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莊(一)

中午,豔陽天。

紅葉山莊外,漫天落紅飛舞。

長長的楓林大道上,一個身着青衫的青年走在上面。

天氣雖然晴朗,秋風卻有些蕭剎,文人都喜歡悲秋,傷離別,旅愁苦。

楓林上漫步走來的青年是程逸風,神情仍然飄逸瀟灑。

他好像沒有傷別離,也沒有旅愁之苦,他態度從容。

他像是去赴盛宴的嘉賓,造訪故友貴客。

他不怕遇到的是鴻門宴﹖他會不會太樂觀了﹖秋風吹過來,又飛舞了滿天的紅葉,悄無聲息中,一個全身紅衣之人立在道路上,他似乎是隨風而至。

程逸風看着他笑了一笑,似乎這情形他一點也不意外。

兩人佇立片刻後,程逸風突然問他:“你不打算出手嗎﹖”

那人沒有迴應。

“你怕我﹖”程逸風又笑着問他。

那人突然化作一團紅影,隨風飛起,秋風又吹起來,滿天的紅葉也飛舞着。那團紅影凌空飛起,又自高空急速降落,射向程逸風。近得身來後,又化作無數身影,每一個身影都攻向程逸風,滿天的紅葉也都變成了一個個殺手!

沒有錯,是無數的人一起殺來﹗程逸風也似乎隨風飄舞,突然間拳腳齊出﹗風停後,人也停下來,程逸風沒有再留情,在他聽說了紅葉山莊的惡行後,他已經不同情這些人了,一出手就廢了他們,招無虛發。

前行數十步後,程逸風停了下來,停了片刻,沒有動靜。他再向前走了五步,地面突然異動,一張大網收起,無數紅影再次飛出﹗程逸風飄忽的身形,似乎變成了幻影,化成了一道風,完全沒有蹤影,看不到痕跡。然後他出手了,一招「風煙無蹤」,果然是無蹤可尋!

“啪﹗啪﹗啪﹗”掌擊在骨頭上的聲音,鮮紅的血灑在鮮紅的楓葉上,每個人都是天靈蓋被震碎,這是暗算的代價﹗再次前行得數十步後,巨網自天空降下,人影又再次攻到!

程逸風身形突然展開,出手如風浪捲過,掃向前來襲擊之人,結果也是一樣,全數被他擊潰,當場斃命﹗他來到山莊大門,叩門而入,來到大廳裡,滿座賓客中,「一曲斷腸」邱風端坐在龍椅上,腳下踏着虎皮,威風八面﹗四面坐滿了人,個個威儀不凡,各具特色,廣大的大廳中,雕龍畫鳳,氣派非凡,建築得很有門面,氣象萬千﹗只見屏風上,有一首詩題在上面,字跡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可以看出書寫之人的功力之深厚,這是莊主邱風生平最得意的作品,上面寫的是他們家武功招式的名稱,他毫不忌諱的寫在屏風上,因爲這只是用前人詩詞改編而來的,類似詠秋、悲秋的古詩,到他手上得以大成,他非常驕傲,認爲可以比美江湖上流傳已有幾百年的「飄香花雨劍」。

他把招式名稱直接書寫出來,懸掛在大廳的屏風上,因爲如果沒有內功心訣跟劍訣的幫助,這只是一首長詩,貼在大廳裡,反倒是多了一分風雅之氣,這會讓他非常驕傲。江湖上還沒有人這樣做過,古人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他是以詩入武,寓武於詩,更加有別於江湖千百年來禁忌的是,他的武功招式,可以蕭瀟灑灑地當作裝飾品,懸掛在客廳中,當作文人騷客的文雅之作﹗只見上面的詩句爲:題名《秋意濃》,署名是邱風。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爲霜。

山色淺深隨夕照,江河日夜變秋聲。

丹楓夕照豔紅妝,秋菊盡披黃金甲。

秋水長天共一色,天寒山樹紅葉稀。

芙蓉露下霧低草,楊柳折盡月中疏。

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

夜來霜黃梧桐葉,寒色松竹聞秋聲。

寒潭秋雨溼青苔,白月孤江西風寒。

萬壑泉聲鬆外去,數行秋色雁邊來。

萬里長風渡秋雁,獨鳥寒煙起秋風。

登高心隨雁飛滅,暮雲收盡人憂愁。

秋來雁去無留意,悲歌擊築邊角哀。

萬事到秋都搖落,芙蓉老盡草沾霜。

秋風吹得過客愁,秋雨敗荷鳴秋聲。

山映斜陽天接水,無情芳草斜陽外。

長煙落日霜滿地,濁酒澆愁無計歸。

明月樓高休獨倚,相思愁腸相思淚。

萬里清光不可思,添愁益恨繞天涯。

照他幾許人腸斷,玉兔銀蟾遠不知。

難有好夢留人睡,黯鄉魂消追旅思。

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

夜半酒醒人不覺,聚散無依離愁苦。

秋風起時意蕭剎,秋風秋雨愁煞人。

無情不知離人苦,一曲催落遊子淚。

沒有內功心訣跟劍訣的輔助,這真的只是一首詩,程逸風就是這樣覺得。他看了這首詩後,以非常讚賞的口吻說道:“邱莊主真是文雅之士,好一個秋意濃呀﹗好﹗”

邱風自程逸風進入大廳後,見他被自己的詩所吸引,內心非常驕傲,也不發話,耐着雀喜的心情等他看完,等程逸風說話時,他才以非常得意的口吻回答道:“過獎了,程少俠竟是知音,難得呀,這可是老夫的生平絕學,比之「飄香花雨劍」也毫不遜色」,哈哈哈…。”果然是狂態畢露。

程逸風也沒有多作表示,只是微微一笑,走到大廳中央,神情瀟灑的抱拳說道:“程逸風不請自來,拜會貴莊,想必邱莊主不會介意吧。”

「一曲斷腸」邱風哈哈大笑着說道:“貴客光臨,有失遠迎呀,恕罪﹗恕罪﹗請上坐﹗候茶﹗”

程逸風也不推讓,正待入坐,身後有人發話說道:“邱莊主坐上嘉賓都是個有所長的能人之輩,未知閣下有何驚人之技,讓我輩開開眼界,也好認識一下少年英雄。”

程逸風聽得他說完,微微一笑,向在座的人抱拳施禮道:“想來小可若是不先露幾手,邱莊主必然不肯輕易讓我見人,也好呀,大家就先各獻絕技吧,驚人之技小可倒是沒有,若是有人願意賜教,小可倒是可以陪你們玩玩幾手,未知哪一位願意先來,還請不吝賜教,都不必客氣。”說完環視一遍大廳上衆人,態度瀟灑從容,一派悠閒。

之前發話之人又再次說道:“在下是「快手旋風」張先發,人如其名,行事喜歡搶在前頭,專做前鋒,還請不吝賜教。”

程逸風也不加客套,面對着他說道:“好極了,請吧﹗”單手伸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快手旋風」張先發更不多說,運起拳訣,左右交擊,化作一道旋風,快速攻來。

程逸風以靜制動,待他近得身來,才突然出手,後發先至,左手一託一削,一個連削帶打,便把他轟出廳外,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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