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話說衛祁劍西斯底裡地大叫了一番,康景皇只有在聽他說“她毒殺了你最心愛的女人”的時候,面色稍稍有些動容,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殺氣一閃而逝,隨即便又恢復那高深莫測的樣子!衛祁劍見康景皇既沒看他,也沒搭腔,頓覺無趣,後又見衆人都聚集在一起,形成對峙,心下一驚,竟然扔下衛祁禮的屍體,朝袁復那邊奔去。我心中頓時又好氣又好笑,這樣的人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明明看到是鄧修源是有意要殺衛祁禮,可是他……居然還……與賊同伍,真是善惡不分,是非不明,無藥可救了!餘光瞟見遠處的薛惜琴,正見她慢慢地放下薛強貴的身子站起身,臉上淚跡已幹,擡眼呆呆地看着數丈外倒地身亡的丈夫衛祁禮,既不哭,也不鬧,只是看着,表情有一些迷惘,不知道陷入什麼思緒裡,突然她默然轉身,也朝袁復那邊行去。
不知袁復接下來,想做什麼,但是此時此刻,我微微一笑,心下卻已有了主意,飛身躍起,猶如飛鶴展翅,衣袂飄飛,衣袖揚起,揮手之間,十餘柄精緻的小刀,忽然間,如驟雨般紛紛襲向那離我們三丈遠嚴陣以待的持箭武士。玄門的暗器手法獨步天下,尤其是這招仙女散花,不僅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而且威力極大,可以連傷數人,從沒有人能躲得過,所以在下一瞬間,那些持箭武士也不例外,一批倒下了……接着又是一批……又一批……在無憂谷時,啓和塵也學會了玄門的暗器手法,所以五人同時發力,又連發兩次,試想想,是怎樣的效果,就幾秒鐘的時間,那數百人便紛紛倒在了地上,斷了氣,這樣的震撼,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有那麼一瞬間,我看到袁複眼中掠過一絲驚惶,不過,很快便被他收斂了,然後他忽地一聲朗朗大笑,道:“仙女散花,果然名不虛傳,當年那老匹夫居然還是留了一手,影兒也只學到了皮毛,不過,即便如此,本尊知道,你們縱是手法如何高明,卻已沒了刀。”我在心裡冷笑,不是秦如海留了一手,而是他根本也不知道那三招暗器手法的精髓所在。心念轉動間,忽聽風淡淡一笑,“有手中的劍就足夠了。”袁復哈哈大笑,看了眼那橫七豎八倒地身亡的天箭奇兵,道:“你們以爲我們沒了箭,就會處於弱勢嗎?那就大錯特錯了,本尊本來就沒想過那些箭真的能殺得了你們,所以早就爲你們準備了一個更精彩的。
”語聲稍稍一頓,朝殿上那人望去,嘴角掛了分溫柔的笑意,眼底卻滿含殺機,“你說我先殺了忘塵如何?”“你敢!”康景皇渾身猛地一顫,怒不可遏,眼中是滿滿的殺機,“你若敢動他半分,朕定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衆人皆愣,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向有過人氣度的康景皇,居然會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如此沉不住氣。那樣狠絕的表情,那樣認真的語氣,也讓塵迷茫了。看看塵,再看看康景皇,那微挑的劍眉下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竟然是如此的相似,那一刻,我忽然被心底的某個猜測嚇了一跳,難道……記得密談的那晚,康景皇看着塵,似乎在他的身上找到了某人的影子,他當時口中不停地念道:百里菲兒,白菲兒。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白菲兒就等於百里菲兒。袁復忍不住好笑,嘆道:“自古多情空餘恨!”說着,嘴角的笑容慢慢從溫柔變得陰冷,那是因心底某種仇恨而形成的扭曲,“本尊會讓你明白,後悔來到這世上的人……是你!”話音剛落,鄧修源便凌空躍了起來,左手一揮,右手搭箭,高聲道:“全陣出動,從左翼進攻。”說完,當先向我們射出八箭。;只聽箭氣隨着呼嘯之聲,直射過來,站在我們左路的啓揮動手中的金盾,幻起一片盾影,輕而易舉地便擊落了那些箭。
餘下的一千餘名天箭奇兵都沒有了箭,只得棄弓,同時右手往腰間上一放,一個旋身,頓時一柄明晃晃的軟劍在手,又同時揮動手中劍,向我們一齊衝將過來。我心中一動,暗道:原來他們還有這手準備,射箭術如此高明,那麼劍法也該不弱,看來袁復的耐性已經全部被消磨殆盡了,想一併拿下我們,速戰速決。尋思間,風已先身動,玄天劍法信手拈來,迎上那羣武士,橫裡一揮,首先遭殃便是第一排的人,紛紛慘叫一聲,鮮血噴出,摔倒在地上。風這一劍用出了十成的功力,我知他是想先豎威勢,來一個先聲奪人,讓那些人心中有些忌憚。
宣則緊跟在風的身側,揮動着金盾,一片叮叮咚咚之聲,把暗襲向風的長箭盡數擋了下來。風長劍輪動,颼颼颼數連又刺出八劍,將那些武士衝開兩邊。這時,那些武士,除了組成一片刀光劍影,阻擋風和宣之外,另外又分出了一部分,分由兩側,向我、啓、塵三人攻了過來。啓長劍疾揮,嚴守左翼,不讓人向我功來,塵守右翼,也是以守爲主,力求穩住全局。那些武士武功雖高,但是在塵和啓的劍風下,仍討不到半點便宜。楚天宇和楚廷英立在玉階上,運功蓄勢,目光炯炯的四下掃射,只要發覺那一方不支之狀,立時將出手施援。
我亦放目於四周,觀大勢之變化,忽然,卻見那些環繞於四周的武士,似是並未全力搶攻,只是邊戰邊退,分明在組建什麼陣法,頓覺情勢不對,不禁心中大急。這時,卻聽一聲極輕極淡的聲音,猶如春風拂過耳際,“將計就計!”凌空而起,踩過人牆,我們三人來到包圍着風和宣的陣營中,就聽一聲厲嘯傳來,四面的武士,突然加強了壓力攻勢,劍劍交織,有如重波疊浪,洶涌而來。看這陣勢,層層重重,且守且攻,似是無敵車輪陣,看來袁復是想耗盡我們的精力,讓我們竭力而亡。
手不自覺地探入腰間,無香散還在,可是毒對這些人而言,如同家常便飯,是傷不了他們分毫的,那麼該如何呢?目光轉動間,忽然靈光一閃,已有了主意,揮動玄月劍,格格一笑,“五方奪門劍陣。”五方奪門劍陣,是沈青峰花了一年的時間,根據我們五人的特點而苦心專研出來的劍陣,我們從未使用過,今日算是試試它的威力了。這劍陣的特點是五人站在五個方位,呈梅花狀,每人一手執劍,一手執盾,利用方位和陽光折射造成奇特的幻覺,一人幻化爲五人,五人幻化爲二十五人,入陣者虛實莫辨,有若四面八方受敵之感,我們或進攻,或偷襲,或防守,或封解,入陣者皆無法窺出其中破綻。
是以當那些武士瘋狂地向我們猛攻時,耳邊只聽得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排山而來的刀山劍林,盡爲我們斬斷,一波接一波的武士中劍受傷……倒下……身亡……“遭了!”左側方位忽然傳來啓的一聲驚呼,“我們中計了,皇上他們有難!”此言一出,我們的動作陡然慢了一拍,心中一陣心驚,調虎離山。袁復詭計多端,我們已經如此防着他,終究還是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計,此刻,只怕大殿那邊也有一場惡戰!就在這一個剎那,有無數道劍光在我們的眼前閃電般的掠過。
我頓覺左臂一陣吃痛,卻無暇顧及,強忍傷痛,揮劍狂舞,因爲我知道,他們也知道,只要我們耽擱一分,那邊也許就是傷亡殆盡,那麼我們這一個月來所做的努力豈不白費。“譁——”忽然一聲巨響,伴隨着凌厲的劍勢,立在正北位的塵的身前那密不通風的人牆竟已倒下了一大片。塵微喘着息,我皺眉斜眼望去,不由一驚,塵的左小腿處有一道血淋淋的又深又長的傷口,觸目驚心!在我看向塵的時候,塵也看向我,臉色猛地一白,目光定格在我的左肩上,我安慰地朝他笑笑,手中的劍勢卻越加的凌厲,橫劍遙遙揮出,頓時襲出一道劈空劍氣,一阻左方敵勢。
那些武士剽悍絕倫,寧死不退,瞬時被我一劍擊斃了十七、八個,而替補的人,仍揮動着軟劍向我衝來。風和宣似乎都沒有受傷,二人連出絕技,各傷了二十餘名黑衣武士,才向我們這邊望了一眼,這一望,當然就見到我了左肩上的傷,瞳孔驟然一縮,周身殺氣更甚,所出的招式更加的狠絕。啓的功力和招術似乎都有些力不從心,不知是因爲憂心康景皇他們,還是因爲受了傷,以至於殺傷力大打折扣,一劍刺出,只斃了七八個人。不過,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輸的,也不能輸,雖然他們人數衆多,雖然他們都有必死的決心,個個奮勇爭先,前仆後繼,不肯稍息,但是我們不會輸,不能輸,因爲還有很多人需要我們的守護。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周圍的黑衣武士終於越來越少,四周的壓力也漸漸散去,這時,突聞塵大喝一聲,金盾貫力,平胸推出,眼前的黑衣武士頓覺一股強大無比的潛力,排山倒海的涌了過來,還沒來得及出手抵抗,便被震得向後面倒下,頓時正北位門戶大開。無敵車輪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