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地下江湖中早些年流傳着四大天王,八大金剛的說法。
四大天王分別是“山羊”、“駱駝”、“煙鬼”、“土狼”。這四人每人所處的行業涇渭分明,分別控制着Z市的砂石、肉禽,菸草,娛樂場所生意。
阿嬌嘴裡的阿紅,是四大天王之一山羊的老婆,對外公開的身份是某銀行的支行行長。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阿紅的老公是山羊,更不清楚山羊的過往,現在具體是做什麼的。
四大天王除了煙鬼以外,其他三人都出自的“巨星集團”——巨星集團創始人叫盧月生,也就是阿嬌的父親。
一週前,阿嬌還和阿紅一起喝了早茶,打了麻將——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嬌一時無法接受現實,知道消息後阿嬌便開始小聲地啜泣着,淚水順着臉頰不斷流淌……
山羊和阿紅夫婦倆在同一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巧合?是陰謀……
歲月輕輕地懷抱着阿嬌,望向窗外——此時天色已經放亮。一陣風吹過,原本靜佇的樹枝也跟着搖曳起來。
歲月想了想,還是說與了阿嬌:“我剛接電話——說山羊也出事兒了!他從馬來西亞回來的那個航班到現在還沒有着陸機場。大概率是飛機失事了!”
聽到這話,阿嬌掙開歲月的懷抱,瞪着大眼睛望着歲月,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嬌知道,山羊本名陳山陽,18年之前跟駱駝,土狼和歲月一起進入的巨星集團。相對而言,山羊和歲月的關係走的最近!
近些年,歲月已經逐步退居幕後,具體事務基本都是山羊他們幾個在支撐打理。
一個晚上發生這麼多事,一時間,阿嬌愁容滿面。
窗外,一輪初升的血色朝陽剛冒頭,又被一大片烏雲遮掩,剛剛看似明媚的天色一下子又陰暗了下來。
阿嬌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說道:“這馬上方伯就要過來了。差不多該叫歲寒起牀上學了吧!”
歲月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邊“嗯”的迴應着阿嬌的說話。打開手機信息欄,歲月快速地輸了幾個字發了出去。
這邊阿嬌去喚歲寒起牀。
未幾,就聽到了房門傳來鑰匙扭動鎖頭的聲響,門推開,只見一個清瘦矍鑠,年紀50歲開外的男子,手裡提着油條,豆漿,包子這些個東西健步走進屋裡——來人正是方伯!
方伯這人一副慈眉善目,平時又喜歡咧着嘴,給人的感覺非常和藹可親——
但今天,方伯進門時卻是面色凝重,神色與往常完全不一樣,見到歲月坐在沙發竟也沒有驚奇——平日,這個時間歲月都還沒有起牀!
方伯進門後,又隨手把門關好,看見歲寒,然後就擠出他那種招牌式的咧嘴傻笑,把食物放到餐桌上,大聲說道:“歲寒,快來趁熱吃包子!吃完我送你去學校——今天的包子可不一般,是我自己親手做的!”
歲寒昨晚受到驚嚇,睡得不怎麼好,起牀後原本有些焦躁,聽到方伯這話,就馬上露出笑臉,回了聲:“好耶!”快步跨到餐桌前揀起一個大號的包子就塞到嘴裡。
嚼了兩口後連聲對方伯稱讚:“好吃!好吃!”右手的包子還沒吃完,左手又在包子堆裡揀了個大號的包子抓到手裡。
方伯笑眯眯地看着歲寒吃東西,這邊又說:“阿月,你也吃幾個——阿嬌,你也可以嚐嚐!”
歲月拿起包子放在嘴裡咬了一口,臉色微微一變,扭頭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方伯……
方伯從前是盧雲生的司機。但鮮有人知道,他更是盧雲生的貼身心腹保鏢!
雖然理論上方伯和歲月阿嬌他們屬於僱傭主僕關係,但多年下來,早已親如一家。
吃過早餐,方伯送歲寒去學校。阿嬌收拾整理餐桌的時候說道:“今天的包子肉餡味道挺好吃,但肉味道挺怪的,不知道是什麼餡兒的。”
歲月淡淡說道:“蛇肉!”
“蛇肉?!”阿嬌驚道:“你怎麼曉得?你知道我屬鼠,最怕蛇的,你也不告訴我聲!”
歲月沒有回她這話,只道:“阿紅那邊出事,我們要不要現在過去現場看看?”
阿嬌趕忙應道:“是呢,這事兒可不能忘了!”但沉吟一想,頓了一會兒,又問歲月:“你覺得我們去好還是不去好?我聽你的。”
“還是去看下吧!”
“要不要跟方伯說一聲?”阿嬌本來想問要不要等方伯回來一起的,但出口時還是改成了這句。
“沒事。不用。”歲月似乎早已看透了阿嬌的心思,平靜道。
阿嬌聞言去房裡換衣服。歲月這邊也起身,從茶几的暗層摸出一把小手槍放進口袋,又取了一頂灰色的棒球帽戴在頭上。
方伯送歲寒去學校把奔馳車開走了,歲月只能開着一輛黑色的大衆越野車載着阿嬌去到阿紅的出事現場。
在車上,歲月才問阿嬌:“是誰通知的你阿紅出事的?”
“是飛越。”——阿嬌嘴裡的飛越是山羊和阿紅的兒子陳飛越。
“在哪兒出的事?”
“飛越說他媽媽被人槍殺在他自家車裡……”
“我問的是地點……”歲月輕輕搖搖頭瞥了一眼阿嬌。
阿嬌略顯羞澀說道:“力富路那個百貨公司門前的停車場。聽飛越說是保安發現車窗沒關才發現的……”
歲月沒有問其他的問題,腦袋卻在飛速的旋轉。車很快到了百貨公司。
警方雖然封鎖了現場,但百貨公司平常人流量就巨大,所以現場有很多人圍觀。
歲月停好車,對阿嬌說,“車不要熄火。你不要下車。我下去看看。”
阿嬌嗯的應着。歲月看了看人羣,把口袋裡的槍塞進了扶手箱,壓了壓帽檐,戴上墨鏡,下車擠進人羣。
人羣裡幾個婆子正在七嘴八舌地在議論着這事兒。
“我的媽呀,也不曉得是什麼人做的呢——照着頭直接開的槍,不曉得是兩槍還是三槍,血都從駕駛室流出來了,聽說腦漿都出來了!”
“我聽說死的是個銀行的行長呢!也不知道跟誰有這麼大仇恨,直接就要了命了。”
“可不是嘛!聽說殺人的殺完人啥也沒拿,放在副駕駛的包包連動都沒動。剛纔有看見警察打開包包的時候,裡面滿滿的都是百元大鈔呢!”
“不用說,肯定是仇殺!不過也是稀奇,你說一個銀行的人,跟誰能有這麼大過節?”
“誰曉得呢?也保不準這女的也不是啥好人,勾引了誰的男人……”
幾個婆子一鬨而笑。
歲月厭惡地掃了幾人一眼,猛然發現稀散的警察中,飛越目光呆滯地佇立在事發車前,望着車裡,嘴裡喃喃地說着什麼。
歲月剛想上前,卻見人羣中一個穿着風衣,留着山羊鬍子的男子人朝着自己的方向擠來!
歲月對着警察聚集的方向大聲喊了一聲:“姜隊!”幾個警察目光齊刷刷朝着自己的方向投來。
山羊鬍子見狀快速掉轉頭,消失在人羣裡。
一個身材健壯,留着寸頭,身着便衣的老警察朝着歲月招了招手,示意歲月過去。此人正是Z市的刑警支隊隊長姜峰。
歲月再次掃視了一遍人羣,快速擠到姜峰跟前,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玉溪牌香菸,拿出遞上一支遞上。
姜峰也沒有避諱,接過直接點燃吸上。歲月自己也拿出一支點着猛吸一口。
“歲總,這人你認識?”姜峰邊說邊用手指向出了事的車輛。
“嗯。他是山羊的老婆?”
“誰?山羊!?”姜峰聽到山羊的名字驚得一口煙沒吸進去就噴了出來。
“嗯,山羊,陳山陽。”歲月冷峻地重複了一遍山羊的名字。
姜峰聽完這話沒理會其他,徑自走到飛越的面前仔細地端詳着飛越,說:“是了!是了!是這小子的種兒。”然後摸了摸飛越的頭。
飛越神情木訥地望了望姜峰,這纔看到姜峰身邊的歲月,哇地一聲大哭,眼淚嘩地就噴涌了出來,撲到了歲月的懷裡,嘴裡喊着:“歲叔叔,我媽死了!我媽死了!”
歲月聞聲也熱淚盈眶,很努力地纔沒有讓眼淚掉落。一邊用力地抱着陳飛越,一邊說道:“別怕!飛越。飛越,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