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款根本不是什麼‘大明宣德年制’，而且字數多，很羅嗦，好像是一個人自制的。”陸軒 回過頭，儘量保持着平靜。
“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了，我也沒說這是宣德爐啊，我只是說這爐的造型你可以參考宣德爐！不管是誰制的，總之你是看上了！”攤主這麼一說，陸軒 就明白了，敢情他只知道宣德爐的名頭，裝逼罷了。
“你別說沒用的了，這香爐銅質還不錯，我不是玩古的，自己用，開個實在價兒吧！”陸軒 直截了當。此時，林雯雯和小燕子這才明白，陸軒 是衝着這個銅香爐來了，壓根兒就不是因爲南紅瑪瑙的吸引。
“兄弟你很爽快，你給個大整數吧。”攤主也好似很痛快的樣子。
別看攤主沒看懂這個銅香爐，做生意還真是一把好手。這“大整數”算什麼？相比一百來說，一千是大整數，相比一千來說，一萬是大整數，更多的十萬百萬，也是大整數。
不過，他這種出價方法，古玩行裡還真是不少，只不過常用手指頭代替。倘若買賣雙方都是行家，那還好說。如果買家是個棒槌，一旦開口還高了，那賣家就勢就可能多賺一大筆。
這點兒道道，陸軒 自是知道的，他也沒客氣，直接說道：“大整數？一千？”
“開玩笑哪，十萬！”攤主見陸軒 下口挺狠，也繃不住了，直接張口報出了價格。
“你當你這是金爐哪！”陸軒 二話不說，拔腳就要走。攤主報出這個價格，就說明他真是不懂，即便是一隻很普通的崇禎御製的銅香爐，恐怕就不止百萬的價兒，如此特殊的“忘祖罪己”款，價格不翻幾個跟頭纔怪呢。
果然，攤主立即叫道，“價錢可以商量，你能出多少錢？”
陸軒 重新蹲了下來，直接抓起了這隻香爐，“我給個痛快的，也是你最後一次機會，過了這村未必有這店，兩萬塊，帶上這串南紅珠子，行就行，不行南紅珠子我們也不買了！”
“你好歹再加點兒······”攤主立即接口道。
“走！”陸軒 不等他說完，乾脆地放下銅香爐，迅速站起身來，同時對還在欣賞珠子的小燕子說道。
此時，林雯雯也站了起來，而攤主卻並未出聲，眼睛緊緊盯着小燕子。
“唉！老闆，做生意不能太貪！”小燕子有些不捨地放下珠子，緩緩站起了身。
見三人似乎真有走了的意思，攤主這才站起身來，“好了好了，拿走吧，我也不賺錢，就算開個張了。”
“我們是路過，也是你運氣好，否則再也不會有人出這麼厚道的價格。你給包起來吧。”陸軒 說得並不客氣。古玩的市場買賣，難有標準行價和價格對比，大多時候，交易全憑買賣雙方較勁兒，賣出去一件東西，賣家常掛在嘴邊這句話：就爲了開個張，不賺錢。
不賺錢，不賺錢喝西北風啊？
這都是舊時交易落下的老病根，有時候狠狠宰了人還得高叫這一句，給被宰的人一個心理安慰。陸軒 對此多有了解，剛纔又特別厭煩攤主盯着小燕子、想借這串南紅珠子拖住他，所以出言並沒有客氣。
貨款兩清，三人繼續開逛。
“找個店鋪，配個佛頭、弟子珠啥的，把這串南紅串起來吧，這用密封袋裝着，沒法兒上手太難受了。”小燕子得了南紅珠子，迫不及待想串起來了。佛頭，其實就是一個三通，比普通珠子上面多了一個孔，多了一個佛塔；弟子珠就是從佛塔出來的兩條線上分別串起的收尾小珠子。
加了佛頭、弟子珠，穿繩，這十八顆珠子就成了一串佛珠，可放在手中盤捻。
當然，佛珠的形式很複雜，除了佛頭、弟子珠，還有頂珠、側珠、背雲、計數器等等很多配置方式，小燕子說的，只是簡單的串制而已。
陸軒 點點頭，“好啊，咱們轉轉，看看有合適的就買下來。”
而林雯雯的關注點，則更多在這個銅香爐上，她一邊逛一邊問道，“你這個香爐，比宣德爐如何？”
“那肯定是比不上，不過也算是明代銅香爐的精品了，而且還有重要的歷史文物價值。”陸軒 笑着解釋道。
“哎，都說宣德爐、宣德爐的，我也知道是明代宣德年間的極品，正好你這個專家在，宣德爐到底貴重在什麼地方？”小燕子聽到他們討論，也跟着問了一句。
“這還真問對人了，我學的最好的就是明史，要不是晚生了幾年，明朝那些事兒我也能寫出來。”陸軒 和林雯雯、小燕子此時已經很熟了，對“專家”這個稱呼已有幾分受用。
“宣德皇帝朱瞻基，算是一代明君，不過他有兩個嗜好，一個鬥蟋蟀流傳已久，另一個就是玩賞香爐。他曾經下令，從暹羅（泰國）進口一批上佳紅銅，讓人蔘照宮藏名窯瓷器的樣式和《宣和博古圖錄》等史籍，設計製造香爐。”陸軒 並沒有停頓，一口氣說了下來：
“那製造香爐的工匠可都不是一般人啊，個個心靈手巧，堪稱大匠。他們不只採用這批紅銅，還挑選了金、銀等幾十種貴金屬添加，和紅銅一起，反覆鑄煉十幾次。宣德三年，一批極品銅香爐終於製造成功了，這就是宣德爐。”
“這批紅銅一共造出了三千香爐。就連宣德皇帝見了，都稱讚不已，從質地到造型到光彩，各個方面堪稱完美。這批香爐大部分在宮廷當中，也有賞賜給王公重臣和大寺廟的，平頭百姓見不到。直到今天，存於民間的也是鳳毛麟角。”陸軒 算是簡明扼要地把宣德爐介紹了一遍。
就在介紹宣德爐的時候，陸軒 感覺腦中的九宮似乎也有所反應，彷彿有光流動，但卻又無形無影，只感覺一陣清爽，思路也特別清楚，說起來如行雲流水，神態似乎也跟着清爽起來。
林雯雯聽着看着，心裡竟暗暗生就了一種強烈的情愫。雖說這是陸軒 的本專業，但是這神態，這腔調，卻讓她在聽得着迷的同時，有了一種別樣的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不是英雄救美那種強悍籠罩型，是一種心靈的滋潤，直入心扉，揮之不去。結合之前的相處，真有些芳心暗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