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醉話成真，無煙竈
揚州府衙，賓主盡歡。
一番聊天下來，雙方竟然都生出相見恨晚的情緒來。
“魏國公之前是去逛了城裡的明記成衣鋪子了嗎？”楊憲先前就注意到了徐達身後親衛兵手裡的帶着明記標識的包裹。
徐達笑道：“沒錯，還順便買了幾件羊毛衣。楊大人真是大才，竟然能夠用那批羊毛做出如此出色的禦寒衣物。”
“魏國公要是喜歡的話，我可以送國公幾件.”
“此事就不要提了。”徐達伸手打斷了楊憲的話，笑道。“我一個堂堂國公，覺悟總不可能還沒有一個糖球販子高吧。”
“對了，之前陳亨那小子回北平後，說楊大人能夠做到燒火做飯而沒有煙，我這次過來特意請教此事。”
如果楊憲真能夠做到這點的話，那麼對軍隊的幫助那是不可估量的。
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
在野外，那些乾癟、冷硬的乾糧，哪裡比得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米飯和肉湯。
徐達看着楊憲，眼中滿是希冀之色。
楊憲點了點頭，微笑道：“是有此事，只是當時陳將軍以爲我是在說醉話。如今既然是魏國公開口詢問，我也就不藏私了，我確實能夠做到在野外燒火做飯而沒有煙。”
得到滿意的答案，徐達大喜。
“陳亨那傢伙就是個沒見識的大老粗，我回頭替楊大人教訓教訓他。”
話說到這，徐達便是兩眼巴巴地看着楊憲。
楊憲見此，知道徐達的意思，開口笑道：“現在時間還早，我這就給魏國公親自示範一下吧。”
“求之不得。”徐達大笑道。
院落，空地。
喊人找來相應的工具後。
楊憲開始示範如何無煙生火，他首先做的便是挖坑。
在得知眼前楊憲正在挖的東西居然是個竈臺，徐達表示不理解，一般正常人理解的竈臺不都是在地上支棱起來幾個架子，然後用磚瓦和泥漿搭建起來的嗎？
他從未見過建在地底下的竈臺。
看着看着徐達好像有些明白，楊憲所說的無煙竈臺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在地底下燒飯，可不就沒煙了。
可新的問題又來了。
這竈臺全部在土裡，那還能生火嗎？
無煙竈，在現代軍事中又叫避光散煙竈，是野外作戰最簡便實用的炊事用竈。
“魏國公，別愣着，一起幫忙啊。靠我一個人挖，怕是得挖到天黑了。”楊憲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個鏟子朝着徐達拋了過去。
徐達伸手接過，笑了笑，絲毫不介意，一個國公就這樣像個泥腿子一樣跟着楊憲一起挖坑。
敢和開國第一功臣這樣說話的人，除了當年那些老兄弟外，也就只有楊憲了。
徐達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了，被人使喚幹粗活也絲毫不以爲意。打天下時，朱元璋那羣兄弟很多人都能做到，可如今成了勳貴後，還能始終如一，做到這一點的人怕是沒有幾個了。
徐達注意到楊憲並非隨意挖坑。
在楊憲的指揮下，他們先是挖了一個能讓一個人坐下的方形坑，然後在距離這個坑兩手掌長的地方再挖了一個小一點的坑，大小差不多能架住一個鐵鍋。
楊憲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口道：“現在是關鍵的地方了。”
只見他從底部將兩個坑洞貫穿，然後把所有挖出來的土堆在第一個方形坑周圍擋風用。 接下來，楊憲又是在第二個小坑洞口上方向後延伸挖了三道淺溝當做煙道。
楊憲一邊挖，一邊向身旁的徐達，開口講解道：“這個煙道要高於爐口，大概半尺，這樣纔好出煙。”
做完這一步後，楊憲把鐵鍋放在了小坑洞口，並用土把邊填死，最後在煙道上方用樹枝，麥稈這些東西給蓋起來，上面再蓋上土。
無煙坑道就這樣完成了。
徐達觀察很仔細，注意到楊憲廕庇煙道的準則，是按照離鍋邊越近越密，越遠則越疏。
“好了，無煙竈大功告成！”楊憲拍了拍手，開口道。
這就是楊憲口中的無煙竈嗎，徐達看着眼前的土坑，心裡還是有些犯嘀咕。
在他看來，能夠成功生火，都已經算是奇蹟了。
楊憲將徐達的表情看在眼裡，並未開口解釋。
事實勝過千言萬語。
楊憲將稻草、棉絮等引火物從一號坑底放入到二號坑內，然後打開火摺子，吹了吹，將火點燃。
接着從小到大，從細到粗，依次往裡加柴。
火焰熊熊燃燒着。
楊憲點火的時候，徐達的神情從最初的擔憂，慢慢變成了現在的震撼。
與尋常竈臺燒火不同。
徐達注意到，這個無煙竈生火的過程，完全不需要人拿吹火筒去吹，就這麼靜靜燃燒着，火苗竟然由小到大，轉瞬間便是成了如今這般的熊熊烈火。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讓徐達震驚的是，果然和楊憲講的一樣，這無煙竈竟然真的沒有產生煙。
明明火這麼大，可週圍竟然一點菸霧都沒有。
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火能夠在土裡面燒，而且還不會產生煙。
“楊大人，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徐達開口問道。
楊憲伸手指了指那些他挖的煙道，開口道：“無煙竈，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避光散煙竈。”
“生火自然是會有煙的，而這些煙道起到的作用就是擴大散煙的面積，並且通過在煙道上加蓋麥秸柴草等法使煙儘可能的散開，關鍵是不使形成煙霧和煙柱，以增加隱蔽性。”
“做到這一切後，就是你現在看到的結果了。”
很簡單的原理，卻是聽得一旁的徐達一愣一愣的。
這並非是說徐達腦子不靈光，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一下子都聽不明白。
要知道在現代，這可是任何一個軍人都必備的知識。
擁有現代人思維的楊憲，換位思考，站在徐達的角度，腦海裡一下子忽然涌入這麼多不屬於他認知範疇的知識，一時間也會感到不適應。
“魏國公，如今只需要知道如何做無煙竈即可，先知其然，之後再慢慢知其所以然。”楊憲開口道。
徐達重重點了點頭，深以爲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