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公司裡盛傳蘭亭裝飾上面的老總要來公司檢查、開年度規劃會議。本來這樣的會議需要陸尋來準備ppt、做會議主持的,她也正好乘此機會見見蘭亭的老闆是何方神聖。但是周兆南卻好像刻意要把她支開,讓她今天去一個樓盤樣板房的裝修現場盯一下,完了可以在外逛一圈散散心不用急着回公司。
陸尋去了施工現場。這是國內某大型房地產新開發的高檔住宅小區,對樣板房裝修的要求自然是很高的,所以交給了蘭亭裝飾來做。項目上個月籤的約,本月開始動工。
她給工人買了幾包煙幾瓶水,在現場巡視了十幾分鍾,對方方面面做了詳細檢查後,又跟工人閒談了一段時間,覺得實在無聊,打算提前公司做其他的事。
到公司已經是下午3點。她想先去周兆南辦公室,跟他彙報一下項目施工的進度。輕敲了幾聲,聽到他喊‘進來’,她便推開了門。門剛一推開,眼皮一擡,就看到周兆南的位置上坐着一個女人,而他站立在她旁邊,跟她聊着天。
而這個女人,居然是……陶憶蕙!幾乎在同一時刻,陶憶蕙也朝她看了過來,臉上同樣不滿詫異。
“怎麼是你?”周兆南看到陸尋提前回來了,又意外又尷尬。既然瞞不住了,他只能故作淡定的向陸尋介紹,“陸尋,這位陶總——就是我們蘭亭上面的老闆。”
陸尋渾身一震,她看看陶憶蕙,再望望周兆南,注意到他們倆聊天互動的這種上下級關係,她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原來,周兆南騙了她!明明知道她跟陶憶蕙有着深仇大恨,卻還強留她這兒工作,爲這女人的公司賣命效力!呵呵,真是活久了什麼都能見到……兜兜轉轉的,自己竟然一直都活在這個女人的勢力範圍內。甚至,連她一直依靠的男人,都只是對方的下屬而已!
陶憶蕙沒跟陸尋說話,直接輕飄飄的質問周兆南,“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在這裡工作!”陸尋不想周兆南爲難,她自己回答了出來。面對陶憶蕙,她早已沒了卑微怯懦,滿滿都是憎惡。她冷冷的看着對方,不自覺的挺直了脊背,清晰的說到,“不好意思,陶總,只怪我當初應聘的時候,沒有搞清楚蘭亭裝飾的‘主人’是誰,所以誤入了你的領地,我馬上走人。”
陶憶蕙得知她是這裡的員工,卻並未動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生氣。她反而冷笑着說了句,“爲什麼要急着走?你在我這裡工作,爲我公司創造價值,我給你開工資,雙方等價交換,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反正,你也只是混口飯吃而已,我還沒那麼多閒心放在你身上。”
陸尋沒再說話,她轉身走了出去,默默的關上門,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開始着手工作交接的事。這次的離職,是下定了決心!
看到她默然離去,他也深知陸尋這回是真的要走了,跟陶憶蕙聊起工作的時候也變得心不在焉……陶憶蕙問什麼,他就簡單的回答一兩句,全然不像剛纔那樣滔滔不絕。
“怎麼,心痛了?”陶憶蕙輕易洞悉了他的心思,隨手把手裡的文件往旁邊一摔,眼底含着幾分怒意。
“什麼意思?”他故作疑惑的問。
“你說什麼意思?剛看到她走了,魂兒都被勾走了!”陶憶蕙冷哼着,“看來,男人真沒有不喜歡美女的。就算已經是殘花敗柳,還是有很多男人爲她神魂顛倒啊,連你周兆南也不過如此!”
“沒有,你說到哪裡去了,”周兆南雖聽着很不舒服,但還是忙不迭的辯解,“我也是前不久因爲陸湛的官司,才知道你們倆這層‘關係’,本想把她辭退的,可她工作能力確實很強,爲蘭亭拿了幾個大單,設計方面更是做得——”
“住口吧!”陶憶蕙聽不下去了,斜了周兆南一眼,“不用這麼急着爲她說好話。你認爲我會是這麼小氣的人?反正,我唯一看重的,就是你每年能幫我賺多少錢,至於你招什麼人來做事,我還沒興趣去管!”
周兆南跟陶憶蕙的關係,可謂是‘一言難盡’。他比陶憶蕙小了8歲,當年22歲大學畢業的時候,參加了天湛集團的校園招聘。剛好那年陶憶蕙有空,便作爲天湛集團的高管之一,同人力資源的人一起來學校招聘英才。在面試中,周兆南表現得非常好,情商智商均遠超同來的面試者,完全讓陶憶蕙眼前一亮!於是,周兆南畢業後很順利的進入了天湛集團的營銷系統,成爲陶憶蕙手下的一名員工。
在天湛公司差不多六七年的時間裡,周兆南憑着自身在市場開拓上的超強能力,混的如魚得水,從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夥子,一路高歌猛進,升到區域經理、營銷中心總監、直至成爲天湛集團下面陶瓷事業部的總負責人,也成爲天湛最年輕的一名高層管理人員。當然,他在職場如此順風順水,除了自己本身的實力外,跟陶憶蕙的器重提拔也密不可分。
陶憶蕙作爲他多年來的直屬上司,一來就非常看重他的潛力,願意爲他爭取實際的利益,而反過來周兆南也對她非常忠誠,遇到工作中的大事也跟她商討,並時時處處爲她排憂解難,給她出謀劃策,搞倒過不少眼中釘。
就是這種特殊的職場關係,陶憶蕙很信任、甚至是依賴周兆南,在表面上是他的女上司外,私下裡卻和他成爲無話不談的好友。可以說,陶和周之間的相處過的時間,說過的話,比她跟自己丈夫何念遠還要多。
就在去年的時候,陶憶蕙提出要周兆南乾脆從天湛離職,加入她的蘭亭裝飾做總經理,全權幫她經營這個裝修公司。蘭亭裝飾是陶憶蕙在很久以前自己投資創辦的,發展了差不多10年,主要從事酒店、餐飲、娛樂、商場、別墅、學校、樣板房等公共空間的設計與施工及其配套建設服務,現在在業內已經很有名氣。
因爲在天湛同樣大權在握,陶憶蕙的蘭亭公司,所用的裝修建材,幾乎全部從天湛集團低價拿貨,既可以保證裝修質量,又能爲天湛的產品開闢一個新的銷售渠道,可謂是形成了一個良性的循環,讓她兩頭受益。所以,陶憶蕙是真正的隱形富婆,一面在天湛做高管,拿着高額工資、股票分紅,一面又有蘭亭裝飾爲自己賺的盆滿鉢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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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陶憶蕙後,周兆南第一時間來找陸尋。他剛走到她身邊,她就把一張打印出來的工作交接表遞給他,冷冰冰的說,“周總,你看一下,現在進行的工作有這麼幾大項,希望你能儘快招到人上手,我今天就得走了。”
周兆南一時很無語,他沒勸她,只說,“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來到辦公室,他悶悶的開口,“陸尋,你現在的想法,我很清楚,也不會再說那些廢話。不過,我還是首先得跟你道個歉,對不起,事先沒有把陶憶蕙的存在告訴你……箇中原因,我不說你也懂。現在你要走,我估計我再強留你,已經沒用了。所以——我同意你離職。”
陸尋鬆了一口氣,也沒其他想法,只點頭道,“那就好。”
“不過你放心,我不可能讓你失業,”他深眸緊盯着她,“你現在的精神狀態剛剛恢復,確實很需要一份工作。我想好了,給你介紹一個新的公司。”
“這個,其實不用,”她說,“有了在蘭亭的經驗,我要找份同行業的工作,還是輕而易舉的。”
“先聽我說完,”他繼續道,“我想邀請你去我的公司,願意嗎?”
“你的公司?”
“嗯,”他點點頭,“一直沒告訴過你,我自己跟一個朋友也註冊了一個裝飾公司,但是才創立兩年,剛剛起步,當然跟蘭亭是沒有辦法相提並論的。而且最近那個合夥的朋友,因爲一點意外,又撤了資,現在公司經營有點困難,不過只要有單接,還是能勉強維持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那個小公司幫忙,不管公司賺不賺錢,我給你的工資絕對不會少。”
“是嗎?”陸尋倒是有點驚喜,不過她又謹慎的問,“你這個公司確定跟陶憶蕙沒有關係?”
周兆南笑了笑,“放心吧,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這種小打小鬧的生意,她也瞧不上。”
“好,我答應你。”毫不猶豫的回答完,她又補充到,“不過要先說好,既然是給你打工,如果我沒做出什麼成果來,也不會要你的工資。”
“呵呵,”他笑道,“這麼貼心的員工,還真是業界良心!先去了公司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