也不能裝作不知道,於情於理都是應該來看一下的。

向來冷清的琬院頓時間變得熱鬧起來。

雲琬撐着笑容送走了攜伴而來的二姨娘和三姨娘,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聞着堂屋裡散發出的濃重脂粉味,只覺得腦仁兒突突的疼。

一下子要應付這麼多人實在是太累了。這樣大的一個莫府,這樣多的人,每個人都不一樣,雲琬要採用的應對方式也不一樣。有的人還是需要裝軟弱裝小白花,有的人則是需要適當的表現出些不一樣的地方,讓他們知道如今的三小姐莫雲琬已經和從來大不一樣了。

其實雲琬並不喜歡這樣的熱鬧,她寧願安心的窩在自己的屋裡逍遙自在,也不想花精力去對付這些表裡不一的人。但是她沒有辦法,在這樣的家庭裡,爲了活下去,只有迎接,不能退縮。

“小姐,累了吧?回房休息吧!今日就閉門謝客,總歸小姐還是帶病之身,沒有完全康復,哪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墨月上前,心疼地替雲琬揉了揉肩。

雲琬享受地癱坐在椅子上,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半分動作。

“唉,要是顧嬤嬤快些回來就好了,就能幫襯着小姐。”

顧嬤嬤?誰?雲琬剛想開口問,就被絳月的聲音打斷了。

“三小姐,奴婢在小廚房給您溫着杏仁兒露呢!奴婢去給您端來,喝下去精神就好了。”雲琬微挑眼皮看了她一眼,絳月的臉上全是謙恭諂媚的笑容,與之前愛理不理,不屑一顧的樣子完全不同。這倒不是因爲她真的以爲雲琬得勢了,上杆子巴結她。而是因爲第一次莫正衝來她沒有遇到,錯失了表現的好機會,第二次莫正衝來,她又被雲琬打發去幹別的事,依舊沒有見到,心裡不免有些鬱卒,說什麼也不肯離開雲琬身邊,誓要等下次莫正衝過來好好表現。

“那你去吧!墨月,咱們回房。”雲琬沒有再看絳月一眼,直接拉着墨月的手回房,親疏之別,立見分曉。

墨月雖不是個喜愛爭寵的,但是三小姐如此給她臉子,自然樂得高興,喜滋滋地扶着雲琬的手,往房間走去。

堂屋裡還有兩個二等丫鬟,門外也有婆子把守,這麼多人看着,絳月的臉色忽青忽白,十分難看。

哼!有什麼了不起!還真以爲自己得寵了麼?!老爺不過是看你可憐才來望一望你,就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還不是比不過大小姐五小姐!等這陣子一過,依舊是個死了母親的可憐貨!到頭來只會被大姨娘隨便拉個人配了!

絳月攥緊手中的帕子,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琬院,她可不想隨着三小姐隨便嫁到個偏遠的地方當陪嫁丫鬟!這種差事還是讓墨月那個小賤人去當吧!

“三小姐,五小姐來了。”有身穿青布麻襖的婆子站在門外,沒有進堂屋,恭恭敬敬地朝雲琬行了個大禮。

自從莫正衝來了兩次之後,她這個院子裡的人對她也恭敬了不少,其中有幾分真心雖然不得而知,但至少表面上做的極好。讓雲琬不用費工夫在下人身上立威嚴,做文章,省了她很多事。

五小姐?似乎,是叫什麼雲兮?方氏的第二個女兒。

“五小姐怎麼會來?”墨月眉頭緊皺,看樣子十分不滿,攙着雲琬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雲琬卻輕輕地笑了,很好。她正愁那邊不會來人呢!現在既然來了,那就打起精神好好面對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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