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搶戒指
蔓蔓如今是去一些老前輩家裡的次數多了,場面見大了些,對這些傳聞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不是像以前一樣沒見之前都敬畏。
白露帶她來的這個院子,離她爺爺陸老頭的將軍樓不遠,同樣屬於離退休老幹部的窩。這位鍾老師,與陸老頭說不定認識。白露證實了她的想法:“他不愛見客,比你爺爺更愛清淨。你爺爺愛鳥,他是愛花花草草。”
蔓蔓聞到了滿園子的香氣,不是那種濃郁的花香,是陣陣能沁脾清心的藥香:“他種藥嗎?”
“你說對了,他種藥。是部隊裡有名的老中醫師,後來,他退役後,只種藥和寫書畫畫。”
聽完白露的解釋,蔓蔓對這個即將見面的老前輩先是有了絲好感。誰讓她自小是吃草藥長大的,對於中醫的藥香有種戀戀不捨的感情。
“我哥好像不研究中醫吧?”蔓蔓問。
“你哥是外科醫生出身。中醫方面,不是專長。”白露小心地說,以免泄露了帶她來見鍾老其實是君爺的主意。
蔓蔓似乎嗅到了一抹陰謀的味道,但是,很快被藥香淹沒了。
走上來迎接她們的是鍾夫人。據聞年紀與姚奶奶差不多,可是身體比姚奶奶健朗多了。蔓蔓見她一路走來,能用氣血紅潤健步如飛來形容,頭髮都是黑的未有蒼白,比同年紀的女人年輕上十歲沒問題。
“你好,白露,我聽陸君在電話裡說了。”鍾夫人走到她們面前,沒有等她們稱呼,已是先快言快語地說,可見是個性情十分爽快的女人,“快進來吧。”
“師母,鍾老師在嗎?”白露叫了鍾夫人一句師母,蔓蔓跟着叫師母。
鍾夫人似乎早習慣來訪的客人都喊她師母,沒有一句糾正,笑眯眯地帶着她們倆進屋,邊說:“他在後院子裡培植新的,據說是從南方移植過來的藥草。”讓她們隨意在客廳坐下,又說:“你們等等,我去把他喊出來。——白露,你不是第一次到我們這,你沖茶。”
蔓蔓見到這裡,能感覺到白露和鍾夫人一點都不陌生,問:“白露姐,你常來嗎?”
“沒有的事。”白露笑着辯解,“鍾師母對誰都是這樣的。”
蔓蔓突然想起,上次在趙夫人家裡見的那個書畫協會裡的一位夫人,感覺和鍾夫人有些像,問:“好像長得有點像。”
“她們是姐妹,同姓。”白露說。
蔓蔓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理清這些看起來十分複雜的關係。
白露要她不用在意:“人太多,你見一個再記一個,不然你永遠搞不清楚。這些人認識來認識去,還不都是因爲要麼是親戚,要麼是共事過。”歸之有共同利益關係在。白露接着說:“只有一棵樹,肯定風一刮容易倒。只有是一片林子,哪怕倒了一兩棵都是不用畏懼的。”
蔓蔓朝白露側目,見她正舀着案几上罐子裡的茶葉放進茶碗裡面,動作是相當的熟練。或許,白露不會做飯,但是論起沖茶泡茶,因爲熟能生巧的緣故,是一流好手。中國人交往,到哪裡坐下,都是要喝茶的。
衝完了一盞茶,剛好,門口走進來了一位老先生。見其是青衫藍褲,手抓鬥笠,簡樸的拖鞋上沾着泥巴。難能可貴的是,這位老先生看起來是善於日曬過的,卻皮膚一點都不顯得黑。儒雅的氣質由內向外,混着書香和藥香,讓人能感覺這人從年輕時肯定已經是不平凡的人物。
“鍾老師。”白露看到老者,立馬領着蔓蔓站起身來恭敬地說。
“坐,坐。”鍾樹康擺着手讓她們坐,把斗笠擱在門口後,朝外喊着人,“蘇敏,你讓子業洗了手回來。”
蘇敏是鍾夫人的名。鍾夫人在外頭遠遠應着好。
蔓蔓聽到姚爺的名,正感疑惑看向白露。白露明顯也不知道姚爺來,道:“鍾老師,有客人來嗎?”
“什麼客人?子業奉你哥的命令,拿了兩盆什麼草過來要放我這裡養。”鍾樹康一手是隨意扯了掛在門口上的一條毛巾擦着手上的水珠,說。那口氣,誠然是把姚爺、白家兄妹等等都看成了自家人,而且,是抱怨較多,並不客氣:“你哥現在習慣了,有什麼事往我這裡推。我這個愛種草的老頭子,又不是神農。”
“鍾老師,您這話錯了。在我哥眼裡,你就是神農再世。”白露自然要響應她哥,捧着鍾老頭。
“你——”聽了她這話瞪眼的鐘樹康,剛豎起指頭,看到後頭有人走來了,先閉上聲音。
走來的正是姚爺。穿着綠色軍裝,只是大概爲了避免皮鞋踏進園子遭罪,換了雙室外拖鞋。飛揚的劉海上沾着醒目的水珠。看他這衣裝打扮,有些不倫不類,可一點都不會玷污姚爺的美名。
美好的陽光下,姚爺仍像是幅畫出現在衆人視線裡面。
“作孽。”就是鍾樹康,都忍不住吐了句。
白露吃吃吃地笑。蔓蔓聳聳眉頭。
姚爺跳上臺階,看他們三人皆一副古怪的神情,不由也是一愣,繼而低頭看到自己衣襬上沾到的一小塊泥土,用指尖優雅地彈掉,說:“不小心,回去洗洗就好。”
“誰關心你形象了?”白露說他臭美。
“在女士面前,男士都是要保持形象的。”姚爺對答如流,“除非你們兩個自認不是女的。”
“在鍾老師面前,你也敢耍風流?”白露牙癢癢地說。
“我耍風流了嗎?”姚爺擺出無辜至極的面孔。
鍾樹康回頭望了望他,沒眼看似地接了一句:“無意識的犯罪,比有意識的更糟。”
蔓蔓實在忍不住背過身去笑,難得看到姚爺在口上吃了一次啞巴虧。
鍾樹康說話,字字珠璣。按照白露的說法,平常其他人不敢來惹他,也是這個緣故。
扔了條毛巾到姚爺手上,白露問:“我打電話給你領導時,你不是坐在你領導身邊嗎?”
“就你那通電話後,我領導猛地想起有兩棵草沒送,我這不就搖身變成了送貨司機。”姚爺邊優雅地擦着手,說。
“哎呀。這麼說,是我害了你不成?”白露道。
“好吧,算我是想在工作中偷腥,跑來見兩位美女。”姚爺順着她的話說,衝她們兩人露出美死人不償命的笑。
鍾樹康換了衣服出來,聽他這句,吆喝道:“還不快來沖茶。”等姚爺走了過來,又念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怎麼讓女人放心嫁給你呢?”
“鍾老,我怎麼不好了?”姚爺都覺得今天鍾樹康是有意對上他了,辯解地說,“我脾氣好,人品又好。”
“就是長得太招蜂惹蝶。”
姚爺屢次吃了兩次虧,懂得嘴巴上掛把鎖了。老人家想說就說唄,反正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哪知道鍾樹康連他這個心思都知道,一面往下數落:“你爺爺讓我給你覓色對象,我說容易嗎?反正我們這些老人的話,你是聽不進去的。”
真是什麼話都被鍾樹康說盡了。姚爺無奈地埋頭沖茶。是把白露剛衝好的茶倒掉,重新衝上一遍。
蔓蔓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或許正是由於他們這無所顧忌的說話,完全不感到隔閡,很快融進了裡面。
“你是陸老頭那孫女?”鍾樹康不坐沙發,非要搬張小矮凳子坐,坐在了蔓蔓對面。
“是。”蔓蔓答。
“你哥很厲害。”
鍾老頭這前頭不對馬尾的話,讓人犯暈。蔓蔓根本不知道怎麼接話。
姚爺親自把衝好的茶端到鍾樹康面前。
蔓蔓這會兒側目看着鍾樹康,發現他的眼睛像兩枚溫玉。溫溫之餘,是一絲冰涼,令人心裡生畏。
“畫帶來了?”鍾樹康看到了她手裡拿的畫卷。
“是的。”白露忙替她說。
“先擱在那頭行了。我主要給其他人看看。只是你嫂子收到的那幅蘭給人家看,人家會嫌作品少了些。”鍾樹康簡言少語,句句扼要,“想加入文聯,最好是有些成績擺給人看,如果她不參加比賽,辦個私人畫展也行。有沒有打算辦一個?”
“畫展一直有在籌備。只是她要照顧孩子,作品現階段不多。”白露說,“若是論成績,她不是沒有。她都給市政府做過廣告策劃。”
“這些我都知道。”鍾樹康打斷白露的話,“但是,你知道這個圈子裡,人家到底看重的是鋼印的證書。”
蔓蔓用力地抓了下衣襬。果然,名頭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她不能辦畫展,參加比賽吧。”鍾樹康說,“近來比賽也多。年年都有。但是要參加有重量級的,文化部或文聯辦的。這樣對她將來比較好。”
“我回去再和她商量下。”白露回答。
蔓蔓畢竟事情多,家裡家外,孩子,飯館,畫畫要講究意境和清心,不是說一下能作出好作品的。
蔓蔓自踏進鍾家的門,在這一刻感受到了壓力。
鍾樹康擡頭望下鍾,拍住大腿說:“中午在這裡吃吧。我老婆買了菜。囡囡會炒菜吧?”
蔓蔓聽到後面這話一愣。
姚爺和白露皆不敢吱聲。
“他們兩個在我這裡,都是把糖弄成鹽往鍋裡放,吃成一桌的甜品。”鍾樹康指着那兩個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說話的孩子說,“我老婆只負責買菜。我負責炒菜,但太多人吃飯,就得需要個助手。囡囡來幫我炒菜。你們兩個,負責飯後洗碗。”
“嗯——”蔓蔓見姚爺和白露都不敢反對鍾老頭的指揮棒,自己只得應了一聲。
鍾樹康聽見她蚊子似的應聲,回頭看了看她:“不是都說你廚藝比得上你媽你哥嗎?你可不要像你弟弟,把味精和鹽給弄錯了。”
蔓蔓沒來得及答呢。姚爺和白露忙替她辯護:不會,不會的!歡兒那是遺傳他爸,和他媽他哥他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真是奇妙的遺傳基因。”鍾樹康嘆着,招呼蔓蔓過來,見着蔓蔓起身跟來那乖巧的模樣,又說,“裝是裝得挺像的,但既然和你哥一樣精通廚藝,這骨子裡的性子大概是相差無幾。”
蔓蔓:汗。
走進鍾老頭家的廚房,乾淨整潔,普通,用的是煤氣爐,通的是天然氣管道。他們進去的時候,其實鍾夫人已經把菜洗好,放在一個篩子裡。各種調料,蔥薑蒜辣椒,一應俱全。一看,就知道是個很講究吃的家庭。
鍾老頭說讓她炒,還真的是讓她一人炒,自己只負責在後面做監督。好在蔓蔓平常就是在廚房裡呆的,炒菜做飯是滾瓜爛熟,去到哪裡,都能適應。繫了圍裙,手腳靈活地忙活起來。偶爾,能聽見鍾老頭慢慢地在她後面“嗯”了聲,也不知是好是壞的評價。
比起毒舌的鐘老頭,鍾夫人儼然顯得仁慈多了。只是聞到廚房的香味,都從門口伸進頭對老伴誇道:“我看這孩子,比起她媽,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和她哥完全不一樣。”鍾老頭看事情的角度與老伴截然相反。
“你不能拿誰都和陸君比。”鍾夫人念他。
蔓蔓從這話都能聽出來,鍾老頭對她哥是極其欣賞。
“陸君那是多少年纔出的天才。”鍾老頭沒有否認老伴的話。
竟然有人說她哥是天才。蔓蔓對於他人對她哥的讚美詞什麼都聽過,偏偏這一句第一次聽見。
“這孩子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鍾夫人見到了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蔓蔓承認,自己是不知道那個閻羅王哪點算得上是天才,除非時不時下場冰雹能說得上天才的話。
“真有意思。”鍾夫人幫她端着菜出去時,分辨裡面的材料,回頭又與老伴說,“你說她和她哥完全不同,我看,她是學了她哥一手。菜量肉量都搭配的剛剛好。”
蔓蔓固然是嫌棄君爺那套營養學麻煩,但終得承認,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五菜一湯上桌。
姚爺和白露早知道她的廚藝,一點都不擔心,只管拿起筷子夾菜。鍾夫人先是嘗試地嘗一口,嘗完一塊鴨肉,讚道:“火候剛剛好,不嫩不老。”
“是你買的材料新鮮。”鍾老頭繼續毒舌,伸出的筷子夾的是一條菠菜,見其青青綠綠的顏色,如翡翠晶瑩,尾部滴着濃郁的菜汁,溫玉的眸裡閃過一絲不能抹殺的驚讚。
“什麼叫只是我買的材料新鮮。若是白露,肯定直接拿我買的鴨肉放進鍋裡炒。只有囡囡這樣會做菜的,先懂得將鴨肉進行前期浸泡加工。”鍾夫人可不喜歡老伴這般欺負小輩,爲蔓蔓說實話。
蔓蔓聽見白露被拿來做反面教材,有點擔心地看看白露。卻見白露見慣不怪的,只是樂呵呵笑着說:“囡囡那是當飯館老闆的手藝。”
“別說。”鍾夫人拿筷子敲着碗沿說,“畫餅充飢我去過,的確好吃。”
“外面飯館再好吃,也比不過家裡。”鍾老頭又習慣性毒舌。
“你這人怎麼這麼說話的?”鍾夫人道,“囡囡第一次來我們家,你別把人嚇壞了好不好。”
“她沒嚇壞。”鍾老頭衝蔓蔓那看一眼,“她那心臟,和她哥一樣強悍着。”
本是不打算再說話的姚爺,在這時候突然輕咳聲嗓子,然後對蔓蔓說:“這些青菜,辣椒,蔥蒜,都是自家種的。”
蔓蔓努力地想聽出底下另一層意思。
吃完飯,鍾老頭擺了筷子,對姚爺說:“這樣,她每隔兩天來我這裡一趟。幫我弄實驗配料。”
蔓蔓才知道自己被自己哥擺了一道。她哥認爲她想接近他最好的辦法是幫他幹活。這不,把她派到了鍾老頭這裡,幫助他們搞軍糧實驗。這叫做一舉兩得。
姚爺見她知道了,本來抱了一肚子話向她解釋,見她卻一點都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將多餘的話全吞了進去。連白露都對她這反應頗感吃驚,問姚爺:“你說她,不是氣糊塗了吧?”然後怨起他們兩個:“你們怎麼連這打算都不和我說,讓我當黑人。”
“這不怪我。我也是剛知道他打算。”姚爺道。
白露沉下眸,摸不定未婚夫是想做什麼。
吃完飯,鍾家夫婦要休息。他們一行先告辭了。姚爺順道開車送她們回去,這會兒在外頭終於發現到了白露無名指上戴了婚戒,吃驚道:“不是有顆鑽石嗎?”
那顆鑽石多璀璨,能刺瞎人的眼睛。
“脫下來了。”白露爲了證實自己戴的是未婚夫送的而不是其他人送的戒指,忙把包裡的鑽戒拿出來。這一取,動作有些快,速而不達,是將鑽石掉在了車裡面。
姚爺慌忙把車靠在了路邊。三個人都低頭在車裡找。十萬塊的鑽石是找到了,但是戒托出了點問題,沒法重新卡回在指環上。幾個人只好匆匆忙忙把戒指送到了賣這枚戒指的珠寶連鎖店進行修理。
店員說:修好大概要一段時間,到時會打電話。
白露沮喪。
姚爺和蔓蔓急忙在旁邊保證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可當晚回家,老公回來,蔓蔓就關着房門和老公說了:“阿衍,你說我哥知道,不會鬧出什麼事吧?”
“他們之間的感情,又不是一枚戒指能影響到的。”蔣大少說這話想都不用想。如果感情只能靠一枚戒指維繫,豈不是像吳祈然和汪芸芸那樣,這婚根本不用結。
“哎。你誤解我意思了。”蔓蔓說,“我纔不是擔心我哥會和白露姐出什麼問題。是我哥會不會拿這事又來說我。”
“說你?”
“你不知道我哥很狡猾嗎?一點問題都可以變成把柄。”蔓蔓很有理由地說。
聽出媳婦這話裡有其它意思,蔣衍摟着她肩膀,問:“今天又出了什麼事?”
蔓蔓說出了去鍾老頭家裡的經過,包括被自己哥算計的事。
“你看起來沒有不高興?”蔣衍仔細地點着她臉上的表情。
“我爲什麼要不高興?他這麼做更好,我可以找到機會反壓制他。”
原來媳婦想站在自己兄長頭頂上的大志沒有變。蔣衍眨巴眼睛。其實,這樣也好。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把她的精神從溫家挪到了其它事情上。他今早上陪她去公安局回來後,一直很擔心的。剛要轉移話題。
蔓蔓說:“阿衍,我爸那女兒如果沒死,我會更高興。”
“嗯——”他輕輕應着,雖然說,他覺得汪友才撒謊的成分居多,那孩子活着的機率過小几乎不能想象。
“但是,如果沒有活着,我本是很怕我爸再遭受打擊的。幸好。”
“幸好?”
“嗯。表表姑發短信給我了,說她今天和我爸去了民政局登記結婚。”
猛地回頭,看到媳婦嘴角上兩個充滿腹黑的梨渦,蔣衍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危險地眯起眼:“蔓蔓,你是不是早知道這事了?”
“回來的路上就接到了。只是心裡一時沒能消化太多信息。”蔓蔓小媳婦稍有保留地說,總不能說自己一點打擊都沒有吧。這樣,白讓老公等人擔心了。
蔣衍爲此抓了老婆進屋裡,使勁兒咬了幾口她的脣瓣,道:“說實話,你這事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的。”蔓蔓說,“只是,有其他人在我爸身邊,我可以安心了。”
緩緩地撫順她的頭髮,可以說,聽到她這話,他心裡是極其欣慰的。這或許能代表,在她心裡面,溫世軒第一的位置,能稍稍的往後挪了。
……
汪芸芸小腿上的石膏卸除了,只是捆上繃帶,走路無大礙。這時候的汪友才,仍舊在公安局裡沒有將她供出來。她心裡對這個爸,一時心生起了些感激。於是,益發恨起那個讓她父親蹲了監獄的孩子。
吳祈然的離婚書一直擱在她案頭。他現在沒有回家,是天天在單位裡睡。她仍是能在他偶爾回來拿換洗衣服的時候,稱他不注意,拿到了他大衣口袋裡的憑據。
戒指,他放在了珠寶店,等着處理。他如今想着可能未來要照顧妞妞,缺錢,不敢太過低價賣掉。
十萬塊的鑽戒,是她結婚的目的,怎麼可能讓他賣掉?這是他結婚時送給她,本就是她的東西了。但是,她不會想着和他鬧,那會徹底撕破臉。她直接去到了他拿戒指典當的珠寶店鬧。
“這本來是我的東西,他不能賣掉屬於我的東西。你們幫他賣掉我的戒指,是犯法!”拿着結婚證書和憑據,汪芸芸來到櫃檯旁邊索回自己的鑽戒。一開始,櫃員見她不是吳祈然本人,不認賬。汪芸芸惱怒起來,衝着那櫃員大喊大罵。一下子珠寶店裡都能聽見她難聽的罵聲。客人們紛紛避開。
見出了事,珠寶店負責人從後臺走了出來,詳細瞭解事情經過。吳祈然並沒有在這家店裡留下聯繫號碼,因此,珠寶店的人,一時也聯繫不上吳祈然問明真相。但不管如何,這個結婚證,不是假冒的。感覺,也就是兩公婆之間內部矛盾。吳祈然既然送了兩枚戒指過來。不如,將女方戒指還給汪芸芸,息事寧人。因爲怎麼看,都是得罪吳祈然比得罪汪芸芸要好。
“小姐,這樣,你等一下,我們去把你的戒指找出來。”
見對方鬆了口風,汪芸芸在櫃檯前的轉椅上坐下來。
珠寶店經理帶着經手的員工,翻找吳祈然送來的鑽戒。找了許久找不到女方那枚,後來是員工記了起來,說:“剛好有另一位客人,一模一樣的鑽戒送到了我們這裡修。我們店裡的師傅看是鑽石的託大小上出了問題,將鑽石取出來後,換了她的鑽戒放進去,剛剛好,不用回廠返修,就這麼用了。”
這裡的人誰都沒想到吳祈然的老婆會來要回戒指。現在,汪芸芸鑽戒上的鑽石,是進到了白露送過來修理的戒託上。
“只能把那個修理的鑽戒重新取出鑽石,給她安回去。”珠寶店經理嘆着氣說。總之,必須先應付了汪芸芸再說。
師傅接到通知,看了看戒指後,表示出爲難:“恐怕不行。這個已經是鑲好了,而且是剛剛好的尺寸,若勉強取出來,說不定這鑽石會壞。”
事到如今,珠寶店經理只好走去和汪芸芸說實話,說是戒指已經放到珠寶店裡,而她老公吳祈然,同意珠寶店先支付了一定金額全權處理戒指的買賣。如果她非要拿回去,必須先還清吳祈然拿走的那筆錢。
珠寶店是先支付給了吳祈然三萬塊每個戒指。三萬不是小數目,汪芸芸一下拿不出來。
本來,珠寶店經理這招算是能把汪芸芸震住了。問題出就出在,汪芸芸後來自己心裡算了筆賬後,去了銀行,拿了三萬塊存款出來非要拿回這枚鑽戒。這時候那負責人不在,經驗不多的櫃員,和汪芸芸一吵就不小心說溜了嘴。
得知自己的鑽戒是被另外一個女人的戒指換走了。汪芸芸大聲拍着桌子,更是非得要回自己的鑽戒。
剛好那天,白露沒空,蔓蔓答應幫她去珠寶店取回已經修好的戒指。走進珠寶店,聽見有人在鬧,她一時不知道是誰在鬧又是因什麼事在鬧。等她向其中一名櫃員表明來意時,風聲極快地傳到了汪芸芸那裡。
汪芸芸閉住了嘴,在看到蔓蔓進來時,她是比誰都更快地辨認出蔓蔓。等那櫃員將戒指取出來,要交給蔓蔓的瞬間,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去,將戒盒搶到了手裡。
所有人當場愣住了。
蔓蔓轉過頭,看清楚是她,皺起眉,說:“芸芸,這戒指不是我的。”意思是說,她汪芸芸想衝她蔓蔓來,不要弄錯了對象。
“我知道不是你的。”汪芸芸冷笑道,“但你知道不知道,它本來就是屬於我的。”
蔓蔓猛地回頭,看向冷汗淋漓的櫃員。
汪芸芸將戒指擱進自己口袋裡,轉身出門。
蔓蔓這時是簡單快速地聽完櫃員的一番解說,明白了戒指上的鑽石被調換過,但是,對白露來說,最重要的不是價值連城的鑽石,是她哥在指環上激光雕刻的話。她腳步極快地追上去,在汪芸芸要出門前拉住了汪芸芸的手。
“芸芸,你聽我說,鑽石我可以還你。但戒指你必須還給我。”
汪芸芸掉過頭,壓根不信她這話:“你當我是傻的嗎?戒指上就這枚鑽石值錢!”
“我向天發誓,我把鑽石當場還給你!”蔓蔓氣起來,說話不禁大了聲音,“世上有些東西比金錢更珍貴。”
後面這話,無疑是戳到了汪芸芸的心尖上了。想她就是什麼都沒能得到,轉而來抓緊這枚鑽戒。她惱羞成怒,甩開蔓蔓的手,衝着蔓蔓說:“我告訴你,既然你說這東西比金錢更珍貴,我看你拿什麼來和我換!”
“你想拿什麼換?”蔓蔓真不敢就此放她走,擔心轉眼她會把這枚戒指怎麼處置了。一面安撫她,一面向櫃員使眼色。
那邊櫃員已經報警和叫來了保安。保安走了上來。蔓蔓本想退到後面交給保安處理。但不知怎的,那兩個保安把汪芸芸帶到大樓保安室後,竟是沒等到辦案警察來,被汪芸芸溜了。
情況急轉直下,蔓蔓當場青了臉色,憤怒至極時,先將珠寶店和保安告上。另一方面,因爲不知道這事怎麼和白露交代,她一邊打電話問人有關汪芸芸的地址,一邊是找救兵找到了自己師哥杜宇。
杜宇開車過來,送她急匆匆趕到溫浩雪在電話裡面說的汪芸芸的住處,卻沒能找到汪芸芸。這時,汪芸芸向她發來了條短信,要她在今天五點之前將妞妞送過來,不然她就把這枚鑽戒處置了。
蔓蔓手裡握着手機,狠狠地咬了一口脣。
“荒唐!她要拿那孩子幹嘛?她爸都進監獄了,她這是不知悔改瘋了嗎?”杜宇覺得這些溫家人一個個都是瘋子,以前以爲只是貪錢而已,現在看來是腦子都出了問題。
“妞妞不能送過去,得先想個法子。”
“不報警嗎?”
“怎麼報警?”蔓蔓說到這事罪魁禍首要屬那珠寶店處理不當且推卸責任,就氣得半死,“她現在只是綁架了一枚鑽戒,而且那戒指上的鑽石還真是屬於她的。”
杜宇益發感覺這事簡直荒唐至極:“那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