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手術非常耗時,這一等,就等了三個小時。然後手術中那個燈閃了一下,裡面出來一個醫生。
靜待許久的一羣家屬都迎了上去,團團圍住了那個醫生,疊聲問道:“醫生醫生,手術怎麼樣?成功嗎?什麼時候出來呀?!”
那個醫生扯掉口罩,豎起手掌示意安靜,然後不急不緩的說道:“手術進行得很成功,橋已經搭好了……接下來的傷口縫合,估計血量只再用二百左右就夠了。自願獻血者在哪兒?”
灝哥趕緊拉了一把白蕭蕭,對着醫生說道:“就是這位了。”轉身低頭對白蕭蕭小聲說道,“阿其,就拜託你了!”
白蕭蕭等得很無聊,見終於有了曙光,也很是配合,撩起袖子走向醫生,問道:“在哪兒抽?”
醫生叫不遠處的護士拿了一套輸血工具來,給白蕭蕭消了毒,很粗的針扎進去,徐徐抽了差不多二百毫升的血出來。拿着血漿包,醫生吩咐道:“你先別走,因爲不排除有大出血的狀況,所以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神馬?大出血!白蕭蕭聽到這話有些驚恐了,怎麼聽着這麼不靠譜呢?就他這小身板兒,能承擔得起一個大出血嗎?那非給他抽乾了不可!
反正又沒有窮到賣血,不過是灝哥的態度一直不錯,加上那個病人據說已經有六十了,他一時惻隱,才應承下來。若是對他身體有影響,那還是算了吧……正常人不介意扶老奶奶過下馬路,但願意汽車撞過來撲過去以身相替的,恐怕就鳳毛麟角了吧?
他過去灝哥那裡,一手按着針孔處的酒精棉,小聲說道:“灝哥,不是我不幫你了,我二十天前才抽過四百毫升的血,今天又二百,再多的話,我也承受不住了。所以抱歉,我就先回去了,祝願老先生一切順利吧!“
灝哥神色間有些爲難,但人家說的合情合理,他也不能硬來。這時,坐在他們不遠處的那個貴婦人突然開口說道:“不行!你先不能走!”
她站起身來,與白蕭蕭對視:“我保證不會抽血超過你的臨界值……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老爺子還沒有脫離危險,所以只能請你再等一會兒。無論你需要什麼,只要說出來,我就滿足你!”
剛剛老太太還黯然神傷,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轉眼之間,神色氣度卻又換了個人也似,那種颯然的氣場,顯示着這位夫人年輕的時候,也絕對是個厲害人物。
白蕭蕭卻笑了笑,搖搖頭:“實在很抱歉,夫人。力所能及的事,不用報酬我也可以做,但健康是我自己的,若是我的親人,那我自然在所不辭……可我根本與你們素昧平生,這個……呵呵。”
說完,他又看了看那幾位年輕人,好奇地問道:“這幾位應該是您的子女吧?莫非他們沒有一個是rh陰性血?”
貌似父母雙方有一個是rh陰性血,子女被遺傳的概率就會大增。這裡有三個,怎麼也能分到一個有吧?
提到這個,那位白夫人也很鬱悶。她這輩子一共生了四個子女,只有當年不幸夭折的小兒子繼承了丈夫的血型,剩下長大成人的三個都是隨的自己……
看白夫人的表情,白蕭蕭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不過他又不是救世主,還是表示愛莫能助。
正當他轉身要走的時候,長頭髮的那個白家女兒走了過來,扶住母親,盯着白蕭蕭的臉遲疑的說道:“媽,我怎麼看這位小同學長得這麼面熟……”
話音剛落,另一個短髮的也走了過來,說道:“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我剛剛看了他好幾眼,覺得這種樣貌我一定從哪兒見過,就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見兩個女兒都這麼說,白夫人也按住心焦,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白蕭蕭來。看了許久,突然她神色一愣,脫口問道:“你姓什麼來着?”
白蕭蕭差點脫口而出姓白,愣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告訴她:“蘇,蘇若其。”
“姓蘇?”白夫人沉吟一下,又問道,“那你父親母親分別叫什麼名字?爺爺奶奶呢?”
白蕭蕭被她問的愣住了。他有蘇若其的記憶,自然知道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的名字,但白夫人又不是他什麼人,輸個血而已,難道還要上溯祖宗家譜不成?
不過他也明白,看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蹊蹺了。這幾個人覺得自己像一個人……像誰?千萬不要狗血啊!他瘋狂的回想原文中蘇若其的身世,發現直到自己棄文,也沒出現什麼這方面的端倪……頓時安心了一點。
見白蕭蕭不說話,白夫人想一下自然就明白爲什麼了。她解釋道:“你的相貌和我丈夫的奶奶非常神似,加上一樣的血型,我想你會不會是別的支系的後代。”
哦,原來只是這樣!白蕭蕭暗暗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的名字挨個說了一遍。這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他在這世界舉目無親,要是多一個不遠不近還頗有權勢的親戚,也算是好事。
可是聽過之後,白夫人卻搖了搖頭:“不對,姓氏什麼的全部對不上……或者等這事兒忙完了,我約你的長輩聊聊?白家當年也是個鼎盛的大家族,只是戰亂讓大部分人都失散了,要是能這麼找到一支,等景晟好起來之後一定會很開心的。
白蕭蕭苦笑:“我已經沒有長輩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算了,就算有血緣關係,應該也挺遠的了,再說單純相貌相似完全不靠譜……”更何況還是像一個六十歲男人的奶奶?跟自己隔了快一個世紀了好吧!
不是他心靈陰暗,他已經下意識的想到了,艾瑪他們不會是故意扯了個話題,來拖住他要走的腳步吧?雖然聽起來很有點小題大做的陰險,但卻很是那麼回事啊!
所以他很快就又提出要走,再也不管別人說些什麼。
然而剛一轉身,他眼前就出現了一個ipod的大屏幕,上面是一張掃描出來的舊照片。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古典美人身着一身小旗袍,手上拿着一本書,對着鏡頭的方向盈盈淺笑,端的是傾國傾城。
只看了一眼,白蕭蕭就明白,他與畫中人已經不止是相似了,若不是一男一女,中間又隔着快一個世紀的斑駁時光,他甚至以爲是有人拿了他的照片p成這個樣子來故意尋他開心的。
拿着ipod的白大少開口說道:“這就是我太奶奶了,平時這照片都鎖在密封箱裡,輕易不給人看,我們幾個也是很早的時候看過幾眼,這纔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你像誰。這是我叫人剛掃描過來的圖片,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
白蕭蕭覺得他們有血緣關係的機率真的挺大的了,相似的人很多,但相似度這麼高的卻絕不常見。
“不如這樣好了。”白夫人提議道,“正好在醫院裡,叫醫生順便驗驗dna吧!不管是什麼關係,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白蕭蕭遲疑的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屋門,那‘手術中’的燈還幽幽的亮着,也不知道里面進行的如何了。咬了咬牙,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一個大眼睛的護士收走了他一根帶着毛囊的頭髮,放在透明袋子裡密封起來,跟他們說結果最快明天就能出來,到時候來取就行。
等這些弄好了,那個手術中的燈突然閃了閃,門一開,圍在他身邊的幾個人就都衝了上去。一個男醫生負責攔住他們,剩下的幾個拖着移動病牀,上面的病人靜靜躺着,沒什麼動靜,也不知道狀態如何。
“嗯,手術很成功,沒有大出血的症狀,病人的生命體徵一切平穩。”
“大家還是離得遠一點吧,等病人醒了再說。什麼時候醒?用不了多長時間,等不到明天就能醒一次了,圍過來的人不要這麼多,留出多一點新鮮空氣!”
“手術效果完全達到預期,只要恢復得好,至少十年內病人不用擔心心臟會出問題……”
“好了讓一讓讓一讓……”
男醫生一邊攔着他們,一邊撿着他們的問題回答了,讓其他人將病牀拖進了加護病房。
白蕭蕭見手術順利,暗暗鬆了一口氣。一來如此就不用他糾結要不要再奉獻血液,二來看這架勢,他們以後沒準就是親戚了,親戚神馬的當然希望好好地,也算有一個良好的開端。
母子幾個都追着病人離去,白蕭蕭有些羨慕,所謂親情他從來沒有深刻的體會過,從前他只是和奶奶相依爲命,奶奶去了之後,就孑然一身孤零零的活着。順境的時候,當然是各種瀟灑,意氣風發神馬的。但若是受了委屈,病了痛了,卻只能一個人扛着,根本不可能有一羣人如此關愛。
灝哥遠遠地看到白蕭蕭眼睛裡流露出傷感羨慕的光,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剛剛那句話他有留意,少年說自己已經沒有了長輩,這是什麼意思還是很清楚的。他沒想到這般乖巧可愛的孩子背後,竟也有這樣令人唏噓的命運。
白蕭蕭回過神來,感激的笑笑,跟他告辭了。
這次灝哥沒有再攔他,親自開車送他回學校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承諾了粗長菌,但寡人食言了嚶嚶嚶,發誓明天更一萬+補上!!!
感謝不知道是誰扔的地雷火箭炮,jj抽的銷魂的緊,完全看不到……
今天收到了負分差評,也收到了不少好評,看來文的三觀合不合很重要,能留下來繼續陪着我的,很感激你們。
困死了我去碎覺了,明天見~ 君子聚義堂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