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火把之後,這個洞穴裡便再無光明,在黑暗之中,恐懼這種東西便會猶然而生,它就好似成千上萬的黑色螞蟻,從牆壁的縫隙中、地面的泥洞裡、甚至空氣的波紋裡爬出,斯斯~的鑽進每個人的肌膚裡。
而且這種恐懼還會傳染,不經意的咳嗽就將它彌散開來,傳播至另一個人繃緊的心裡,讓那個人也身處在恐懼的漩渦之中。
項生他們都不想發出聲響,就這樣緊張的走在這條看不見盡頭的黑洞裡,漸漸的他們已經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他們的腦海在長久的緊繃中處在了迷蕩的狀態,已經分不清是往前走,還是往下跌落!
在黑洞之中,怎麼能分清楚你在哪個地方,怎麼能分清楚你是在飛還是在走,怎麼能分清你是人還是幽靈。
但是突然一個如同幽靈般空靈的聲響盪漾開來,不,這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音,項生的意識逐漸從黑暗之中抽離,無數的黑色螞蟻也潮水般退回它們原來的位置。
前方是淡淡的光束,但因爲無邊的黑暗將這番光束襯托的無與倫比的潔白,並且刺眼。
“阿桑,前面是出口,我們出來了。”沁兒樂呵呵的笑着說道,一邊搖動着老婦人的手臂,將她往前拽。
“慢點,該出去的總歸會出去,不要猴急。”老婦人也露出了笑容,她拉住將要起飛的沁兒說道。但另一隻手牽着的干支卻沒有任何反應。
項生不舒服的睜大雙眼,前方的光越來越亮,洞口也越來越大,他跟隨着老婦人他們終於走出了洞穴,前方蹦跳的沁兒突然停住了。
她好似看到了什麼驚人的東西,仰着腦袋目瞪口呆。
在她水汪汪的黑色瞳孔裡竟倒映着一個巨大的牢籠!
繼而項生也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洞穴之外,竟是一個偌大的圓形競技場,而競技場一圈竟是有好幾十個跟剛纔走出來一樣大的洞穴!
在競技場中央是一個巨大牢籠,這個牢籠是一棵方圓五十丈的擎天巨樹鏤空所制,用鐵絲網盤繞加固其上,整體看上去像是一個精緻的鳥籠。
項生等人還沒從驚訝中清醒,一個空靈聲音打破了他們的思緒。
“嘿,看我,看我。”巨大牢籠裡傳來的聲響。
沁兒率先跑了過去,繼而銀鈴般的咯咯笑聲傳來:”快看,王升哥哥,是個站起來的小不點爬蟲,還有鬍鬚呢?”
“小丫頭,一點都不禮貌,我可是有名字的,叫我公冶先生,而且我不是爬蟲!。”
“你說王升哥哥,這麼大的一個籠子,就關這麼小的一個小不點,是不是一個成語所說的,什麼來着?”沁兒望着走過來的項生說道,把那個公冶先生晾在了一邊。
“我說小娃娃,不要太過分了,小心我吃了你們!”公冶鼻子下的兩抹鬍鬚上翹,兩爪子呈向前捕獵狀,生氣的警告道,他本來就是渾圓的矮小身體,生氣的模樣更增添了幾分滑稽。
“我纔不怕呢,小爬蟲。”沁兒雙手抱胸漫不經心的說道。
公冶先生氣的嘴皮只抖擻,轉眼間一副小孩子模樣靠坐在籠子一角道:“哼,不陪你們玩了,快走吧,不送。”
偌大的競技場空蕩蕩,頭頂是藤脈交錯的洞口,巨大的光束射在籠子上,就像閃亮登場的舞臺,但是周邊沒有一個觀衆。
“哼,你讓我們走,我們偏不走,我說小不點爬蟲,你被困在籠子裡多久了?沒有自由,肯定不舒服吧。”沁兒笑意盎然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小丫頭,是我把這個籠子給困住,不是籠子困住我,真淺薄!”公冶一把跳起來,氣的鼻子直冒氣,瞪着沁兒喊道。
“此話怎講?”項生好奇道。
“哈哈,說來嚇死你們,我若想出來,一隻手就可以把天給掀翻,一隻腳便可以將地給崩裂,你們這些小年輕啊,沒見過爺爺曾經威風凜凜大殺四方的模樣。”
公冶爬到籠子上,圓滾滾的腦袋似笑非笑的陶醉道:“還不給爺爺磕頭,到時候心情好,給你們點機緣,讓你們終生受益!”
此刻,站在項生後面的老婦人終於開口說道,“爬蟲,敢佔你奶奶的便宜。”
聽到老婦人的話後,不僅僅是公冶,就連項生都是滿頭黑線.....
公冶臉上的橫肉尷尬的僵硬着,說道:“你除外,醜八怪一邊去,想好沒,小娃娃們,還有那個呆若木雞的,叫你呢!算了,就你們這兩個小娃娃吧,就給你們倆一個機會。”
項生正要回絕,只見老婦人撩起了衣袖,三兩步上前一拳頭甩了上去。
然後,在衆人的驚訝中,一聲拉長的“啊——”之後,公冶矮小而渾圓的身軀向後車輪般滾了老遠。
“哎喲,好痛!瘋婆子,別逼我。”
“哈哈哈,只會吹牛的小不點爬蟲。”沁兒一旁鼓掌慶賀道。
“我們走吧,沁兒,王升。”老婦人說道,自從項生在洞穴裡救了兩個孩子的命後,老婦人對他的態度也變得和善多了,一改前一段時候的不近人情。
“哦,阿桑。”沁兒依然有點意猶未盡,離開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看公冶先生。
“給我站住,你以爲你們能走的出這裡嗎?”
公冶看着他們就要離開,頓時着了急,之前已經錯過了一次機會,這次不能再錯過,他的臉立即變了風格,笑嘻嘻的說道:“你們是不是也是尋找龍寶?”
“你知道?”聽到這個消息後,老婦人和項生一同轉過了頭。
此方法果然奏效,公冶心想到。
就在剛纔,一個瘦弱不堪的小子拿着地圖來找他,說是龍寶是不是就是他,這簡直是笑話,公冶聽了之後氣又不打一處來,曾經翻江倒海的石破天驚的大人物怎麼能跟凡間之物聯繫在一起呢。
但是公冶先生是一個公私分明的硬漢,他既然有求於人,就不會對這些小事矯情,他對那個瘦小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娃娃,我不是龍寶,我是上神樂天仙尊的師傅的師傅的師傅,咳,後面省略若干師傅,也就是師祖宗,你遇到我,真是你上輩子被人踩死,上上輩子被人賣了做鴨子,上上上輩子被人淨身做總管所得來的,這個機會真是得之不易啊!你要好好珍惜。”這段抒情的演講讓公冶先生本人都被深深地感染了,如果換了他自己早已經磕頭接受了。
可是那個傻小子不爲所動,他竟然哭的稀巴爛,一邊向他述說他的大哥怎麼怎麼死的,一邊又說一定要幫助他大哥拿到龍寶救大哥的兒子。
我去,公冶先生一嘴的骯髒就要噴薄而出,你當我什麼,我可不是你閨中室友,拿上瓜子還可以煽情了。
“小子..小兄弟..大兄弟,別哭了,留下來幹正事要緊啊。”
“沒時間,我還急着趕路了。”
“你...就這樣對待你祖宗,算了,一看就是個薄命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