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掌:省親

隨後賴大派了心腹去找京畿地區最大的慣匪‘鑽山鷂’,但鑽山鷂以俠義自詡,給賈珍回信說他只劫富濟貧,絕不爲虎作倀,還讓賈珍和賴大把招子放亮點。

都做了強盜了還講究仁義道德,在賈珍和賴大聽來這簡直就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賈珍和賴大聽到這個回信後氣的半死,但也沒有法子,只好去找另一位匪號叫‘風絡子’的大盜,風絡子倒是答應了,只是這樣來來回回的摻和半個月過去了,天上己下了一場大雪,因此風絡子回信說雪大蹤跡難掩,近年關流民太多,京畿盤查太緊,等過了年吧。

賈珍沒有其他的法子,只好等待,雖然心裡有些犯嘀咕,但想到賈元春受寵,近來又一切風平浪靜,另外尤氏帶看尤二姐、尤三姐來了,又漸漸近年節,歡娛漸多,他慢慢的就忘了。

其實秦可卿被修這件事也已傳到賈母、賈赦、王夫人等榮國府高層耳裡,而他們的心裡也和賈珍差不多,雖然初始心中嘀咕,但也覺的賈元春正受寵,即使有事也能從中周旋,所以也就慢慢忘了。

當然他們沒想到這是天泰帝故意爲之,故意給他們的一盆溫水!

他們這些人裡面只有一人有所警覺,那就是賈政,但他是迂腐無能之人,該怎麼做卻不知道,只能徒自暗暗嘆息。

當然這些賈環是清楚的!他的心也不像他表面那麼平靜……

他本來想做一些增加他份量的事的,比如開錢莊,但一來條件不成熟;二來也沒這個心情;所以這事就停了下來。

當然停下來的還有皮筋條的製作——到了秋季以後樹木收斂,無花果樹的汁液己經收集不到了。

這期間也發生了一些雜事,主要是趙姨娘聽說王夫人一個貧瘠莊子、一個破產鋪子,來賈環這裡痛哭了兩回。至於三春,大家閨秀很少能出門,這期間只是在年關將進時來了香菱記一趟,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炮竹聲中一歲初,轉眼間就到了正月,京師的街面上處處張燈結綵,路上更是行人如織,青雲書院此時已放了年假,閒來無事之時,也是爲了排解心中不安,賈環便帶了小鵲閒逛!

也只有小鵲了,年節裡買新衣的多,香綾記生意好的不得了,金釧也被秦可卿叫去了幫忙……

而於此同時,榮寧二府也越來越忙碌——迎親不僅僅是走個過程,皇家是有禮儀的,從正月初三開始,皇宮裡便派來了教引嬤嬤,確定參見賈元春的名單,商議元春在何處更衣,在何處接見,教導衆人皇家禮儀,僕役的規避等等雜事。

而和《紅樓夢》裡所寫的一樣,接見名單裡並沒有賈環的名字,這其實是賈元春故意而爲之。

這倒不是賈環被攆出的緣故,深居深宮,消息閉塞,這些事情起初她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卻知道賈環的詩名!這麼長時間賈環的《論詩》早就傳到宮裡去了!

和林黛玉等人一樣,起初聽到這首詩賈元春是很驚豔的,也是很驚訝的,沒想到一項不起眼的賈環居然這麼驚才絕豔,同時心裡也有些竊竊的歡喜,畢竟這也是給她漲面子的事!

但是落到省親這件事上,賈元春卻猶豫了,自家事自家明白,她知道她母親王夫人是一項不待見賈環的,她更深知賈環越優秀,她母親肯定越不喜!因此她便吩咐暗中查聽下府中的情況,誰知負責制冊的嬤嬤直接告訴她,賈環已經被攆出府了,隨即把從王熙鳳那裡聽到的版本講述了一遍。

賈元春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樣……

而賈元春並不具備雄才大略,也不具有野心,要不然以後也不會在宮鬥中被人害死!

她只是一個小女人!因此她也具有一顆小女人的心,想着祖母和母親既然都不喜歡賈環,自己猴年馬月的省一回親,何必弄的不愉快呢!

榮寧二府忙忙碌碌之中,上元節不知不覺到來,而皇妃出宮,天家威儀,錦旗儀仗,護衛隨從,浩浩蕩蕩,再加上路上的國觀者,通往榮寧二府的路上真是人山人海,像炸了鍋一樣……

而在香綾記的後宅裡,賈環卻在書案前靜靜地讀書,這倒也不是他刻意,而是因爲過了十五月考將至;第二就是外面的熱鬧他也不想去看,去了被相識的看見怎麼說,說他羨慕、後悔……他不想惹這份閒氣!第三就是現在閒着也沒什麼事。

炭火微紅,暖意融融,晴雯、金釧、小鵲分別坐在小杌凳上,也各拿着小細毛筆,黃紙上赫然寫着二乘法口訣——雖然現在開錢莊的時機不到,但賈環還是爲以後準備着。

而晴雯和金釧三個之所以能夠空閒,也是因爲客人都被元春省親給吸引跑了,秦可卿也沒什麼事做,交代完一番之後,便回了後宅,路過西廂房時,習慣性的瞧了瞧賈環的屋子,透過窗紙秦可卿看到一個迷糊的影子,秦可卿知道那裡是賈環的書案,也只有賈環也能坐在那裡。

一股繁華背後的蕭瑟突然間涌上秦可卿的心頭,實際上秦可卿對賈環被攆出府心裡出了竊竊的歡喜外,還有微微的內疚——畢竟賈環是去和賈政說她的事情時,才遇到金釧投井這回事的!

秦可卿徑直走了過去,直接推開了門:“三叔,今兒個想吃什麼?”

賈環的飯菜一項都是秦可卿操理的,但吃什麼卻都是她自己拿主意,這話說的賈環一愣,扭頭間看到秦可卿雪腮邊淺淺的微笑,猶如青山遠黛的眉頭卻微微皺着。

賈環恍然大悟,笑道:“隨意就好了,不需要什麼好的,平淡纔是真。”

賈環也是一語雙關,秦可卿聰慧,又身在其中,自然能夠聽出賈環話裡的意思,見賈環心態如常,心裡暗怪自己多想,口中卻甜甜的‘嗯’了一聲。

賈環雖然平淡如常,但隨着賈元春探親過程的進行,賈政卻步步驚心!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大觀園建好後,或許是心疑,或許是逃避,也許是敬畏,賈政沒按《紅樓夢》裡寫的那樣給各處院子體名字,自然也沒召喚賈寶玉來,而是對教引嬤嬤說要請賈元春來提,此舉並不違制,賈元春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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