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和辛琳在臥室竊竊私語,阿杰莉娜便乖乖地坐在客廳等候,雙手扶膝,坐姿端正,絕不東張西望,也不侷促不安。
蕭凡是一等大豪門的嫡系子弟,大姐曾經很明白地教導過他,這樣的世家豪門,都是有規矩的。想要獲得世家子弟的真正好感,首先就要融入他們的圈子,適應他們的行事方式。
當然,如果僅僅只是想要獲取一時的歡愉,那麼長得好看就足夠了。
但以色相事人,從來都不是長久之計。
無論多麼精緻漂亮的美女,都抵擋不住時光的腐蝕。
歷史上最有權勢,最風光顯赫的幾個女人,呂雉,武則天,慈禧太后,最先均以色相事人,後來都完成了華麗轉身,成爲男人的政治盟友,進而權傾天下,掌控乾坤。
蕭凡洗了把臉,來到客廳,在長沙發上落座。
阿杰莉娜款款起身,說道:“蕭先生,我去泡茶。”
“嗯。”
蕭凡輕輕點頭。
辛琳這回沒有站在他的身後,在左側的沙發裡坐了下來。
不一會,阿杰莉娜便端過來兩杯清香嫋嫋的綠茶,輕輕擺放在蕭凡和辛琳面前,時代酒店總統套間準備着各種極品的茶葉。
阿杰莉娜知道這個國家的男人喜歡喝茶。
“阿杰莉娜,你坐吧。”
“是。”
阿杰莉娜提起裙裾,在辛琳對面坐了,低眉垂目。十分淑女。
“阿杰莉娜,前段時間。我有點事情要辦,不在首都。你還好吧?”
蕭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口問道。
“挺好的,包老闆對我很好。”
“阿杰莉娜,你爲什麼要來華夏國?”
這一回開口的是辛琳,雙眼直視阿杰莉娜,精光隱現。
阿杰莉娜連忙面向辛琳,低聲答道:“朋友介紹來的?”
“什麼朋友?”辛琳緊盯着問道:“把這個過程說清楚。”
儘管辛琳的語氣談不上和藹,有點訊問的架勢,阿杰莉娜還是顯得十分溫柔婉約。說道:“一個做生意的朋友,他做邊境貿易的……”
根據阿杰莉娜的描述,她祖籍白俄羅斯,但在遠東城市海參崴長大,是當地藝術學校的學生,畢業之後在酒吧工作,後來碰到一位在海參崴做邊貿生意的華夏國商人,那位商人就將她介紹到了包雎華的星語酒吧。
阿杰莉娜嘴裡的華夏國邊貿商人,也是有名有姓。一切都順理成章,合乎情理。
這樣的工作,大姐和老闆早就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阿杰莉娜在海參崴藝術學校的履歷。和老師同學的合影,以及她的家人朋友,一應俱全。
阿杰莉娜背得滾瓜爛熟。再也不會說錯一個字。
辛琳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阿杰莉娜便暗暗舒了口氣。
孰料緊接着辛琳又說道:“阿杰莉娜。我剛纔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
阿杰莉娜擡起頭。略顯訝異。
“對。從頭至尾,再說一遍。”
辛琳緊緊盯着她,眼神變得極其鋒銳。
阿杰莉娜臉上訝異的神色一閃即逝,輕輕點頭,很柔順的又將情況說了一遍。
辛琳輕輕笑了起來,說道:“阿杰莉娜,看來他們並沒有把你培訓好。”
阿杰莉娜詫異地說道:“小姐,我不明白……”
“你應該明白。”
辛琳一揮手,打斷了阿杰莉娜,目光爍爍地望着她。
這回,阿杰莉娜沒有躲避辛琳的眼神,很溫柔地和她對視,低聲說道:“小姐,我想你誤會了。”
“誤會?阿杰莉娜,你難道沒有察覺,你剛纔的兩次描述,太相似了。幾乎每一個字,每一段話都是完全重複的,前後順序,絲毫不差。阿杰莉娜,你背這段話,花了不少時間吧?記得那麼清楚。”
辛琳不徐不疾地說道。
阿杰莉娜嬌俏的小臉上終於閃過一抹慌張之色,垂下頭,輕輕咬着嘴脣,手指絞着衣袂。
總統套間裡陷入沉寂之中。
蕭凡端起茶杯喝茶。
稍頃,阿杰莉娜又擡起頭來,低聲說道:“我還是處女。”
這句話在別人聽來,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這個時候,阿杰莉娜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是不是處女,和辛琳問她的問題,似乎沒有半點相干。
辛琳和蕭凡對視了一眼,辛琳好像也略略有些意外。
蕭凡緩緩放下茶杯,溫和地說道:“阿杰莉娜,你不要害怕,我們並不是想要傷害你。我相信你也是受害者,而且,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知道怎樣做才能最好地保護自己。”
阿杰莉娜湛藍的眼眸之中,忽然盈滿了淚水,泫然欲滴,彷彿蕭凡的話語,觸到了她的傷心之處。柔和的水晶吊燈照射之下,顯得益發的楚楚可憐,連辛琳都有點心軟了。
不管怎麼說,阿杰莉娜確實不像個壞女孩。
“阿杰莉娜,把你的心事都說出來,也許我們能夠幫助你。”
蕭凡又說道,聲音益發的柔和。
“不不……沒人能夠幫到我,沒有人……”
阿杰莉娜立即搖頭,淚水終於流淌下來,急忙擡手掩住了嘴巴,嗚咽起來。這一瞬間,她是那麼的嬌弱無助。
蕭凡和辛琳都沒有催促她,也沒有出言安慰,就這麼靜靜地坐着。
阿杰莉娜的失態,也只是瞬間之事,隨即便剋制住了自己的情感,伸出手背擦拭淚水。她是直接從酒吧到這裡來的,因爲要上臺演出,化着濃妝。這麼胡亂擦拭,頓時就有些亂了。
蕭凡輕輕將茶几上的紙巾盒推到她的面前。
“謝謝……”
阿杰莉娜抽出幾張紙巾。印幹了眼淚。
“蕭先生,這位……”
“我叫辛琳。”
“辛小姐。你好……蕭先生,辛小姐,我不想談我自己的事,可以嗎?我,我想回去了……”
阿杰莉娜依舊帶着哭腔。
蕭凡微微搖頭,說道:“阿杰莉娜,今晚上你不能回去,你必須睡在這裡,我也會留在酒店。”
“啊。對,對的,我明白了,蕭先生。”
阿杰莉娜猛地驚覺,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阿杰莉娜,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沒有惡意,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強迫你做你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們只是想要幫助你。也許你在海參崴的時候。我們無能無力,但這是在華夏國,和海參崴是不同的。你明白嗎?”
“可是,蕭先生。我……我的家,在明斯克……”阿杰莉娜囁嚅着說道:“而且,而且。我已經沒有家了,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什麼都沒有……”
淚水又涌了出來。阿杰莉娜雙手掩住了臉,滿頭金髮不住晃動。
“對不起,蕭先生,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對不起,對不起……”
蕭凡站起身來,走到阿杰莉娜身邊,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低聲說道:“阿杰莉娜,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阿杰莉娜拼命地點頭,伸手抱住了蕭凡的腰,將腦袋深深埋在他的腹部,低聲啜泣。
蕭凡輕輕拍打着她瘦弱的脊背。
片刻之後,阿杰莉娜鬆開雙手,抓起紙巾擦一下臉,起身朝蕭凡深深鞠了一躬,又向辛琳也鞠了一躬,腳步踉蹌,跑進臥室去了。
蕭凡坐下來,慢慢喝茶,雙眉微蹙。
辛琳淺淺一笑,說道:“又激發俠義心腸了?”
語氣略帶一點戲謔之意。
蕭凡笑了笑,不吱聲。
辛琳隨即說道:“這女孩很聰明,知道爲別人保守秘密,就是在保護自己。”
蕭凡曾經和阿杰莉娜在這個總統套間裡住過一個晚上,不過蕭凡和辛琳顯然都沒有想到,阿杰莉娜還是處女。
阿杰莉娜保守了這個秘密,沒有說出去。
在外界看來,她已經和蕭凡同牀共枕過,是蕭凡的女人。
阿杰莉娜雖然不知道蕭凡爲什麼不碰她,但推測蕭凡這麼做,一定是有理由的,想要藉助她來掩飾某些事情。
蕭凡點點頭,說道:“她應該經歷過很多事,經受過某些嚴酷的訓練。智商是毋庸置疑的。這種事,在前蘇—聯的許多國家,經常發生。一些地下勢力,掌控着很雄厚的權力資源。”
辛琳問道:“爲什麼不讓她說出來?”
“她應該還沒有做好說出來的準備,畢竟我們和她纔是第二回打交道。在這種情況下,她說出來的話,未必完全可信。”
“這是問題嗎?”
辛琳淡淡說道。
七妙宮的“御香”絕技,不是說着好玩的。催眠阿杰莉娜這樣的年輕姑娘,在辛琳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在催眠的狀態下,阿杰莉娜不可能說假話。
蕭凡依舊輕輕搖頭,說道:“再等一等,等時機再成熟一點。”
辛琳說道:“耽擱的時間越長,風險也就越大。萬一引起國安那邊的注意,會變得比較棘手。”
蕭凡擺擺手,說道:“不要緊。不管她背後站着的是誰,讓阿杰莉娜接近我,無非是因爲我姓蕭。在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之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的。眼下這個事情不是重點,並沒有緊迫到非處理不可的時候,先放一放,關係不大。”
辛琳便點點頭,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