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還可以再來三個,李煊我知道你還有勁。”粗獷的嗓音從他身後傳來,一位隨着時間的積累早已聰明絕頂的光頭大哥用他那被時間反覆敲打過後黝黑且異常粗壯的小臂從李煊的腋下穿過支撐在了槓鈴的兩側。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還能做一個。”那個被稱作李煊的男人此時咬牙切齒,汗水從他的髮根滲出四散着向腦門留下,途徑眼梢,不知道流向脖頸的液體是汗水還是淚水。
此時李煊的大腿緊繃,股四頭的肌肉如蒜瓣般絲絲分明,槓鈴就壓在他的肩膀上,仔細數數一邊有着100KG的重量,算上杆就得有那正正好好440斤。現在這個重量壓的他已經視線模糊,用這麼大的重量來深蹲,幾次過後就已經榨乾了他體內僅剩的那一點糖原了。
一次。
兩次。
三次。
“哐當。”
被兩邊的重量都快要壓彎的槓鈴終於被放到了深蹲架上。
“小子,我就說你能行。”光頭大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手從褲兜裡摸出了煙和火機,“呼,休息一會兒還有一組呢,快要比賽了別想偷懶。”
已經有點低血糖的李煊被光頭大叔一巴掌打的差點沒站穩,不過透過李煊眼睛發散出來的還是那堅定不移的目光,顯然這個重量壓不垮他,好像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可以壓垮眼前這個男人。
此時他挺直腰桿,若仔細觀察他那流淌着汗水的身軀,在一張不算驚豔但也清爽文靜的面龐下,他擁有着和他相貌不符的寬大肩膀,三角肌如同虎頭一般飽滿嵌在了肩膀兩側,它連接着的正是那厚重的胸肌,在被胸肌覆蓋的鎖骨下就是那一縷縷肌纖維,正是這些撐起了那壯碩的胸肌。6塊腹肌的他比例正好,因爲體溫過高,肉眼可見身上冒着白煙,你可以看到那滾燙的汗珠在腹肌的溝壑上流淌,如同那高山流水在那溝壑縱橫的山谷中,且時不時的蒸發,白霧瀰漫,他的腹肌就如同那雲南的深谷,亞馬遜的雨林般,擱遠望去美極了,離進一看還是美極了。
“哇,快看那邊那個帥哥,身材也太棒了吧,我想上去要個微信。”一個同在健身房裡的女孩兩眼放光地和她同伴比劃着。
“那你快去啊,說不定人家一會兒就走了呢。”
“我臉皮兒薄,你去幫我要,我請你吃飯!”
“你呀你呀,臉皮兒薄還想追帥哥呢,你要不去我可去了。”
李煊好像聽到了不遠處這兩個身材火辣姑娘的竊竊私語,轉過頭去冷冷地瞥了她倆一眼,心裡卻想着我這麼帥她倆不會對我有意思吧,備賽的最後幾天裡可千萬不能被她倆迷了心智。
他始終記得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有位老前輩酒過三巡之後在他耳邊悄悄說的那句至理名言:“心中無女人,健身自然神!”
兩個妹子瞅着那冷若冰霜的臉配上熱辣的身材,心中的小鹿好像喝了三路奶粉一樣亢奮,剛纔目光中的欣賞之情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佔有慾。
頭頂上最後一個被光頭大叔吐完的菸圈正在慢慢消散,泛黃的手指在快被大腿肌肉撐爆了的破舊牛仔褲上隨便蹭了一下,望向窗外的眼神順着天際盡頭的烏雲轉向了李煊。
“別他媽偷懶了,最後一組。”
“加把勁就過去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你這煙抽的也太快了吧。”
李煊一邊吐槽一邊扣好了腰帶,收起了剛纔嬉皮笑臉的模樣,眉頭緊鎖身子探到了槓鈴的下方,最後一組,還有10個。
嗯。
……
李煊擦着還溼潤的頭髮,如螃蟹般從更衣室裡橫着挪了出來,“安哥,今晚可以多吃點嗎,練腿實在是太餓了,扛不住啊。”
“還有倆周就要比賽了吃什麼吃,低碳水,蛋白質允許你多吃一點,記住了只能多吃一點。”
“你他孃的給老子發誓,發毒誓。”
李煊好像早就習慣了這般,他沒精打采地說道:“我李煊發誓,蒼天在上,要是我比賽前偷吃,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行了吧安哥。”
“這態度還差不多,這次就勉強相信你了。”
光頭大叔一隻手夾着香菸,一隻手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安哥我先回去了,你晚上多喝點酒,最好能被人灌趴下,那樣我明天就能自己練了。”李煊賤兮兮地看着光頭大叔。
“就特麼知道偷懶,你這個熊樣的十個都喝不倒我,放你孃的心好了。”安哥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明天按時訓練。”
“好勒!”李煊揮揮手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安哥的視線。
原來這個光頭大叔是曾經的職業健美運動員,在他的那個時代也曾叱吒風雲,圈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現在人到中年,哪怕還保持着訓練,但是由於酒局應酬,不規律的作息習慣也使他早就挺起了大肚子,身材早就比不了當年了,可是看到他那比一般小姑娘大腿都要粗的胳膊也能知道這是個狠人,是絕對不能惹的。
……
“寶貝兒,今晚吃頓火鍋吧,你再去樓下給我挑半塊西瓜,別問,問就是不吃活不下去了。”
“還看啥呀,我下午練完腿現在一點勁都沒有,寶貝兒速度!”
……
兩週後。
首都體育館。
今天這裡人山人海,因爲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這裡成爲今年唯一的比賽場地,來自全國各地的所有參賽選手今年統一都會在這進行比賽。
每一位來這比賽的選手,他們的目標都是那僅有的三張健美職業卡。
他們迫切的想結束自己的業餘生涯,趕快走上職業的道路,參加職業比賽,以便在將來的某一天可以踏上那個在健身伊始便早早刻在他們心頭的比賽場地。
米國奧賽。
頭一天選手們已經領到了號碼牌,上稱量了體重,做好了登記,今天早上很早就過來了,有紋身的得遮瑕,然後每個人都需要去上油彩。
此時已經開始比賽有一段時間了,隨着女子比基尼的全場比賽結束,男子組健體項目馬上開始。
……
“下一位上臺的是426號選手,李煊。”
梳着油背頭的男主持人用着略帶磁性的嗓音念着每個選手的名字,而且會故意把他們名字的尾音給拉的很長。
李煊昂首挺胸,每一步都邁的不大,走出了一種讓人看着很愉悅的節奏。
走到臺前,他雙手掐腰,轉動他的肩胛骨,把他那好像羽翼般的背闊肌給徹底打開。
背闊肌上的肌肉紋路由原來緊緊的貼合在一起,一瞬間得到釋放,每一塊肌肉的起點和止點都充滿了張力,像氣球被充足了氣一樣,瞬間膨脹起來,鏗鏘有力。
瞬間打開的背闊肌將從斜後方打來的燈光死死蓋住,在正前方的觀衆此時心中只有一個疑問。
天爲啥黑了?
李煊擺了幾個動作,原本白皙的皮膚塗上了油彩後,肌肉的紋路更是清晰了不少,而且相比於其他選手更爲英俊的面容,在這個更能被大衆接受的項目裡也能給他加分不少。
他這一組仔細看下來,好像毫無懸念,李煊小組冠軍是一定的。
有的人要麼太小了,不管動作再好,可是沒有多少肌肉的包裹也顯得那麼的不優美。
有的人可能是賽前水喝多了,在場上還沒比完的時候已經流汗把油彩給整花了。
這麼看來李煊進入全場比賽是板上釘釘了。
其他幾個組也確實有很多厲害的選手,曾經在賽場上李煊也沒有從他們身上佔到便宜。
C組的程山,雖然身高不高,但是整體肉量並沒有比李煊少太多,所以視覺效果上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組的吳濤,是身材和李煊最爲相似的了,所以很多次都是他倆在掙那冠亞軍,今年看起來他的狀態依舊保持的不錯,也是一個讓李煊頭疼的存在。
……
“安哥,你來了。”
“看你小子狀態不錯,小組比賽是穩了,好好準備下午的全場比賽吧。”
安哥提醒着李煊不要偷吃東西,他太瞭解李煊的性子了,李煊和他開始訓練後哪哪都好,就是愛吃,有時候一不注意就要偷偷吃一頓熱量嚴重超標的“詐騙餐”。
所以李煊這次比賽前的兩個多月裡,一直由安哥給他控制飲食,這次備賽,李煊的狀態很好,前所未有的優秀,這次不僅是李煊自己有信心,而且安哥對他這次的成績,更是充滿了期待。
時間一晃到了下午。
場館裡的人們絲毫沒有減少,很多觀衆趁着選手們下臺休息的時候趕快跑到後臺去合影,這也許會成爲他們健身路上的一盞明燈,在前方默默地鼓勵着他們。
或許有一天,這其中的某一個人就會加快腳步,追趕上他們,有機會有實力和他們同臺競技,然後也會成爲他人的精神信仰。
這就是健身的魅力吧。
“李煊快到你了,別玩了,準備去檢錄上臺了。”
此時一位不算瘦弱的少女飛快的從前場跑了過來,擰着李煊的耳朵,一點好脾氣沒有留給他。
“寶貝寶貝,你快鬆手,我這局遊戲快完了,你幫我打完唄。”
原來這個長相和歲數並不相符的女孩是李煊的女朋友。
仔細一看,雖然套着一眼能看出來是李煊的寬大的運動服但是毫不誇張的說,蓋不住的地方還是蓋不住,翹挺的屁股在運動服的包裹下顯得更加飽滿,胸前的“肌肉”也如同李煊一般將衣服給撐了起來,如果穿的是修身的衣服,我想那一個誇張的S型一定會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李煊二十出頭,長的不差,身材又十分完美,這樣再不找個女朋友,那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在李煊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那天深夜老前輩伏在他耳邊和他說的話,全給拋之腦後了。
“去他孃的自然神,你個老梆子,年輕人的世界你懂啥。”
全場比賽開始了,選手們依次走上到了臺上,果然經過小組賽後,每個組別的冠軍都有着不可小覷的實力,這可不是小組賽了,每個人的內心都緊張了起來。
八位選手依次,從邊上進場,每個人擺了三到五個動作後就退到一旁等待着評委們給他們的第一次打分。
八位選手全部登臺後,全部走上前來,一字排開,按照評委的要求展示着不同的動作。
“426號和313號交換位置。”主持人的嗓音響起。
李煊被換到了中間,佔據了C位,在這裡他可以更好的展示,所有人不管從哪個方向都可以看到他。
這下應該是穩了,臺下安哥和他女朋友談論着。
在展示了幾輪過後,主持人終於開始宣佈比賽的成績了。
“獲得第八名的是,056號選手,劉洋。”
……
還剩下四個人沒有被叫到,李煊此時的內心,已經激動起來,這次比賽前三名都會發職業卡。
現在還沒叫到的這四個人裡,只有程山和李濤可以與他一決高下,到時候誰是第一,誰是第二第三全看裁判的個人喜好來評價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李煊就是這麼的自信。
“獲得第四名的是,426號選手,李煊。”
李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主持人邀請他上前站好,他的靈魂好像隨着那句第四名,被瞬間抽乾,整個世界的時間彷彿都被凍住,只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身體已經動不了了,他能做的也只是仰起頭來。
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此時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砰。
“李煊,李煊,快來人去叫醫生”安哥急忙衝上臺去。
主持人還沒念完名次,李煊就倒在了臺上。
傍晚。
“他沒事,只是血糖太低了,體內又嚴重缺水,纔會暈倒的。”
“你說說你們搞健美的,把身體搞成這樣值得嗎。”
安哥瞅着窗外的眼睛慢慢轉了回來:“你見過大衛嗎?”
“什麼大衛?”護士姐姐搖了搖頭。
“米開朗基羅的大衛,他被雕刻出來,就站在那,用他自己的身軀向世人們展示了什麼是力與美。”
“我們就是一羣追求力量與美感的人,就像那些搞藝術的瘋子一樣。”
護士姐姐聽的津津有味,安哥隨後繼續說着他對健美的看法。
如果雕塑算是藝術,那麼通過十年如一日的艱苦訓練,通過不同的動作來雕刻自己的身體,那爲什麼不算藝術呢。
每一個上臺的選手會選擇最合適的動作向世人們展示充滿力量的美,他們用雕塑般的身體,搭配上音樂和動作,成就出來的畫面是比那大衛還要優美的藝術,這是在我們心裡紮下根來的東西。
爲此我們願意放棄一些東西,有得有失。
護士小姐聽的出神,她的眼裡沒有了對健美的成見,但好像也沒太能喜歡。
哪怕是如此精彩的解說,仔細想想粗獷的肌肉男還是不如她夜夜用手機應援的小哥哥香。
“安哥你還真是適合當個老師啊,講的頭頭是道。”
李煊醒了。
“你小子聽多久了啊。”
“沒事就起來吧,晚上還有個飯局,今天的全場前三都去。”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哦。”
剛纔還樂呵的李煊此時又想起了下午發生的事情,他就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是第四名,到底是因爲什麼。
……
晚上的飯局安哥和李煊如約而至,在這家酒店裡最大的桌子上坐的都是圈內有數的大佬和選手,能被邀請過來在別人看來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幸了。
“安哥安哥,看你還是寶刀未老啊,下次再有比賽我也去找你訓練幫我出出狀態?”今天賽場上的一位選手端起酒杯就向安哥敬了過去。
“那你可得把兜裡的錢給準備足了才行。”安哥舉起杯來就是一口。
今天他因爲李煊的事情確實沒有什麼興致喝酒,更何況是在這種充滿了人情往來,名利交易的酒桌上,他更不想過多的參與。
可是相比於與參與到他們互相吹捧的聊天打屁中去,還是一個人默默喝酒更能讓他舒服一點。
“李煊,我和你說,現在時代變了,不是你厲害就能行的,你得有關係。”今天全場比賽上得到第二名的選手拿着杯子在李煊耳邊悄悄說着,看起來他也是喝大了。
“你什麼意思。”原來已經微醺的李煊此時來了精神,他攥着他的衣領一把給他推到了牆上。
酒桌嘈雜的氛圍瞬間冷了下來。
“我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爲什麼是第四吧。”看來他果然喝大了,他沒看到對桌大佬的眼睛在瞅他給他示意,他仍然肆無忌憚的說着,“你練的再好有啥用,到最後還不是沒進前三。”
這個第二在以前的比賽裡一直被李煊壓着一頭,今天晚上的他好像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
李煊的心裡接受不了,在他心裡如此神聖的比賽,到頭來竟然充滿了在他看不到的黑暗角落裡進行着骯髒的交易。
他忍住了要動手的衝動,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他需要冷靜冷靜,不是在這,不知道在哪。
剛纔在酒桌上光顧着應酬喝酒了,飯也沒吃幾口,此時的李煊好像頭又開始暈了起來,身體好像又不受控制了,身邊的一切都灰暗起來,時間好像只作用在他的身上,周遭的一切都停在了某一刻,唯有他可以邁步奔跑。
此時黑雲壓城,眼看大雨將至。
他跑着跑着,頭頂一道驚雷落下,藍紫色的雷霆好似神罰直直劈向李煊的腦袋。
頃刻間煙消雲散。
……
“已傳送至招雲小洞天。”
“健身系統更新完成,當前等級沉香1。”
“能量不足,系統暫時關閉,請補充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