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幽冥之行
到了出發的時間，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
鳳瑤卿臉上還掛着淚痕。顯然是秦小贏已經告訴她不能同行的緣故。
葉傾城對秦小贏說，鳳瑤卿乃是純陽之體，去了幽冥猶如極夜時的一盞明燈，會被所有陰魂察覺，不利於此次行動。所以她實力雖在，卻不能去。
葉傾城看着衆人，沉聲問道：“有誰現在想退出的，還來得及。”
幾個年輕人心中都存了比較的心思，所以誰也不想在人前退縮。
無人應聲。
“等等，葉大，我想跟他們一起去。”子夏突然站了出來。
“你瘋了？”鳳君儀站在葉傾城身邊，看着自己的女學生，氣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畢竟他可是折了好大的面子，才令葉傾城同意不從泰樓借人。
“先生常教我們，如遇平治天下，捨我其誰的道理。如今佛道兩家都在，爲何我們泰樓不能去？”
“儒家還有侯慕白！”鳳君儀說道：“有他在，足夠了。”鳳君儀甚至還想將秦小贏也算進儒家當中。畢竟這貨可是得了老頭子們的正統傳承。所以細算的話，儒家是有兩人在列的。
目光所及，能看到一座高山。那高山想來便是天監老人所說的【背陰山】了。那山離他們有數百里之遠。若他們此刻能施展道法飛行，這百里距離並不算什麼問題。
“這裡有一條通道，可以去往幽冥。只是必須要聖境以下的境界纔可以。”天監老人解釋道。
“你們是以肉身去往幽冥，幽冥此處對活人天然有排斥感。所以你們的道法會在適應幽冥的規則後逐步迴歸。”天監老人叮囑衆人。
“放心吧，我還不至於出手，畢竟麗麗啊，翠翠啊還等我回去吶。”
“不是不可行，而是現在大家心思捏不到一起。就算我強令大家往前走，也會有幾個不情願的，難免落下口舌。”秦小贏是懶，可又不傻。“何況，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裡一切都不瞭解。貿然行動，也有些不理智。不如按你所說，可以先探查周圍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行動也不遲。”
“如何？”
可是，幽冥似乎察覺了這裡有一羣不速之客。他們眼前，竟然出現密密麻麻的孤魂，朝他們慢悠悠的行來。
“或者向前走。”秦小贏說出左小微內心所想。
“萬鬼妖行！他們察覺了我們是活人！”王小藝面露驚恐，他何時見過如此多的鬼，只覺得頭皮發麻。
“和尚，你狀態怎麼樣？”
時間很快過去。
秦小贏說道：“就是心裡想着，手上跟着做就好了。”
天才雖說都有傲氣，但這種絕對意義上的天才，卻只能讓人仰望了。
子夏怕秦小贏得罪人，於是替他解釋道：“他天生便跟別人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
侯慕白說道：“我曾聽聞，道門符籙，需要儀式，或者叫做程序。絕不可以簡單了事。”
王小藝不信，打趣道：“什麼叫不能以常理度之？難不成他比我們還多生了兩隻眼睛四隻手嗎？”
秦小贏又看了幾眼那符咒，奇道：“畫的明明是對的，爲何不起作用？”
“也好。”左小微便去安排隊伍兩兩結隊探查。
葉傾城對子夏這等膽量滿是讚賞：“好友，你倒是教出一個好弟子來啊。”
“佛門大德，怎能如此無恥！”趙無極偷聽到兩人說話，不恥說道。
秦小贏有些崩潰，“這是最簡單的了，你們怎麼學的這麼慢？”他苦惱得直撓頭。
照世明鏡黑着臉，知道自己這方丈又犯毛病了，“師兄，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葉傾城和天監老人在此佈陣，讓衆人按照方位散開。
“你是怎麼做到的？”左小微驚奇道。這凌空畫符之法，看上去又帥氣又快速，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學這麼一手。
衆人越靠近那核心，便覺得心中壓抑更甚。那是一種生者對死靈的畏懼。
不過努力大半天，終於子夏成功畫出來符咒。其他人也都掌握了其中竅門，將驅鬼的符咒學會，但落在黃紙之上，竟是一點效用都沒有。衆人疑惑地看向秦小贏，這符咒明明符膽符腳完備，爲何起不到一絲效用？
孫無極扭頭對趙三思說道：“這秦小贏絕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他的心思沉，定然是他怕我們學會，故意在一些關鍵地方藏私了。”
這下鳳君儀也是無奈了。“去去去！”竟也不再阻止。
其他人更是側目，這道理竟然還能這麼講？
“這種規則，我想不明白。”王小藝苦笑。
衆人都會寫字，但畫符控筆卻另有一番運筆之法。看秦小贏畫起來如行雲流水。可到了他們手上，那筆觸便歪歪扭扭的像極了鬼畫符。
回來的人卻都面露難色，顯然是遇到了非常多的問題。
“神霄敕下，巽戶樞臺。欻火元帥，嘯命風雷！”天監老人嘴中念念有辭，衆人腳下生出陣法漣漪。
秦小贏將問題擺在明面上：“大家怎麼看？”
左小微有氣，更是在地上同畫符較起了勁。
“你懂個der！”多摩羅話不投機，也懶得跟這些道學弟子多廢話什麼。
情僧多摩羅戳了戳照世明鏡：“這儒家的小娘子，倒是有些意思。”
秦小贏不信邪，畫了同樣一張符咒，上面的內容和其他人的一般無二。可偏偏他的符咒就起了作用。
只是沒想到，天監老人竟然會將他們傳送至此處。
左小微見衆人士氣有些低落，於是找秦小贏商量：“既然有你的符篆護身，我認爲我們可以在周邊先探索一番，看看周圍有什麼適合我們紮營的地方。或者——”
侯慕白走到他的身邊，說道：“我們都需要慢慢適應這邊的規則。”
子夏有些緊張，“會不會是哪個環節我沒做到？”
“聖境之下……”衆人看向秦小贏，這傢伙算是他們這一行人中聖境之下最強的那個了。所以葉傾城提議由他作隊長，衆人不置可否。不過道境的孫無極和趙三思，明顯是不服這個安排的。這種抗拒，在衆人面前，他們表現得並不明顯罷了。
“學生已經準備好了！”子夏狡黠一笑，竟是早有準備，非是臨時起意。
天監老人看衆人到齊，讓衆人聚攏在自己身邊。
“到了。”天監老人對衆人說道。
“這又是爲何？”左小微盯秦小贏盯得仔細，知道這傢伙絕對沒有藏私，否則不會跟他們畫一樣。
眼前景色變幻，衆人來到伏魔山上。
秦小贏不慌不忙，取出幾張黃紙，在上面凌空劃上了符籙，口中念道：“敕令鬼神·紫炁乘天！”一一貼到幾人身上。
“慢慢感受。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獨特的規則，比如道元在幽冥便不能稱爲道元，而是其他的一種什麼力量。”侯慕白在隊伍中一直很沉默，但此刻站出來，卻讓王小藝對他有了一種別樣的感覺，覺得這人還是挺可靠的。
左小微來到侯慕白身邊，問道：“你可有什麼辦法？”
“可我們要往哪裡走？”道境幾人沒有經受過風雨，此刻沒有力量，便瞬間慌了神。
“切記，陣法至少三人才能啓動。”至於原因，天監老人並未明言。秦小贏接過乾坤袋，對他輕輕點頭。這一行，比往時責任更加重，他要挑的是衆人的性命。待衆人準備好，天監老人施展道法，與葉傾城退至陣外，口中再念：“皇天蒼蒼，皇地冥冥。上帝有敕，坎雷發聲。”衆人只覺眼前一花，眼前景色變成了另外的一個模樣。
左小微說道：“既然現下無事，我們不妨試試，看看這儀式是否是關鍵。”
“是。”子軒一向聽話，竟是默默退下。
首先便是這畫符。
說來也怪，左小微用這總壇式畫出來的符咒，果然起到了作用。
然後讓左小微來，按照剛纔所學，一步步畫符。
“規則，是一境之地顯化道理。我們只要讓身體適應這個‘道理’，我想道元也應該能逐步迴歸。”
另外又安排了幾人準備紮營的事物。
衆人都是天才，除了見過秦小贏出手的，其餘道境的幾人都是不信。子夏見衆人不信，也不再多說，不過她這一番動作，卻並非多此一舉。而是告訴衆人另外一種可能。
“那廝境界不高，但也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打倒的。”王小藝心有餘悸，倒不是害怕，而是那種失去力量的無力感時刻籠罩着他。
“這叫總壇式。”秦小贏解釋道。他又掐算了半天方位，時間。然後擺上供奉。在壇上擺上筆墨、硃砂、黃紙。
那就是秦小贏，是天才中的天才。
天下道法總訣並不是什麼有難度的道家術法。但是除了崑崙，其他道家門派似乎傳承都有殘缺。難不成這崑崙所傳承的天下道法總訣還另有隱情不成？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而是要讓大家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所以秦小贏也不藏掖，將這符籙之法向大家講授。
子夏學得快一些，但驅鬼靈符上也畫錯了好幾處。更別提其他人了。
大家知道此刻這崑崙術法在這幽冥的重要性，都豎起耳朵聽秦小贏的講述。
不過這兩人如今都不知所終。不知是不是年歲越大，便回憶起許多往事。
“秦小贏，你怎麼看？”左小微問。
左小微知道每個門派都有一些不傳之秘。以爲是秦小贏故意不想教他們，於是不再出聲。只是心中也是微微有氣。
衆人都以爲秦小贏教錯了，更有甚者，覺得秦小贏故意讓他們出醜。
“可規則是什麼？”王小藝不明白，這也是他第一次出門歷練，他以爲的規則，便是天下萬法，爲自己讓路。
“不夠的。”子夏搖頭。“侯師兄雖然是儒家代表，但天下也是有女弟子的。”言下之意，竟是隊伍中沒有女子。她子夏不光是代表了儒家，更是代表了女子。
本來衆人還爲他高尚無私有些欽佩，但聽了這番話，又生氣起來。在道境衆人耳中，這番話無疑是對他們實力的質疑。
“有很大不同。所以一切小心。”天監老人說道。他將乾坤袋交給秦小贏：“到了地方，可視情佈陣法。然後你們回來。”
“此地叫做伏魔山，相傳乃是上古大戰之時，衆神與魔族決戰之地。決戰之後，魔族退隱魔界，而人族成爲四境主宰。”天監老人爲幾位外境小朋友解釋地理知識。
現在大家的疑惑，從自己爲何畫符不起作用變成了爲何秦小贏能省略這麼多步驟上來了。
他有意打散四境及門派隔閡，讓不同的組合出去打探情況。
子夏解釋道：“那倒不是。這小子天生有一種化繁爲簡的本事。可以將繁複的道法變爲簡單。可以看做某種本能。”
“由你去吧。”鳳君儀這個氣啊，可是當着衆人的面，也不好發作。突然，他又想了一個理由，“他們都整理好了行裝，你突然起意，行囊未曾備好！”
王小藝凝聚道元，想要用道法給這個世界帶來火色的光明。
但秦小贏講的雖細緻，可衆人操作起來卻犯了難。
看到鳳君儀同意子夏去，子軒也想出聲，畢竟照世明鏡和秦小贏都在隊伍中。
秦小贏看到這裡景色，心中一陣恍惚。當時年少，曾經由熊貓阿呆領着，在這裡分別見到了展子虔和玉蝴蝶。展子虔在此重鑄美人劍，更名風之傷。
秦小贏將大家聚集在一起，商量下一步怎麼辦。
“這是？”衆人發覺，那些鬼魂竟然停了下來，然後漸漸褪去。
安靜得可怕。
天監老人引着大家經過一處險坡，走了許久到了山峰禁絕之處。
衆人心頭一緊。那核心散發的陣陣威壓讓他們連說話都小聲了起來。
但道元果如天監老人所說，竟是無法凝聚。身子此時重滯如普通人一般。讓他有一些不太適應。
“幽冥的規則，和人間的規則不同？”王小藝問。
這是老成持重之言，倒讓左小微刮目相看。
衆人一陣無語。
一根黑色的雲柱，圓直通天。四周圍繞着白霧，像一個煙囪往天空冒煙出氣。成片的雲，在山峰頭上起伏，像旗幟的褶皺。紅雲下面，埋着一個沉寂核心，電閃雷鳴交織，像是暴風懷中的禍胎。
“崑崙符部法，怎麼，你們不學符籙之法的嗎？”秦小贏反問。進入崑崙的第一課，便是學的五部法。劍道鬼符陣。這麼些淺顯的法術，道境的修道之人竟是不學的嗎？
左小微搖頭。“道境沒有鬼，我們自然也學不到。”
“那好。”秦小贏也不多廢話。在照世明鏡身邊盤坐下來。
但衆人此刻都因爲不適應此地規則，顯得有些頹。都默不作聲，看向秦小贏。
“爲何讓我們來此處？”左小微問道。
“能怎麼樣？天監老人所說的規則到底是個啥？”照世明鏡發現自己的佛元也是提不起半分，面露難色。
除了黑白，滿眼血色。隱慘的不似人間。也絕非人間。如同進入修羅世界。河流中的水無聲，一切像被誰按下了靜音。
“有個洞穴適合紮營，但裡面有野鬼存在。它的感官很敏銳，我們只是向他那邊看了一眼，便被他察覺到了，追了出來。”侯慕白說道。
“如何？”
侯慕白看着秦小贏，若有所思。
竟又有隔世之感。
秦小贏招呼和尚搭臺子。這件事他們倆在東齊時沒少幹。子夏也搭了把手。
“能怎麼看？我們要先把該死的規則給理解了!”孫無極面露厭惡表情。
“你給我打住！少讓我操心！”鳳君儀及時出言制止子軒開口，“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衆人聞言，看向秦小贏。
“不錯，其實現在往那邊走也不失一個辦法，你覺得可行？”左小微其實內心還是有些不服氣秦小贏的，但見多了這貨的不合常規的事太多，心中比較的心思也淡了下去。畢竟競爭是兩個差不多的人互相比拼。但在秦小贏看來，自己也許落後了十個身位都不止。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趕緊走！”秦小贏說道。
秦小贏還是有疑問，這符籙並非只爲驅鬼，還有役神之用，更被道門視爲五術根本。道境侍奉天神，爲何這門術法卻能失傳？
“這等利於四境大事，豈能無女子參與？”子夏大義凜然。
左小微看到這架勢，便知道爲何秦小贏嫌麻煩了，這一套下來，太耗時間。要是對敵那種緊要時刻，當然還是凌空畫符來的更快速些。
現在的他們，等於一羣普通人闖進幽冥。面對未知，總是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安心。
“你這是什麼道法？爲何沒有用道元，竟能逼退那些鬼魂？”左小微替大家問出來。
秦小贏撓頭：“要這麼麻煩的嗎？我覺得我畫符省去這些步驟，你們應該也行纔對啊。”
“在哪？我去會會他！”秦小贏也不廢話。
衆人一愣，我們現在跟普通人差不多，你去跟送死有什麼兩樣？
左小微拉住他：“這事還是從長計議。”
秦小贏一笑：“我崑崙最擅長抓鬼之術，我們也正好缺一個對此地瞭解的傢伙來盤問一番。既然有所發現，自然要去抓來問問。”
“但是你沒有力量啊。”左小微心說剛誇幾句這貨老成，怎麼就整這麼一出？
“你是說這裡的規則？對我沒用的。”秦小贏對左小微眨了眨眼，手中顯露一絲元力。那元力雖然細微，但也比現在他們空手要強上許多。
左小微愣住了，這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