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永遠不再見

205 永遠不再見

站在墓地前面,葉老拿了個杯子在墓前的沙土裡撒了杯酒,自己喝了一杯,又倒了杯給沈奶奶。

沈奶奶沒有接:“我不喝酒。”

“你酒量比我好,敢說不喝?”葉老將杯口強硬放到她脣邊。

沈奶奶皺了眉,脣沾着火辣辣的酒液,倒進嘴裡,一口不知是什麼滋味入肚。

葉老見她喝了很高興,盤腿坐在了幕前的沙地上,兩隻眼睛邊眯邊說:“兄弟,你怨我也沒用,誰讓我命活的比你長呢。”

聽到這話,沈奶奶舉手甩了葉老肩頭一掌:“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葉老鋼鐵般的身體捱了她這掌,亦是鐵面無私的:“要我說什麼?我這人說話爽快,又是兄弟,何必假惺惺地說些虛僞的話,或許在世的人樂意聽,地底下的人不會樂意聽假話的。”

沈奶奶不想和他說話了,走到一邊找塊石頭坐着。

葉老對着墓碑上面刻着的人名,又自導自演地說了起來:“你把她照顧的很好,讓她老了有子孫養,有子孫孝敬,所以,她現在沒有了你,卻一點都不怕,不怕寂寞。說起來,我真沒有你幸福呢。你最少有愛的人在身邊陪了那麼多年,我是孤獨了好多年。兄弟,都是幹革命的。我幹革命的時間比你長的多,爲此什麼都犧牲掉了,你可以在地下笑我是個可憐鬼,我承認我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什麼人都怨我。只有我那個孫子和兩個小曾孫子,還稍微會可憐下我。又都不是親生的。我這輩子算是完的了。一輩子都是給國家和其他人做牛做馬。”

一番絮絮叨叨的話下來,浸透了滄桑和悲涼。此乃英雄自語,做多大的英雄,都是寂寞的。付出的多,得到的回報卻不如常人最普通的那點幸福。

沈奶奶別過臉,臉皮繃到緊緊的,像是戴了個面具似的。

葉老此刻,倒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她是怎麼看自己的,只顧和地下的人說話吐心事,一杯又一杯倒着酒:“兄弟,你知道我多少年沒有過可以說句知心話的時候了嗎?別人都看我是個頭,是個光鮮到不得了的人,是個什麼好像都不會得不到的人。其實,我想要的一樣都沒有得到,真的。你如果想知道我要什麼,你可以問你老婆,她知道。”

“我哪裡知道你想要什麼!”沈奶奶見莫名其妙扯到了自己身上,吼了一句。

葉老沒睬她,笑眯眯對墓碑上的兄弟說:“女人都這樣。嘴上說不知道,其實都知道的。就好像嘴上說不要其實是要的。口是心非。”

沈奶奶撥了腳上一隻鞋子扔到他頭上。

葉老一閃,避開了,見鞋子扔來的勁頭很大,急了,骨碌站了起來:“你恨我算了,不用殺了我吧。”

這老頭子分明是喝醉了。

沈奶奶氣不打一處來。算她失算,帶他來這裡喝酒,於是往底下吆喝人,讓人來扶他回去。

葉老擺擺手:“我讓他們走的遠遠的,沒人過來。”

感情她需要扶他下山?

沈奶奶馬上起來,說:“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找人過來扶你。”

“哎——”葉老叫了聲,“你小心,年紀大,沒人扶着你不行,來,我來扶你。”

別說笑話了。瞧他那歪歪倒倒的身體,能扶她?不把她拉倒已經很好了。

沈奶奶對他的聲音當成耳邊風,一如既往的腳步往山下走。這走着走着,後面尾隨來的腳步聲微急,讓她不由自主也加快了腳步。山上的路還是有一點滑的,不知是她花眼還是怎麼的。突然間,一不小心腳底踩到了個不知什麼東西,直直地踩了個空。

“鈺珍!”葉老大叫一聲,伸出手臂拉住她往山坡上傾倒的身體。

若是往常,葉老又是鐵打軍人出身的,不需飛灰之力馬上把沈奶奶拉回來。可今兒不是怎麼了。葉老去拉人時,沒能站穩,兩人骨碌骨碌抱着一塊掉了下去。

這在山坡上滾了有一陣才停了下來。葉老哎呦一聲,抱住了膝蓋頭。

沈奶奶見他額頭破了,腳出毛病了,更不敢動他。往頭頂上望過去,見上面似乎有個人影閃過,扯起了嗓子喊:有人嗎?

叫了會兒,那人影似乎往他們這裡望一下,又迅速地縮回了頭,走掉了。

葉老和沈奶奶上山掃墓,直到夜晚吃完飯時,沈二哥來母親家裡問晚飯時,才知道老媽子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很快的,村裡人都知道兩個老人家失蹤了。平常什麼鄉里鄰里矛盾的,都丟到後腦勺去了。村裡的男人都自發組織了起來,拿着手電筒和繩子,上山找人。

有人還報了警。

當晚,在北京的陸老頭他們先拿到了第一手消息。

君爺姚爺坐了車,立馬趕往自己爺爺家裡。

陸老頭說:“葉老傷到腿和腦袋了,現在在當地醫院看,傷情輕重現在暫時不知道。”

這個消息的確讓所有人都不禁一陣的人心惶惶。別看大家對葉老這個人都意見多多,可是不能不承認,有些事,只有葉老能做,只有葉老出句聲,纔有效用。

更可怕的是,姚家和陸家都不認爲葉老此次意外真的只是個意外。

一切太巧合了。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都集中在了他們家和家裡親戚身上。

“說是佳音她奶奶先是差點兒摔下去,是葉老拉了她一把,但不知怎麼回事,他自己也摔下去了。”姚老頭對自己孫子姚爺說。

“佳音她奶奶怎麼樣了?”姚爺暫時沒有接到沈家人那邊直接發來的消息。

“沒有告訴你們,可能是她奶奶的主意,不想你們無謂的擔心。應該她奶奶是沒事的。只有葉老受了傷。”

總之,她奶奶沒事,沈佳音最少可以先放心下來。

後來,沈佳音接到了尤二姐的電話,說她奶奶陪一個病人在當地醫院療傷。

沒辦法,葉老這是替她挨的傷。沈奶奶於情於理,必須是要關心照顧下,表示一下。

深夜裡,病區安靜。尤二姐幫沈奶奶弄了盆熱水,放在了病人的病牀頭,小聲和老人說:“我怕佳音從首長那裡聽說了,到時候來反而怨上我和她二叔不說,先打了電話和她說了。說你沒有大礙。”

“嗯。”沈奶奶穩重地應一聲。

她身上幾處擦傷塗了點紅藥酒,確實沒有大礙。倒是病牀上躺着的那位,骨頭打上了繃帶和石膏,說是到時候需要回去大城市再看情況用不用動手術。年紀大了,一般醫生也不建議動手術,擔心麻醉出問題。說不定,就此殘了一條腿。

沈奶奶看着就犯愁。她是不是天生欠了這男人的,從年輕時的恩怨到現在都扯不斷。

尤二姐看門口站了些人,都是葉老身邊的人。這些人神色挺緊張的,因爲跟了葉老出來,結果誰也沒想到葉老在這種鄉村落魄的地方都能出意外。

不久,又來了個人,自稱是葉老的老戰友,姓張。恰是以前沈佳音和姚爺見過的那位張老軍人張成江。

張成江剛踏進病房,看到沈奶奶坐在病牀邊的身影,愣了下,喚:“嫂子。”

尤二姐和沈奶奶齊齊回過頭。尤二姐自是不認得這個人的,疑惑萬千。

張成江一步步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怕吵醒病人休息,走到了沈奶奶面前,仔細地在沈奶奶臉上看了看,說:“真是你啊,嫂子。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他以前的警衛員,姓張的。”

沈奶奶想了老半天的樣子,好像依稀記起了個印象,搖搖頭道:“我老了,年紀大了,不大記得了。”

張成江沒有介意,咧開了嘴巴笑道:“這個正常。他的脾氣,我當他警衛員的時候,從來哪敢和他說句大聲的話。在角落裡呆着,不出聲的人,嫂子你不記得我很正常的。”

“可你記得我?”沈奶奶眼神裡閃出一些晦澀。

“記得。怎會不記得。那個時候,你走了以後,首長那個心啊,像斷腸似的,想死又不能死,他爸媽抱着他不准他怎樣怎樣。我當時就想,怎麼這麼作孽!這些老人,怎麼不想想逼迫自己兒子這麼做兒子能開心嗎?所以,老首長這回遇到他孫子同樣的問題時,說了句,怎樣都不能讓我孫子走我以前的路子。”張成江感慨到像是拿袖口抹了下眼角說。

要不是知道之前這人壓根沒來過,沈奶奶快以爲這是葉老安排好的戲碼,讓張成江來唱同情戲的。

張成江道:“嫂子,你是不知道他爸媽有多壞吧?我和他不同,那是他爸媽,不是我爸媽,所以我可以以旁觀者的身份來評議是非。照我看,要不是他爸媽使壞,他哪能被迫和那女的結婚,不要嫂子你呢。”

“他爸媽?”尤二姐狐疑地望向葉老沉睡中的臉。

記得那次,葉老和他們一羣人說話坦白時,半句都沒有提及自己父母,只把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

沈奶奶冷笑一聲:“他這是想做孝子。”

“孝子不是這樣當法的。說真的,要是我,直接遠走高飛。”也只有張成江,敢這樣在背後議論葉老。

“每個人想法不同,走出來的路子也不同。”沈奶奶說。其實到今天,她倒不怎麼怨葉老了,因爲她自己本人做過的錯事也不少。人孰能無過。只是,已經斷了的緣分,沒有必要再續而已。她總要想着在她最困難無助的時候給了她幫助的那個人。

“說來說去,最壞的是那個女人。”張成江可沒有就此打住口,聽沈奶奶這話就知道沈奶奶對葉老心裡存的芥蒂沒有化去,“你知道她幹嘛了嗎?在臨死的時候,還威脅過他!”

“威脅?”沈奶奶聽完更覺好笑了,“要死了的人,能威脅到活了的人嗎?”

“說是如果他敢回來找嫂子你,會把他一塊拉進地獄裡去。我說這中國沒有地獄一說,只有地府一說。”

張成江這話,雖然尤二姐聽得糊塗,但也不禁一樂。

躺在病牀的人這會兒咳咳,連咳了幾聲。

幾個人忙望回牀上。

張成江湊近,探望着,眼神充滿關心:“老首長,感覺怎樣?我聽大夫說你腿摔壞了,腦子也有點腦震盪,你躺着,最好都躺着。”

葉老腦袋是有點疼,耳朵嗡嗡響,眼睛掃了他下,口齒有些不清:“你來了?”

“是,我來了。我住在這邊,近,得到消息馬上趕過來了。結果遇到了嫂子。多少年沒見,嫂子沒有怎麼變。都是那風韻。我琢磨着,那天在火車站,你莫非是先遇到過嫂子了?”

葉老對他這後知後覺的反省只覺頭脹:“你現在來做什麼?”

張成江看看自己兩隻空空的手,說:“太晚了,買不到蘋果,我想着老首長摔了躺牀上需要有人照顧就過來。早知道嫂子在這,我不來了。”

葉老聽他這話,有些急,怕沈奶奶一聽藉口跑了。

焦慮的眼珠轉過去,卻見沈奶奶坐在牀邊沒有動,給他的被子掖着被角,說:“放心,我這人老眼沒花。如果我就此走了的話,你恐怕會登報批評我知恩不報,良心被狗咬了。老是老,但兒孫多,不能給兒孫樹壞榜樣。”

這話出來,幾個人全笑眯眯的。

張成江向尤二姐招了招手,尋了個機會先走出去,給他們兩人說話的空間。

葉老見所有人都出去了,磨了磨嘴巴。

沈奶奶以爲他口渴,拿只棉籤蘸了點水給他抹着乾裂的嘴巴。只見他嘴巴一開一合的,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說些什麼。沈奶奶疑惑地湊近點去聽。

“你知道嗎?我在他墓前說了,說我至少要活的比你長,才能照顧你。今天看來,我是有點用的。”

沈奶奶聽是這樣的臭話,瞪了他下:“逞什麼英雄。你以爲你今年幾歲?!你真逞英雄爲我死了,你怎不想想,我要被你兒子孫子怨上多少倍。”

葉老被她唾沫子噴了滿臉,眼睛冒星星:“你的脾氣怎麼像以前一樣?再說我死了嗎?我寶刀未老呢。”

“得了吧,不就是喝了酒,我踏錯地方踩了個空而已,結果被你一塊帶下坡了。”

“什麼你踩空地方,你這是被人推下去的!”

沈奶奶滿面詫異:“你說什麼?我被人推下去我怎麼會自己不知道?!”

“我明明,明明就看見有人在你身後,我趕路,想看看是誰跟在你後面結果你跑那麼快,我又不好叫你忽然停下來,怕那人對你使壞。結果真是使壞了。”葉老手裡攥緊拳頭,懊悔地說道。

“我看你是喝酒喝醉眼睛全看花了吧!”沈奶奶不信邪。

她一直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離自己很近,就一個,不是他會是誰。

“誰讓你埋頭看路,怕我像狗粘着你,不回頭看我一眼。”葉老責怪起她,“如果你回頭看了,肯定知道我說的沒錯。”

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沈奶奶不敢肯定。只能肯定的是,當時他們摔下來後,她倒確實是有看見過一個人影從他們上頭經過。於是,突如其來的事實,讓她腦子裡一片混亂,想不大明白。

誰想把她弄死?弄死她有什麼好處?

葉老繼續噓聲說:“我現在不清楚,那人是衝着你來,還是說是衝着我會救你然後是衝着我來的。”

“八成是衝着你!”沈奶奶咬定。

葉老搖了搖頭:“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是這麼想的。可是,我來到你村裡後,知道你認了人當姐姐了。剛好那個人,我知道,是個大人物。所以這個猜疑只能做保留。”

爲了宋瑤芝和她的關係要弄死她。沈奶奶的心口砰然跳了兩拍。

“怎麼,想起什麼沒有?”

“不可能。”沈奶奶說,“我離家出走,繼承權早被剝奪了。要害,害我姐姐不是更方便嗎?”

葉老久久地看了她會兒,閉上眼睛。

沈佳音在家與莊如玉通電話。電話是莊如玉打過來的,提到葉老在當地受了傷,自己丈夫葉長問正要趕過去探望老人家。

莊如玉聽她電話這邊聲音雜聲多,問:“你不是在家?”

“在單位加班。”

“你現在有身子,注意一點。”莊如玉難得會嘮叨人。只是這個妹妹,有時候實在讓人操心的感覺。“如果你婆婆不方便照顧你,讓媽過去。”

聽到莊如玉現在十分嫺熟地叫華妙冰爲媽,沈佳音心頭隱隱的一絲羨慕。她自己,怎麼就很難越過這道坎。

雙方又彼此問候了一番,再掛了電話。

沈佳音走出辦公室,迎頭遇到徐美琳。徐美琳對她說:“那個葉家的小孫子,又說不吃飯了。你關係不是和他比較好嗎,幫我勸勸他。”

葉思泉住在這裡有一段日子了,一直病情反反覆覆,君爺就此不敢讓他離開。怕是被葉老的消息給刺激到,這孩子。

沈佳音走過去,敲了敲門。剛好,葉思臣也在,陪着他雙生哥哥。

葉思泉葉思臣兩兄弟看到她進來,不約而同對了對眼睛。

有人說這兩個孩子雙生長得像一個模子出來,可沈佳音怎麼看,都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太明顯的不一樣。

見牀頭櫃上擱的那碗粥一動都沒動,沈佳音說:“我去給你把粥再熱一下,不吃的話,身體怎麼能康復呢?”

葉思泉冷冷的聲線,對着她:“你吃飯沒有?”

“吃了。”

“一幅沒有吃飯的臉,敢說我不吃飯?”

沈佳音轉回身,現在的孩子真可怕,和大人都是平等地說話,毫無敬畏心的,直走過去,拍了下桌子。

葉家這對兄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嚇到,主要是瞧她默不吭聲的,臉色那麼的平靜,居然也會做出拍桌子的動作來。俗話說的好,越是不容易生氣的人生氣起來更可怕。

“我吃了飯的。不過,如果你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飯太孤單,想讓我陪着你吃,和我說,我不會生你的氣。”沈佳音平平靜靜,從從容容。

在她那雙安靜到像是聖潔的眼眸子下,葉思泉那張戴着假冰霜的面孔,慢慢地一層層的破冰,直到露出一點羞愧來。

葉思臣見機插縫站了起來,端着碗說:“哥,我幫你去熱。”

“爲什麼吃不下飯,因爲你太爺爺的消息嗎?如果你吃不下飯,不是讓你太爺爺更擔心嗎?”沈佳音繼續說教。

葉思泉眸子裡重新鍍上一層冰霜:“你不懂。不知道我太爺爺是多麼重要的人。”

“我怎麼會不懂。你太爺爺是多重要的人,這裡每個人都知道,都關心。足以見得你太爺爺是個舉足輕重的人。”

葉思泉絞緊了眉頭:“你不懂的是,他對我和思臣來說,有多重要。他如果出了事,我和思臣會很麻煩的。所以,最少,他在我和思臣長大之前,十八歲之前,都必須好好的。”

沈佳音看了他會兒,突然用手輕輕拍了下他頭頂:“有什麼事,不是隻有你太爺爺而已。你是不是,太小瞧你和你弟弟了?”

被拍了頭頂,眉頭微皺了下,葉思泉擡起臉,有些吃驚地聽着她說的話。

葉思臣將熱好的粥端回來,葉思泉拿起勺子慢慢一口地吞嚥。

沈佳音見他沒有大礙了,走了出去。剛出門口,葉思臣隨她出來,在她背後小聲問:“她是不是去軍營裡了?”

說的是南南。沈佳音回頭好奇地看着他。

葉思臣白皙的臉皮被她注視着浮上了層蝦紅。

“她是去軍營了。”

聽沈佳音終於答了話,葉思臣長長吁口氣,說:“她去軍營好。安全。”

沈佳音很難想象,一個小孩子談戀愛的樣子。

葉思臣只是衝她白亮的牙齒笑了笑,鑽回了哥哥的房間。

晚上,和老公一塊在外頭吃飯,沈佳音回想起這事,問:“你怎麼想?”

“南南是紅顏禍水,她媽自己都這麼說。從她一出生,就是無數風雨繞着她這個中心轉。”姚爺對小南南沒有多大好感,誰讓這高傲的小女王喜歡取笑他,爲此他不忘皺了下眉提醒老婆,“以後我們家生女兒的話,不準生南南這種。”

沈佳音無言以對:你說生怎麼樣,我能控制的嗎?

姚爺擱下筷子,接了趙文生的電話。趙文生今天,跑去了李含笑就診的那家醫院調查。調查完得到了三個結果。第一個是,李含笑吃的藥沒有問題,但是據說在給這位大夫看的時候,這位大夫給她進行過催眠心理治療。第二個是,在趙文生去找這位大夫的時候,這位大夫不在醫院,醫院稱是去度假了,但實際上聽說是出了趟醫鬧。第三個是,這個大夫,是李含笑的朋友介紹的,但是,追蹤到底,這位大夫與李含笑的老公謝長誠認識。不僅如此,這位大夫據聞,在李思思申請保外就醫的時候起了些作用。

“是不是討厭我調查她的事?”姚爺放下電話時,不忘顧及老婆的感受,問。

“是,討厭。”

未想她吐的這樣誠實,姚爺怔了怔。

伸出兩隻手,在她臉蛋上使勁拍了拍:“我是你的。我調查她,是爲了你。”

“我知道。可心裡不舒服。”說完這話,感覺肚子裡的寶寶又鬧了。起身,走去衛生間。

姚爺隨她後面,在女衛生間門口焦急地等着,手指頭撐在額角,暗暗地揉着。

沈佳音走出來,看他這樣,反而擔心起他:“我沒有什麼的,只是孕吐。”

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把她摟着。他想讓她徹底安心,於是,在她耳畔輕輕地說:“我保證,我以後絕對都不會和她有見面說話的機會。”

夜裡,他坐在她身邊,給她念故事,說是給肚子裡的孩子胎教,說的是小蝌蚪找媽媽的故事。

她邊聽,邊雞皮疙瘩起了一地。這故事,他知道不知道,另有含義。

路邊一家咖啡館裡,李含笑坐在裡頭,已經等了有一個小時了。沒有完全過去的寒流,讓夜色變得寒森森的,路燈像是露出的獠牙。

聽到門口叮咚一聲響,一個穿着夾克的男人閃進了門口。轉頭看見她之後,向她走了過來。

李含笑看着他越走越近,不知怎的,只是周身想打顫。爲此,她深吸了兩口氣,平復心情。

謝長誠坐下來時,還在看錶,問道:“有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的?”

“家?”李含笑苦澀,那能叫家嗎,他都多少天沒有回家了。

“怎麼了?”

觸到他擡起來看過來的那雙眼,李含笑不確定,他是不是知道她懷孕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我們的婚姻還維持不維持下去。”李含笑垂了眼睛說。

聽到她這話,謝長誠反而一愣:“你想離婚?”

“是。”

瞬間沉悶了。

這或許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一個結果。離婚,再怎樣,都不像是她會提出來的問題。如果說非要提離婚,應該也是他吧。因爲婚姻走到這裡,是她在依賴他,而不是他在依賴她。

“含笑,我答應過你媽,要一輩子照顧你的。”

“可你現在能照顧我嗎?我怕我這樣子和我媽見面,被我媽知道,你以爲紙能包得住火嗎?”

他的指頭焦慮地敲了下桌子:“不行。而且,沒有理由。”

“什麼叫沒有理由?你現在不是和她在一起了嗎?”

“含笑!”他猛地一個大聲。

她兩隻眼呆呆地看着他。

讓他心頭緩緩某處揪起了一團:“我沒有和她在一起。我已經和你解釋過多少遍了,你不信。如果你非要問責我怎麼和她在一塊,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近段日子總是和另一個男人在一塊。”

“那也是因爲你把我拋棄了的緣故。如果我願意再不去找他,你願意再不找她嗎?”

“你和我的問題性質不同。我是因爲——”他再要往下說時,電話來了,看到來電是什麼號碼時,他匆匆站了起來,說,“我必須回醫院一趟。你自己打車回去。”

“又是她找你嗎?”她跟隨站了起來。

他回頭,匆促地掃過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接着電話走出了咖啡館。

他的腳步走的很快,根本沒有注意她是否有跟着出來。或許他心裡很煩,覺得什麼都很煩,和她再說一句話都覺得煩。因爲解釋了再解釋別人不信,他也沒有辦法。

在走到了路口去打車時,突然聽見背後一聲砰的巨響,緊接有人發出尖叫。他一手拉開出租車車門,一邊回頭,見着一個黑黑的影子劃過天空劃出一道不知如何形容的弧度,像是根沖天的水柱似的,當黑影落下來的時候,他手裡拿着的手機卡啦一聲,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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