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方圓看着外在依舊光鮮整個人卻蕭瑟蒼白的蘇珊心裡一陣感慨, 其實距離上次見面也不過才幾個月的功夫,蘇珊家裡發生的事情她或多或少從阮清那裡聽說了。只是看她這個樣子想來秦州給她的衝擊力度更大吧,人再最無奈的時候更渴望的是能有心愛的人陪伴在身邊,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秦州的無恥。

蘇珊見方圓一臉無辜的樣子, 想來是真不知道秦州在哪裡, 所有的那種氣息全都沉了下來, 她真的無力, 好不容易讓她有了別人羨慕的一切東西,就在她以爲自己可以真正當上富家女的時候,老天爺又把她給打回了原形, 現在她手裡雖然有晉陽給她的房產和錢,可是她那吸血鬼一樣的老子一次一次的上門找她要, 他們之間沒有半點親情可講, 這輩子也不知道是誰欠誰的, 她都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就算站在那個漩渦中心也只能當做別人的笑談,沒有人關心她活得有多難過, 倒不是沒有去找過晉陽,可是那個女人臉上的爲難和難過讓她覺得自己做錯了,這個女人對自己極盡寵愛,但是晉氏終究不是她說了算的地方,不管多難都沒有辦法改變當前的現狀, 她以前曾經恨過這個女人把自己拋棄了, 可是到現在她才覺得自己能愛的也只有這個女人了, 她在晉氏的處境也很爲難, 所以她不能不懂事的去找晉陽。

而晉氏內部確實一場大戲演的風生水起, 晉家的子女在老爺子眼皮底下開始進行權力爭奪,晉陽作爲一個姑姑和自己的侄子搶公司本就讓人覺得很好笑, 如今在加上她的親生女兒公然地站在晉朔身邊做出一副和晉陽鬥到底的樣子,其中發生了什麼真的很值得讓人深思。但是晉家的家務事並不是他們這些做員工的能窺探的,所以他們就是東拼西湊也沒湊齊事情的起因和結果。

晉陽這些日子過得確實不怎麼好,自己的女兒還有丈夫都明着和自己對着幹,如果分成兩股勢力,他們已經背叛她站在了晉朔那邊,可是她也不能說什麼委屈,畢竟她對安寧虧欠很多,可是安盛景……他們夫妻一場,就算知道他心裡愛的人只有江明珠,可是自己和他這麼久的夫妻,連一點點猶豫都沒有就支持晉朔,還說什麼傳男不傳女的老舊觀念,現在是新社會,講的是誰有能力誰就是主宰。可憐的是他們只能再私底下較勁,半點都不敢讓老爺子知道,其實說起來也是晉陽自己不敢,她這輩子誰也不怕可就是怕老爺子那兩隻滿含戾氣的眼睛,時時刻刻就像是要奪取人的性命一樣,她最怕的是被她他發現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這件事過去了那麼多年,她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人發現,後悔嗎?倒也不曾,畢竟是和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爲什麼要後悔?自從計劃在晉氏爭奪開始,在那個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的時候她就決定了什麼也不管不顧,只爲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是眼看着晉朔的腳步越發逼得她沒有路可走,她心裡煩亂,再加上蘇珊那個死不要臉的爸爸也過來騷擾過她兩次,滿肚子的愁悶無處發泄,只有到平時常去的地方買醉,就在她昏昏沉沉地想要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江明珠,臉上的愁悶收起來變成了滿滿的諷刺:“我的好嫂子怎麼不裝傻充楞了?你這樣變化的未免也太快了把?我那地底下的大哥估計都看累了。我知道你知道我的一點東西,但是你覺得你說出去會有人信嗎?別天真了,你總歸還是別人家的人,就算你們江家再怎麼厲害和晉家有什麼關係?對了,你怎麼不讓你的兒子去江家啊,人不要太貪心,想把兩個大集團都拿捏在自己手裡,那我們這些晉家人怎麼辦?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明珠坐在她對面的寬沙發上,嘴角擒着淡淡的笑,自信而又優雅:“我和阿聯的事情用不着你來說什麼,只是我倒是想問問看也不知道是誰貪心不足,你自己是什麼人你自己心裡清楚,我當初沒有證據不能向任何人說出是你殺死晉聯的事,可是十幾年過去了,有些事情終究還是會暴露在太陽底下的,你不要太天真了,現在的技術手段比以前可發達多了,我會讓你將今天所擁有的一切全都吐出來。”

晉陽放聲大笑起來:“你有什麼能耐?你儘管你找,可別讓我等太久了。”

江明珠抿嘴笑道:“你別忘了蘇珊的爸爸,如果你沒有想着認回那個女兒的話我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發現,可惜是你自己太蠢想盡辦法要把那個女兒找回來。晉陽你真不是個聰明人,其實平心而論,安寧比她要強多了,事實證明你的差眼光讓你得到了你該有的報應。”

晉陽會和蘇文在一起的那一年,正好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滿心愁悶又怕被老爺子發現這個事實而再不願意疼愛她,還有習慣了的榮華富貴,她想進辦法隱瞞下來可是心裡太過壓抑,讓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只能去外面玩,以此來麻醉自己,然後她遇到了蘇文,那個男人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很幽默風趣,很容易讓人忘卻一切煩惱變得高興起來,也許那種事情真的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躺在一起了,雖然她知道這個蘇文抱着也只是玩一玩的心態,但是再看到他和朋友們調侃說自己玩了個富家千金這樣的話時她還是覺得痛恨和厭惡,當即就要斷了聯繫,只是讓她沒喲想到的是在分開沒多久她就發現懷孕了,這個孩子不能留,可是她當時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死活就要生下來。時間過了那麼久,她還是清楚的記得,那天安盛景過來找江明珠,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愛,她就是嫉妒,以爲這樣可以讓這個男人在乎自己一些,可是直到沒有辦法將這個孩子打掉安盛景還是固執的喜歡着江明珠,直到江明珠和大哥結婚後,她纔等到了安盛景的絕望和難過,她趁機而入,以爲這樣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所以她把孩子給了蘇文。可惜沒有愛的婚姻總是貌合神離,她就是給安盛景生了孩子,這個男人心裡依舊裝不下她的位置,而且在晚上睡覺甚至在那事到極致的時候他嘴裡叫的依舊是江明珠,而不是自己,這樣一個男人更讓她的心沒辦法消停 ,她甚至開始恨。

恨又有什麼用呢?倒不如把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裡,這樣哪怕沒有愛,只有用金錢堆積起來的滿足感也能讓她過一輩子了,慾望是個無底洞,從有了這個打算,直到晉聯發現她的身世,他以爲自己能當聖人,可是晉陽沒有辦法相信他,所以只能用那麼極端的辦法解決了他,這樣世界上知道她身份的人就沒有了,但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晉聯會是那麼相信江明珠,就連家裡的這種事也告訴了江明珠。

那件事她是讓蘇文去辦的,神不知鬼不覺就是一場普通的車禍,果然很多人都沒能懷疑到她頭上來,而她又想辦法將蘇文送進了那個地方,其實她心裡是恨不得蘇文老死在監獄裡,這樣她的秘密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是她這十幾年的時間裡居然將這個人給徹底的忘記了,她現在隱隱的有些擔心,害怕這些事情就像是打開了頭的毛線團就這樣被人全部抖落開來,迎接她的會是什麼,她一點都不敢想。

只是老天作弄人,就在她想要堵住這個窟窿的時候,公司裡發生了一件讓她足以失去一切的事情,她死磨活磨讓老爺答應了投資的那個項目卻被合夥人捲款潛逃,這樣大筆的數額給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損失,老爺子爲之正怒,而後她才明白過來,其實老爺子已經佈滿她很久了,只是沒有一個由頭來數落她,直到她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進去,真是老天看不慣了讓她自己作死,而後她所害怕的那些事情也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全部抖落出來,從高處掉落也許只要一瞬間就能實現。

那天之後她的生活猶如地獄一般,晉聯的事情再度被重新挖起來,將當初不曾找到的東西全部一絲一縷的挖出來,蘇文那個沒骨氣的最終還是將她供了出來,讓她再無狡辯的可能,得知真相的老爺子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像是在看待仇人一樣,恨聲罵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晉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晉聯更是一心疼愛你這個妹妹,他把自己會的東西全都交給你了,你還想要怎麼樣?恩?你有沒有拍着自己的胸脯問問你自己,你的良心過得去嗎?你既然什麼都不怕,那我也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讓法律制裁你。”

安盛景和安寧在那件事之後都選擇了辭職,其實他們受到晉家的庇護太多了,雖然他們一直不知道晉陽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可是再聽到這一切的時候連他們自己都忍不住顫了顫身子,那個最親的女人就是個瘋子一樣,這讓人如何能接受?可是老爺子只是擺擺手,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很多歲,搖頭說道:“那個死丫頭,我從來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當初也不是沒有警告過她,可是她沒有放在心上,一步一步的想要的更多。其實就算她不是我的親閨女,我也照樣疼愛她,人是最長情的,這麼多年的感情哪裡能說丟掉就丟掉?可是這個死丫頭她做了什麼?這讓我怎麼能夠原諒她?安寧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她向來和晉朔親,沒必要因爲她斷絕了來往,不值當。如果換做阿聯鋼絲的那一年,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拿刀子同捅死她,可是現在我已經是快要入土的年紀了,讓她得到應有的報應就是了,仇恨是個永遠沒有盡頭的,太累人也太傷人。”

老爺子說完看着早已經哭成淚人的江明珠說道:“我知道你覺得我這樣做不夠讓你姐很,這麼多年真的難爲你了,孩子,這種事你殺了她就能讓阿聯回來了嗎?還是收拾收拾往前看吧,我的阿聯命薄,哎……”

這件事讓晉朔和安寧的關係也變得尷尬起來,安寧更是覺得自己沒臉見對自己這麼好的哥哥,疼愛自己的舅舅居然是自己的媽媽給害死的,她胡思亂想過很多的可能,唯獨沒有想到過晉陽會做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真是讓人絕望又難堪。這一段時間她哪裡也沒有去,還是趙銘每天報道似得過來陪伴她,聽她哭着說些自責的話,就算這件事並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可她還是覺得自己得出生也許就是錯誤,不然她就不必因爲無法面對哥哥而愧疚。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晉朔居然會直接找上們來,罵她是個傻丫頭,他們兩個關係自小就要好,雖然這樣的事很讓人傷心,可是他們的感情就這樣斷了更讓人覺得心寒,世界上無奈的事情太多了,一切全看人怎麼想。安寧惶惶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她就是捨不得對她好的哥哥和舅媽,生怕他們從此以後再也不見自己了,她不貪圖晉家的錢,其實她自己暗地裡也有做過很多投資而且收入挺可觀的,足夠自己和爸爸過一輩子了,人有的時候窮的很可悲,不是物質而是精神,精神的空虛很容易拖垮一個人。

安寧雖然很厭惡痛恨晉陽,可是最後還是去看了她一眼,故意殺人罪,多難聽啊,那個什麼時候都風光無限的女人不過短短的幾天就衰老的不成樣子,一頭黑髮變成了白髮,安寧只是笑:“你的好女兒怎麼也不來看看你?嫌丟人了嗎?當初你做哪些事情的時候你有想到過會有這樣的下場嗎?我舅舅哪點對不起你?恩?你要做這麼缺德的事情?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這是最後一次。”

晉陽已經變得麻木了,她對這個女兒沒有一點疼愛和關心,因爲這段感情的難堪讓她有點害怕見到安寧,以至於她最後竟然習慣了這樣的漠視,真是讓人覺得諷刺。現在她很想和這個女兒說什麼,可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只能看着她就這樣在自己的視線裡消失,然後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陣涼,居然是淚水,這麼多年了她都沒怎麼掉過眼淚,可是對着自己的這個女兒她居然落淚了。世界上沒什麼後悔藥,就算她有心補償也無能爲力了。

晉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後,晉朔有好幾個月沒去找方圓,方圓給他發過短信大過電話都沒有任何的迴應,她心裡急可也沒辦法,總想着也許他忙完手裡的事有時間了就會重新聯繫自己的,有時候她甚至壞心的想,要不乾脆答應了秦州的糾纏讓他好好的氣一氣,想了想還是算了,一想到他暴跳如雷的樣子,她都會覺得心疼的。

一直到太陽灑下來的光線能把人烤焦的時候,晉朔才滿身疲憊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抱着她久久不說話,好久以後纔開口道:“我真的很累,從沒有覺得這樣的累過,發現了一件事情後不停地挖下去,然後挖到最不願看到的那一層,等一切暴露出來的時候很讓人失望和難過,現在我手裡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完了,公司也恢復了正軌,方圓,我現在沒有耐心在等下去了,我們收手把,人生太過短暫,還是我們自己的日子最重要,至於那些人,老天會給他們應有的報應的。”

方圓想也沒想點了點頭,在她看來秦州不過是她人生中的一塊絆腳石,那點感情她一早就已經丟開了,只是咽不下那口氣而已,看着他越來越風光,方圓心裡除了嘔更多的時候就像是看一個和自己沒有什麼關聯的人一樣,她和晉朔在一起,雖然他的背景有點讓人吃不消,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相處的氛圍很融洽也很舒服,在愛情面前他們從來都是對等的人,而且他也不會對她又什麼要求,非得讓她按照自己的要求來,每一次安靜下來她都忍不住問自己到底想不想和這個男人安定下來,很多遍後她終於明白,她是真的想要和這個男人過一輩子的,哪怕是兩人之間的懸殊很大,她也想試一試。最好的感情無非就是你愛他的時候,他也正好愛着你,從不用計較浮出多少,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戰戰兢兢地,生怕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不愛自己,因爲她感覺到了在這場感情裡,他的付出要比自己多的多。

秦州的新劇播出後,觀衆的一致好評更把他推向了話題最高點,他的心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滿足過,他終於成功了,現在他只想和方圓分享這點幸福,可惜他到現在還在吃閉門羹。只是人果然不能高興的太早,第二天就在熱門的網站有人發帖子將他以前曾經做過的事情全都拔了出來,很多粉絲替他洗刷,認爲這不是他,是有人眼紅他紅了所以想法子黑他,有些人就是有攪屎棍的特質,不管黑的白的一通亂攪,水越渾濁越好。

但是秦州他自己看過卻是沉默了,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爲什麼會把自己的老底都扒出來,他唯一肯定的是這個人不會是方圓,因爲他從沒有和方圓提起過自己以前的事情,這個人到底是誰?

就在質疑他人品的風聲傳的越發烈的時候,蘇珊像是瘋子一樣竟然在那些烏七八糟的記者面前控訴他的背信棄義,利用完了她背後的力量就想把她甩了,騙了她這麼久,轉頭卻又追別的女人去了。更讓人們大跌眼鏡的是,第二天就有一家娛樂小報發出了大版的關於秦州和蘇珊的愛恨糾葛,照片上秦州擁着喝醉酒的蘇珊,兩人的姿勢和舉動讓人看得出來彼此的關係是有多親密,至於秦州兩人是普通朋友的解釋聽起來未免太過牽強。這波事情還未解決,緊接着又有媒體曝出秦州深夜去往郊區和某女星共度春宵,這個女明星很有可能是樂天最近捧起來的臺柱子樊宓,樊宓對這種事自然是極力駁斥,可是既然有人誠心要將他們拉下水,怎麼可能會給他們洗脫嫌疑的機會?

很快又有更多的證據資料像是被風吹跑的紙片一樣滿世界的飛舞,不管使多大的力氣都堵不上這個破洞,很快一顆星星就這樣隕落下去,變得臭不可聞起來。這種事連帶着公司都遭受了不小的壓力,趙銘心裡把晉朔罵了個狗血噴頭,自己不就是喜歡上他的妹妹了?做什麼把自己搞的跟孫子一樣,可還是不得不前前後後的忙着善後,沾惹上晉家的兩兄妹,他可真是倒透黴了。

秦州現在恍如置身在一團迷霧中,什麼也看不真切,也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無奈地看着原本很看好自己的合作機會離自己越來越遠,就算有什麼可參加的節目,也是一直扒着自己背後的這點破事不放,而網上冷嘲熱諷的話更是數不過來,他哪有那麼厚的臉皮再提起那些事?這個時候不需要別人說什麼,自己就待不下去了,幸虧他花自己的錢向來節儉,留了一大筆錢哪怕就是將來不工作也不用愁了。陪在他身邊的爸媽看到這樣的消息更是氣得要回家,直說他在外面的這幾年學壞了,居然連臉面都不要了,幹出這麼多不知羞的事情來,他再三決定還是決定和爸媽一起回老家避避風頭,想來他想重新再這個地方立足是不可能了。

他沒有去見方圓,這樣的名聲他也沒什麼臉面區間方圓了,也許這會兒方圓正好在想她終於看明白了,沒有再和自己這樣的人有牽扯。

方圓的世界裡很快在沒有秦州出現,這幾年的事情淡的就像是一陣風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現在她心裡的那個疙瘩再沒有出現過,也是時候該好好的爲自己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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