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做完那對老夫婦的生意後，連續幾天都沒接到活。
陸陽哲在客棧閒得發慌，就幫掌櫃做起店小二來。
掌櫃的眼神從開始的厭惡埋怨，到現在越瞧越順眼。
一個小陸多好啊，能幹兩個店小二的活，招呼客人、端茶送水、點菜下單，一張小嘴像抹了蜜糖似的，凡經過他招呼的客人都情不自禁地多點幾個菜。
掌櫃打着算盤，喜笑顏開的，幾天下來掙的錢比平常還多了一倍。
最重要是，小陸不用付工錢，管他吃住就行，而吃住的費用又記在莫瑤頭上。
這等於，他多了一個免費的雜役。
掌櫃算完賬，坐在櫃檯旁，一手託着下巴，看向正忙得團團轉的陸陽哲，眉眼彎彎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看着意中人呢。
而在角落站着的兩個店小二，阿旺和阿財，視線落到掌櫃身上，看到掌櫃的表情頓覺很噁心，再落到陸陽哲身上，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充滿了怒氣。
這個叫小陸的到底懂不懂做事，做壞了規矩。
“阿旺，阿財，愣着幹什麼，趕緊做事啊！”掌櫃瞅了他們一眼，眸光變得冰冷銳利，“連小陸一個新人都不如，再這樣懶得要死，你們就捲鋪蓋走人！”
阿旺和阿財臉更加陰沉，不情願地應了一聲，慢騰騰地走去幹活。
陸陽哲招呼完客人，感覺身後有能殺死人的目光緊緊盯着他，身子不由一抖。
趁掌櫃走開，阿旺和阿財抓住陸陽哲，拖到角落，按在牆上。
“小陸，掌櫃到底給了你啥好處，你這麼賣命幹活爲了啥！”阿旺看他的眼神冰冷刺骨，語調陰陽怪氣的，“你今日不說清楚，別指望我們放過你！快點說！”
“先、先放手，你們按痛我了……”陸陽哲艱難地扭過脖子，沒好氣地盯着他倆，“掌櫃摳摳搜搜的，我能有什麼好處！我一文錢都沒有，白乾的！”
他只不過閒得發慌，找點事打發時間而已，不過，自從做了兩天導遊後，他發現自己很有這方面的天賦，越幹越有成就感，也沒計較錢多錢少了。
說實在的，莫瑤那個工錢，真的就只有一丁點，都不夠塞牙縫的。
陸陽哲這麼一說，也有道理，他倆瞬間沉默了。
但是他們絕對不相信，除非這個小陸是個傻子。
阿旺嘴巴一撇，語氣兇巴巴的，不依不饒，“你這人真犯賤，一輩子沒幹過活嗎？沒工錢還這麼賣命！”
“行了，行了，我以後都不賣命了……”陸陽哲忍着痛說，“你們先把手放下……”
“你原本只是一個乞丐，別想討好掌櫃當店小二，店小二這個位置不是你這種下等的人乾的，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如果你再亂來，我們絕對不放過你！”阿旺冷冷哼了下，對阿財使了個眼色，才放下了手。
陸陽哲揉着兩邊肩膀，痛死他了，不幹就不幹唄，以爲他很喜歡幹活嗎？一個店小二也這麼囂張，以爲他們的位置別人搶着幹！
這下他很希望莫瑤趕緊來生意，出去透透氣，就算沒有工錢也行。
***
“京城新鮮事真多，還有大妖怪旅行社。”一個揹着包袱的年輕男子被兩個小孩子拉着走來，饒有興致地說。
小孩子拿着傳單，又拉到一個客人，高興得什麼似的，小嘴嘰裡呱啦地介紹個不停。
莫瑤眉心跳動，按捺住一顆想發怒的心，再次不厭其煩地糾正，皮笑肉不笑的，“我們是好運來旅行社，不叫大妖怪旅行社。”
再次沒人當她的話一回事，繼續叫大妖怪旅行社。
客人指指點點的，問題多多，口沫飛揚，幸好向清惟在旁邊不着痕跡地用扇子給她扇風，纔沒有落得滿臉都是飛沫的下場。
做服務業莫瑤是專業的，一直露着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客人問來問去的，一直強調自己不差錢，團費才兩百文錢，他完全出得起。
莫瑤明白他的意思，總結一句話就是沒錢，只是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說而已。
作爲服務行業，即使知道客人沒錢，沒消費能力，她也不能多說什麼，只是尷尬地笑了笑。
彎了彎腰，再次恭送客人。
莫瑤揉了揉腮幫子，笑了一天，好累呀，她感覺不會笑了，生意真難做呀。
正打算歇下，兩個小孩子跑了過來，舉起三根手指，特別有底氣，腰桿也下意識的挺得直直得，兩張稚嫩的小臉，雙眼發亮，“哥哥，我們每人都拉了三個客人，結賬！”
一副生怕她不結賬的神色。
好嘛，好嘛，結就結嘛！
每天都給他們結了好吧，又沒欠他們的，用不着每次都生怕她逃了似的盯着她。
她對向清惟使了個眼色，向清惟拿出錢袋，給他們結了賬。
莫瑤更加沒勁了，幾天下來，一個單都沒接到，成本費倒出了一筆。
兩個小孩子拿到錢，高高興興地買冰糖葫蘆去了。
向清惟笑着安慰道，“萬事開頭難，我們再想想辦法。上次你不是說過一句很有趣的話嗎？叫羅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我覺得這句話這下也可以用用。”
莫瑤脣角一僵，上次拿來安慰向清惟的話，這次竟然原封不動地還給她。她怎麼能說這句話沒用呢？那不是自打嘴巴嗎？
“向公子說得對，我們都堅持幾天了，如果不堅持下去，前面的功夫豈不白費了，”莫瑤笑着點了點頭，揉了揉腮幫子，繼續撐起那張僵硬的笑臉，“人生就像馬拉松比賽，只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能稱爲勝利者。說不定，我們離成功只差一點點了呢。”
“那是。”向清惟眼神溫柔，莫瑤又說了一句有趣的話了，只不過這馬拉松是什麼東西？比什麼賽？
他笑了笑，並沒有問。
一天下來沒有找到一個客人下單，莫瑤又想了一個辦法。
上次朱厚照做的肥皂積了一堆廢品，正心疼着不知如何處理，畢竟做肥皂的成本挺貴的，她不想賤賣了。
這下廢物利用起來，切成小小一塊，拿張漂亮的紙包好，用來做贈品，吸引客人。
只要下單就送一塊肥皂。
此時，兩個小孩子又拉着一個男子過來，莫瑤眼神一亮，終於拉到一個衣着光鮮亮麗看上去有錢的客人了。
“哦？”男子約莫四十歲，個子不高，相貌一般，但眼睛很有神，鼻樑很正，老持穩重，他看了一眼海報，捋着烏黑的鬍子說，“京城果然趣事多，大妖怪旅行社，還有叫旅行社的玩意兒，可以定製路線，不會是什麼不正經的東西吧？”
莫瑤笑容一滯，眉心跳動，莫不是兩個小孩還到處宣傳他們是大妖怪旅行社吧？
繼續保持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說，“這位大爺，我們是好運來旅行社，可是正經旅行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