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彬後頸發涼,渾身又泛起雞皮疙瘩。
來時沒碰上,離開時居然遇上了!
“在房間裡?”
項方素搖搖頭。
“不在?不知道?”
“不知道。”
他頂開石板,看到門開着,壓根沒敢到處張望,生怕自己一個轉頭,和一張死人臉對上。
事到如今,只能回去另尋其他處……
踏。
踏。
輕微的腳步聲沿着石板擴散開來,三人悚然一驚。
“走走走!”
柯文彬低叫一聲,他拽住樑渠的手臂,拉着一起往大殿方向奔逃,項方素緊隨其後。
三人跨過幾級臺階,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密閉的空間中掀起大風,塵煙瀰漫。
項方素回頭瞥了一眼。
月光穿透甬道,銀色光輝在滿是塵埃的空氣中流動。
泛白的鉛灰色石壁上,一個人影正飛速奔來!
周遭的黑氣進一步緊逼!
他大喝。
“阿水,符!”
下地道那麼久,原先的龍虎符早沒了效用!
樑渠手掌翻轉,反握住柯文彬臂腕,另一手抓住項方素的,龍虎氣流動間,再度烙印上兩個散發金芒的龍虎符!
伴隨着龍虎符的成型,圍攏三人的黑氣再度被逼退。
甬道里,人影移動速度極快,奔跑間一種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裡面帶着一股黴味。
上一刻尚且縹緲不定,遠在天邊,下一刻仿若是刀刃在臉上割劃!
好快!
項方素渾身寒毛直立,整個後背冷汗津津。
“柯文彬!”
他大吼一聲,甩出兩個木盒,翻腕拔刀,漆黑的密室中閃過一道寒光。
“來了!”
柯文彬心領神會,他一步頓住,全身肌肉流水般遞進力量,猶如一張張開的滿月大弓,狠狠的傳遞到樑渠身上。
“東西看好咯!”
樑渠只感覺自己的小臂上傳來一股巨力,隨即雙腳脫離地面,朝甬道深處墜去。
視線中光景劇烈變化,模糊,從小臂到全身,他整個人都飄飛在半空中。
跟隨他一同在半空中飛舞的,還有四個長匣,一個玉瓶。
樑渠金目閃爍,在半空中伸手抓拿,穩穩收攏五件寶物,旋即扭動脊椎調整重心,雙腳落地,擦着石壁滑出十數米,無需站穩,藉着衝力頭也不回的往深處奔跑。
通道內刀光劍影,銳利的刀罡飛過樑渠頭頂,劃開一道極深的斬痕。
他不敢停留,一路奔逃至第一個大殿中,挪開大鼎,重燃燈火,給項方素等人提供視野。
緊接着他脫下外套露出魚王內甲,把所有寶貝包裹在衣服裡,打上繩結背在背上,再取下大弓,搭上黑箭,跑到第二個大殿埋伏。
甬道內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不斷靠近。
僅是幾個呼吸間,項方素與柯文彬裹着灰塵,相繼衝出甬道。
塵土瀰漫間,一個穿着破爛筒鎧,提着厚背方刀的魁梧身影緊隨其後。
樑渠不知道那東西算不算人,但它至少目前保留了人的體態。
他鬆開手,一道銳利的黑線閃過。
狂風呼地在項方素面前掠過,錯身而過間,身後黑影騰躍撲擊的勢頭被強行中斷。
它根本來不及完成劈砍,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支強箭打得倒退出去。
受了這樣沉重的攻擊,黑影卻沒有絲毫損傷,它的上身被箭矢擊得後仰,下身卻牢牢站住,重新直立起來。
只此瞬間,樑渠終於看清了黑影的臉。
一道狹長的刀痕留在了那,傷口極深,肌肉翻卷,露出慘白碎裂的顱骨,幾乎要把黑影的整張面孔劈成兩半!
能留下如此傷痕的,絕對是一柄好刀。
樑渠兀得想起師父的那柄黑刀,似乎兩者之間相當契合。
喪屍?
他腦海中沒由來的閃過這個詞語。
思緒如電。
項方素與柯文彬二人並沒有閒着,齊刷刷朝那本該死亡的人屍攻去。
整個第二大殿刀光縱橫,捲入其中的屍體化作一地的碎屑,斷口處流出淡黃色的半透明液體,沒有任何血液流出。
滿是暗黑污漬的厚背大刀在那人屍手中虎虎生風,刀柄上的狼首張着大口,咬着一個骷髏頭,揮擊中黑氣如墨潑灑。
整場戰鬥並沒有呈現一邊倒。
樑渠只是幾個呼吸便看出那人屍不會任何步法,武學,完全是憑藉着無與倫比的蠻力,與千萬次揮刀的本能在對抗。
它僅靠一身氣力便能揮出刀罡,斬出十數米的鋒芒。
項方素與柯文彬對戰中看的更清楚,爲此多是遊走進攻。
只是礙於人屍的奇特性質,完全無懼痛感,對項方素與柯文彬二人添出的傷口毫無反應,才顯得尤爲堅挺。
樑渠捏着黑箭龜縮在角落中,望着那人屍腦殼中晃動的碎漿子,知曉攻擊大腦的方式恐怕不會奏效。
淡淡金芒順着黑箭的箭桿蔓延開來,龍虎氣蔓延到箭矢上。
樑渠看準機會,在項方素與柯文彬攻擊的某個空檔間射出一箭。
空間中劃過一道金芒,沿途的黑氣盡皆消融,狠狠地轟擊在人屍的左臂上。
一時間,人屍左臂上的黑氣好似遇到沸水的積雪,迅速潰散。
那左臂竟是軟軟的垂落下來!
項方素手腕被人屍的劈砍震得生疼,見狀神色微動,側頭與柯文彬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由進攻轉爲壓制!
樑渠心如明鏡,知道兩人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
他將體內所剩不多的龍虎氣逼壓出絕大部分凝聚到黑箭上,斂氣靜神。
第二次機會很快到來,兩道罡風閃過,人屍自下而上的一刀揮空,正面突破的空門大開。
樑渠沒有錯過這個機會,鬆開長弦,黑暗中再劃過一道金線,黑箭破開空氣,隱隱似有龍吟虎嘯。
金光炸開。
黑箭直直地插入到人屍胸膛之上,大面積的黑氣爭先恐後的從人屍胸膛口蒸騰散逸。
伴隨着黑氣的消散,整個人屍竟好似被抽掉了脊柱,再無法扭動身體!
本就僵硬的人屍,此刻更是成爲了活靶子!
項方素欺身而上,刀光閃過,人屍持刀的小臂斷裂開來,砸落在地。
柯文彬同樣不慢,一截小腿從人屍身上分離。
連續幾道寒芒交錯閃過,整具人屍猶如遭受車裂之刑,全部斷裂。
項方素最後一刀劃過脖頸。
人屍的頭顱跌倒在地上,張着嘴,無意識的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