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途中
空氣中的灼熱還未散去,路上行人寥寥,有的也是步履蹣跚,呼吸一口也是難受至極,道路兩旁的植被沒有了早間時的挺拔,經過一個晌午暴曬,葉子都耷拉着,向着驕陽臣服。而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給這扭曲的道路帶來一絲活力。
由小及大慢慢的進入眼線,血紅色的駿馬四蹄邁開在着滾熱的官道上飛奔着,上面的人有着健壯的身形,一頭黑髮隨着駿馬的奔馳在腦後飄揚,如此灑脫。到了跟前纔看清馬上之人原來是一個少年,皮膚算不上很白,五官也稱不上英俊,不過兩束劍眉橫臥,一對星辰平齊,厚重的嘴脣,刀削般的臉龐卻也相當有特點。當然最令人稱奇的是此人臉上毫無汗滴,反倒嘴脣微啓,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看着路邊的景色。
坐在馬上的正是蘇通,從蘇護城外開始,一路策馬揚鞭,絲毫沒有停歇,兩旁的事物不斷從眼前劃過,這感覺像是回到六七年前。
當時自己只有八歲,府中的其他孩子還整天嬉笑打鬧着,而自己去天生對戰場有着渴望,於是卻請求父親將自己帶到戰場,當時父親只是稍加思考便同意了下來。
同樣是這樣的炎熱天,自己騎着馬跟在父親身旁,隨着着父親往邊境趕去,沒有絲毫的不捨,沒有一點的畏懼,就那樣一行人揚起馬鞭,大聲笑着,一同赴往邊疆。這是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軍人的豪邁,當然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員。
或許真的是天賦異稟,又或者是自己刻苦努力,總之隨後的兩年中自己不但完全適應了殘酷的殺戮,而且比許多征戰多年的老兵更加無畏,自己也覺得自己好像天生的適合戰場,所以當時就想着自己這輩子應該金戈鐵馬,開疆擴土,要麼笑傲沙場,要麼身死骨枯。不過三年前的大比徹底改變了自己人生。命運還真是不可捉摸。
蘇通看着兩旁的景色,勾起了心中的記憶,兩旁的植被並無多少改變,不過飛馳的只剩自己一人。
天色全部變暗時,蘇通已經趕了大概一少半的路程,雖然蘇通自己沒有事,不過馬兒卻有點吃不消,畢竟從中午開始一路上都沒停歇過,也虧得這是一匹順風駒,擅長這種長途奔襲。
順着官道找了一家驛站,餵了一下坐騎,休息了一會兒,準備接着趕路。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匆匆的馬蹄聲,沒有多久,就見一人騎馬衝到驛站門口,一邊下馬一邊大喊道:“軍情加急,準備馬匹。”說着便往旁邊的水池走去,到了池邊沒有清理,直接將嘴對着池水大口的吮吸起來。剛喝完,打了一個嗝,正準備坐下去被人拉了起來。
蘇通看見那人打扮正是蘇家軍的裝扮,不過估計是長時間的趕路,衣衫上滿是灰塵,臉色也看不清,應該一路上沒有休息。下馬後,臉都沒有洗,直接喝起水來,想着應該是渴急了。能夠讓蘇家軍成這副模樣看來邊上有大事發生。所以沒等坐下,蘇通便將那軍士提了起來,問道:“兄弟,先別坐着,告訴我邊上出了什麼問題。”
“你是誰啊,管你什麼事。”那軍士雖然被抓住,不過卻沒有立馬回答。
看着軍士謹慎的樣子,蘇通會心一笑,隨後從腰間拿出一個蘇府的令牌給那軍士看了看,“這下可以說了吧。”
“原來是將軍啊,不過我這幾年怎麼沒見過你?”那軍士看到令牌後頓時放鬆了不少,不過還是有點不放心。
“恩,我是蘇通,蘇大將軍的兒子,三年前在蘇家軍中做偏將,能說的就這麼多,再信不過我也沒辦法,不過你要告訴我邊境到底發生了什麼。”蘇通也是無奈,畢竟這幾年自己不在軍中,不認識自己也很正常,不過邊境的事情一定要知道。隨後從哪軍士的口袋中掏出信件,仔細閱讀着。
看完之後蘇通臉色大變,將那信件還給那軍士,牽起馬匹,匆匆的往邊境趕去。信中只有幾個字:滄瀾突襲,蘇將軍重傷。
回到幾天前,當時蘇通回到蘇護的消息傳到滄瀾國。第二天一早,二皇子朱靖宇受命趕往兩國邊境。
一開始朱靖宇也按照自己的父皇吩咐的那樣,在正面戰場上進行交戰,但兩軍皆是知根知底,所以打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收穫。或許是憤怒衝昏了頭腦,朱靖宇便拜託隨同的兩個修者去突襲蘇家軍,想着如果能活捉蘇正離,那麼就可以藉此威脅蘇通,到時候哪怕蘇通是個修者,自己也不用擔心;如果蘇正離不小心死了,那麼可以講此事推給那修者。到時候皇天府查起來,自己也可以全身而退。
可憐了這兩個修者,兄弟兩人幼時父母雙亡,兩人靠乞求爲生,機緣巧合得到了半冊修者功法,隨後兩人開始自行修煉,不過天賦實在過於平庸,又沒有師傅指點,百年過去也只是剛突破凡體,而且成爲修者後所需的資源太過龐大,所以兩人便成了滄瀾國的客卿,只要爲皇家解決一些爭端即可,這次兩人便是受滄瀾國皇帝所請,來保護二皇子的。兩人雖修爲不濟,但卻實在是個修者,對於凡人間的戰爭更是輕視。當朱靖宇請求兩人時,更覺得好像受了委屈,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所以只是嫌棄了一番便往蘇家軍中趕去。
白天蘇家軍中重兵防守,四面八方都看守的很嚴,人多眼雜,也不想被人看見,所以兩人並未動手。直到晚上,守衛的士兵撤離了不少兩人才開始出動,順着兵營四周轉了一圈,從兵營防守的薄弱之處直接摸進營中,然後直接往中鎮大帳走去,蘇通的父親蘇正離正在裡面。
兩人到了帳之中沒有開口,直接向蘇正離抓去,想着這任務也太簡單了,簡直辱沒了自己的本事。眼看着手到擒來,一柄長劍卻突然橫在兩手前,眼前的蘇正離依然在那裡坐着,不過左手卻執着一柄長劍,笑着看向兩人,開口問道:“不知兩位深夜到我營中有何貴幹?”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說了一句:“點子有點深。”隨後運起全身功力向蘇正離施壓。只見兩人先是後退一步,避開長劍,然後運起功法,此時全身筋骨齊鳴,氣血沸騰,接着再次向蘇正離抓去,不過速度和力道去要比剛纔強很多。
蘇正離也是苦不堪言,自己正在整理白天的戰況,突然感到危險來襲,幸虧自己久處沙場,反應甚是敏捷,抓起長劍橫於胸前,開口說話,想着分散來人的注意,沒想到兩人一次沒得手,馬上後退,準備再次進攻,這樣的對手最是難纏。從兩人的身體反應來看應該已經突破凡體,成了修者,不過修爲也不會很高,看情況是滄瀾國派來的,而且一開始並未下死手,所以應該是想活捉自己,依次來要挾人,而今天剛得到蘇通已經回到蘇護的消息,這麼一看,那個被要挾的人應該是蘇通。
蘇正離不愧爲一方大將,須臾間便將兩人的來意以及背後的計劃猜的七七八八,雖然面對的事兩個修者,卻也能勉強應付,雖然他不是修者,但也受過這方面的指點,況且常年征戰,肉身也不遜於兩人多少,所以短時間內還不會被擒。
三人從帳中輾轉騰挪,帳中的桌椅等不斷被損壞着,三人打鬥了半天,蘇正離也是苦苦支撐,身體開始不堪重負,慢慢的身上的傷痕多了起來。而此時帳外人羣涌動,很多兵士都是衣衫不整,但手中卻拿着兵器,大喊着:“保護將軍。”並不斷的往帳中涌去。
經過一番苦鬥,兩人還是沒有拿下蘇正離,而且士兵們也圍了過來,雖說兩人已成修者,不過螞蟻多了也咬死大象,所以趕緊突圍,臨走時更是給了蘇正離幾下狠的。
原本蘇通的弟弟蘇陽準備第二天回去,結果蘇正離遇刺,只好作罷,連忙派人加急送信給蘇府,也就有了上面的事。
月明星稀,花草樹木經過了白天的蒸烤,趁着涼爽趕緊吸收着天地間的水分,凝結在身體的表面,狼蟲虎豹們也慢慢出動,靜靜地準備着將要來到的獵殺。突然,這寂靜被一陣焦急的馬蹄聲打破。
而在滄瀾國的皇宮中卻不斷傳來謾罵聲。
罵人的正是那滄瀾國的皇帝朱天龍,此時他指着站在書房的桌前,看着大皇子,指着桌子上的信件破口大罵:“愚蠢,愚蠢之極,虧朕如此的信任他們,連此等小事都做不了,要他們何用。”
信上說的正是捉拿蘇正離失敗的事,信中二皇子將一早的打算說明,而且分析了一番,朱天龍雖然對朱靖宇的私自出手有點不悅,但不得不說如果成功的話確實受益非凡,不過現在人沒活捉到,而且還沒將人殺死,給人留下把柄,到時候皇天府追究起來自己可是要遭了秧,雖然自己在皇天府中也有後臺,但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以後的的事情可就難辦起來。“這兩個該死的蠢貨。”越想越來氣。
大皇子朱浩民看着父親在哪裡破口大罵,則是小心翼翼的,不敢亂說話,生怕碰了黴頭,不過心裡卻樂開了花,“哈哈,不管怎樣,命令總歸是二弟發出的,經過這次事情,父親恐怕對二弟有所顧慮了。還真是好事啊,最好那蘇通是個修者,連二弟也一同殺掉,這樣這我這位子可就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