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
一場雨來得又猛又急，剛纔明明還是烈日晴空，這會天色完全昏暗下來，雨點落到地面上滴滴答答，行人不得不就近躲到屋檐下，嘴裡咒罵這場毫無徵兆的大雨。
A大門口的公車站臺擠滿了打扮時髦的學生，也許是因爲暴雨來得突然，前面的路口開始塞車，4路車遲遲不來。
棠雙一邊低頭又看了一遍手錶，一邊焦急地往前面的路口張望，她剛下了課就急急忙忙跑過來了，可是沒能擠上第一趟車，在這邊站了半天，第二趟4路車一直沒來，而這時候離她上門家教約好的時間只剩20分鐘了。
A大在本市衆多高校中綜合實力第一，因此很多輔導機構和學生家長都喜歡找A大學子爲孩子上門家教。
作爲今年剛入學的新生，棠雙本來是接不到報酬給得這麼高的家教的，誰知道原本接下這份工作的師兄突然說身體不適，於是這份美差就落到她頭上。
棠雙先前找了輔導機構的前臺姐姐瞭解過，她要帶的這個學生剛上高三，家裡有權有勢，所以開出的報酬也比行內價格多上整整5倍。
只是不知道怎的，這家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次家教，而每個去過符家的前輩都是去了幾次就推說身體不適，甚至不願提起那個叫符昭霆的孩子。
第一次上門就遲到只怕給人家的印象會大打折扣，棠雙咬了咬牙，終於攔了一輛出租車。平日裡她根本捨不得，但這會還是保住這份美差要緊。
雖然司機師傅開得飛快，還闖了幾個紅燈，但到達這座坐落在市郊半山腰的別墅時，棠雙還是遲到了3分鐘。
顧不上抹去順着額前劉海往下掉的雨水，棠雙趕緊摁了摁門鈴，剛纔在車上遠遠地看着，就覺得這棟建築富麗堂皇，這會站在大門口，更是被深深震撼到了。
在鬱鬱蔥蔥的樹木的掩映之中，尖塔形的紅色屋頂盡含歐式的浪漫氣息，庭院中央還有一個造型別致的噴水池，旁邊開滿了白色的薔薇。
光是門口這兩棵高大的羅漢松就價格不菲了。
雕花鏤空的大門很快打開，一個慈眉善目的阿婆撐着傘走了過來，“是棠老師吧，怎麼沒帶把傘，看你這一身淋的。”
“不好意思。”棠雙對於遲到的事情還有些歉意，“是我沒趕上車，對不起！”
“別擔心，少爺這會還在跟朋友打桌球，你先跟我過來吧。”
白色大理石的地板上鋪着柔軟的羊毛地毯，頭頂華麗的水晶吊燈投下來的冷光顯得整個房子冷冷清清。
阿婆走在前面，左拐右拐，差點就把棠雙繞暈了，總算把她帶到了一個房間。
“這是我女兒以前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話先換上吧，不然可要感冒了。”
阿婆笑眯眯地拿過來一條米白色的棉麻連衣裙，把門關上就出去了。
棠雙有些不自在，不過這會也顧不上那麼多，她來的時候淋了些雨，上半身的白襯衫已經溼透了，裡面的黑色文胸若隱若現，這樣子去給學生輔導，確實很不合適。
急急忙忙換上連衣裙，棠雙推開門，阿婆剛好端了杯熱茶過來。
“喝點薑茶暖暖身子。”她上下打量了棠雙好幾眼，“還蠻合適的呢。”
“謝謝奶奶。”棠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這才感覺身子暖和起來，跟着阿婆往樓上走，她看着樓梯上懸掛着的畫心裡暗暗驚詫。
如果沒猜錯，剛剛那副畫可是國內知名畫家愛禮絲的得意之作，去年才被一個神秘富商以六千萬的價格拍走，沒想到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阿婆把棠雙帶到一間寬敞的房間後便把門合上了，“棠老師你先喝茶，少爺馬上就過來。”
四下無人，棠雙纔敢打量這房間的陳設，三面都是落地窗，山下市區的景色一覽無餘，另一邊是貼着牆的一面書架，擺放得整整齊齊。
正中間的書桌是金貴的紫檀木，看着年代有些久遠了。
棠雙把杯子裡的茶都喝完，符昭霆還是沒來，她有些無聊，便站起身來走到書架邊上。
視線掃到那些書時，棠雙的雙眸突地瞪大，她從小超喜歡看書，又是讀的中文系，本以爲自己看過的書已經夠多了，可這架子上的書她一本都不認識，上面的文字也很奇怪，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更像是某種符號。
在她低頭的瞬間發現了最底下的一層攤開了一本畫冊，印刷得很精美，只是圖上這兩個糾纏在一塊的人是在做什麼？
她有些好奇，伸手想拿上來湊近瞧一瞧，但轉念又想到，不經過主人同意動人家的東西似乎有些不好，棠雙還是伸回手。
“看夠了嗎？”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少年的聲音，又低又沉，莫名地讓她心裡產生了一股涼意。
棠雙剛轉身，他已經支起手臂，低頭湊到她面前。
這是一張年輕俊美的面孔，眉濃如墨，瞳孔漆黑，他緊緊盯住她，莫名有一絲野性的感覺，讓她突然就想到叢林中等待獵物的雄獅，一時間心慌意亂，棠雙只能別開雙眼。
他個子很高，棠雙的身高剛好到他胸前，她能感覺到在自己頭頂似有若無地流竄着少年溫熱的氣息，有點讓人無法透過氣來。
“老師想看的話，拿起來看就是。”他把剛纔那本畫冊拿到棠雙眼前，聲音裡莫名有一種嘲弄的感覺。
男人把女人壓在身下，女人的腿分開架在男人精瘦的肩膀上，她的表情似是痛苦似是愉悅，這是……男女交合的圖像。
熱氣一下子竄遍了棠雙全身，那巴掌大的臉上浮起紅潮，就像一隻熟透的蝦似的。
“……不用了！”
她一下子拍開少年的手，轉身走到書桌前坐下，“我們開始學習吧。”
真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怎麼會看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光明正大地擺在架子上。棠雙深呼吸了幾下，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少年大步走來，在她面前坐下，一臉不耐，白色的襯衫敞開兩顆釦子，隱約露出堅實的胸膛。
棠雙做家教也有不少經驗了，帶過不少頑劣的孩子，可像符昭霆這個年紀的，還是第一個，她沒辦法用哄小男孩的方式哄他，一時間也有些忐忑。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總讓棠雙莫名有種壓迫感。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在心裡默默鼓勵自己，不就是個叛逆期少年嗎，她就不信她還搞不定他。
“符同學你好，”棠雙逼自己正眼看他，“我叫棠雙，是你新的家教老師，希望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可以一起進步。”
符昭霆卻不說話，只是直直地盯住她，棠雙不禁有些奇怪地順着他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看。
這條裙子是v領的設計，把她的曲線勾勒得很完美，而他緊緊盯着的，正是她胸前的一片雪白。
從青春期開始棠雙沒少像現在這樣被緊緊盯着，她的身材很好，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加上皮膚又白，就連室友有時候也忍不住要摸她一把。
可像符昭霆這樣肆無忌憚的，還是第一個。
棠雙拿起書本擋在自己胸前，一再告訴自己，別生氣，不能生氣，顧客就是上帝，而且這上帝年紀還小，他不懂事的。
“那我們開始吧，我聽其他老師說了，你的理科成績特別優異，所以我覺得像符同學這麼聰明的孩子，學好語文和英語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嗯，就是這樣，要誇獎他的優點，多鼓勵他。
符昭霆無聲地勾了勾嘴角，“老師對聰明的——”他頓了頓，不知道是前面兩個字讓他覺得好笑，還是後面兩個字讓他覺得好笑，清冷的聲音帶上幾分笑意，“孩子的定義，還真讓我有些好奇。”
棠雙愣了愣，只能喃喃說道：“符同學的物理和化學都很厲害。”
她在輔導機構看過符昭霆的資料，物理化學都是滿分，數學成績也不錯，只有語文和英語拿了零分。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符昭霆的眼神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氣，“老師，他們沒告訴你，我理科成績都是作弊得來的嗎？”
這……棠雙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語文不作弊是因爲字太多了，懶得抄。”符昭霆盯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長，“英語嘛，那老女人長得太醜了，我不喜歡。”
棠雙忍住想發火的衝動，要溫柔，要耐心，她緩緩開口：“學習是爲了自己，符同學。”
符昭霆身體往後一仰，不再看她，“我想睡覺了，滾吧。”
他說完便把眼睛合上，棠雙怔了怔，他這拒不合作的樣子讓人下不來臺，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被氣哭不幹了。
不過到底是金錢的誘惑力大，何況她現在真的很需要錢。
拿起語文教材，棠雙起身走到符昭霆身前，“現在我來講如何做古文閱讀題，首先我們……”
她的聲音很好聽，是江南水鄉女子特有的嗲，如蜜一般甜膩，讓聽的人蝕骨銷魂，渾身的骨頭都要酥了。
不過符昭霆顯然不吃這套，他突然睜開眼，幽暗的眸子盯住她，讓棠雙一瞬間有種被他當做獵物的錯覺，她一瞬間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老師，我有問題。”他的語氣很認真，神情卻有些玩味。
棠雙鬆了口氣，她用溫柔的聲音有些期待地說道，“符同學你說。”
看來這叛逆期少年也不是完全不能溝通的嘛，只不過下一秒，棠雙就知道是自己想錯了。
符昭霆的俊顏湊近，舔了舔下脣，直勾勾地盯住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老師，你得有D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