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內,楊大娘、柳月娥和玥兒正一起做早餐。玥兒坐在竈前燒着火,一雙萌萌的大眼睛卻不停地在奶奶和孃親的臉蛋上來回瞧着,清澈的眸內閃動着好奇的星光,似乎有什麼東西吸引着她,怎麼看都看不夠。
楊大娘和柳月娥被玥兒毫不掩飾的好奇小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耳朵發紅,不約而同地故意偏頭避開了玥兒的視線,卻又忍不住地嘴角上揚。從起牀到現在,兩人臉上的笑容便一直壓不下去,想裝平靜都裝不出來。
“奶奶,今天你臉上的那些黑點不見了!皺紋也少了很多。看起來,好像變年輕了好多啊!”玥兒終於忍不住,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把心裡憋了多時的話說了出來。
楊大娘聽了玥兒的話,手情不自禁地撫上變得光潔的臉,臉上的笑容更盛了!“那都是你師父的功勞,她的藥丸太神奇了!我感覺整個身體都變年輕了,好像回到了三十幾歲的樣子。”
玥兒深深地點了一下頭說:“是啊!師父真利害!不但奶奶變年輕了,孃親吃了藥丸後,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皮膚突然變得像村頭江嬸家賣的豆腐一樣白。真好看!”
柳月娥聽到自家閨女的誇讚,好不容易繃住的臉又笑裂了。“是啊,我們這一家,凡是吃過藥丸的人,都變得更年輕,更健康了。估計村子裡的人看到我們,都要認不出我們了。”
“這倒是有可能的。不過,我們雖然變年輕了,但村裡的人也是見過我們年輕時的樣子的,肯定還能認出來。就怕他們誤以爲我們是突然冒出來的弟弟妹妹,過來家裡探親!哈哈哈!”楊大娘失聲笑了起來。
“嘿,現在我們一家成了清婉製作的藥丸的活廣告了,若真讓村裡的人看見我們現在的樣子,肯定要羨慕妒嫉死他們了!哈哈!” 柳月娥眼睛轉了轉,想象着村民們可能出現的各種反應,也惡趣味地打趣道。
……
屋內,喜笑顏開的婦人在歡聲笑語;屋外,喜鵲、畫眉等鳥兒在樹上競相高歌,婉轉悅耳的鳥鳴一聲接一聲,似是在分享衆人的喜悅。
林木匠家的林學文此刻已經吃過早餐,正坐在廳中看書,等待父親醒來。昨晚因爲記掛着父親的情況,他輾轉反側,直到半夜才睡着。今天一聽到公雞打鳴,他便醒了。憂心父親又不得不耐心等待的他,只得爲自己找點事做,來轉移注意力。待他把屋內外的清潔都搞好,又做好了早餐,纔看到他孃親滿臉倦容地從房間裡走出來。看得出來,他孃親也是一夜沒睡好。
馬氏看到兒子這麼早就起來了,知道他是在擔心父親,便說道:“兒啊,你爹還在睡,氣色好了很多,呼吸也正常……應該沒事,你不用擔心。”
林學文這才放下心來,朝孃親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馬氏洗漱完,在廚房吃過早餐,又拿了些米糠和了些剩飯,到院子裡的雞圈餵雞。
正當林學文看書看得入神,突然感覺有一個人站在了面前。他愕然地擡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充滿活力黑白分明的眼睛。這雙眼睛,他太熟識了!!小時候,就是這雙眼睛,陪伴着他玩耍、學習!
父親剛纔是自己走出來的?!
林學文懵圈地打量着眼前變化巨大的老爹,一臉的不敢置信。他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站着的,是三十歲時的父親。
林大年原來混濁蒼老的眼睛,此刻變得年輕有神,精光四射。原本鬆馳耷拉的眼皮,現在回覆了緊緻年輕。眼白的蠟黃和滿布的血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潤年輕的乾淨眼白和烏黑如墨的眼眸,散發着明亮睿智的神彩。
林學文的視線從父親的眼睛移到了臉上、全身,他驚訝地發現,父親臉上、手上、身上的老人斑和皺紋消失殆盡,全身的皮膚都明顯回覆到了年輕時的狀態。
林大年靜靜地站在兒子面前,眸中帶笑,任由兒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剛纔在房中醒來時,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今天特別不一樣。全身都能動了,而且感覺身體輕鬆,有活力,跟當年自己年輕時一樣。他拿過房中的鏡子一看,當場驚得無法言語!竟然回覆到了三十多歲時的模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是吃了仙丹吧?!
“噗嗤!”林大年看到兒子現在的表情,跟自己照鏡子時的表情如出一轍,臉上再也繃不住,笑出聲來。
“你真是爹?” 林學文不敢確信地問道。
“嗯!你沒認錯,我是爹!是不是變年輕了?” 林大年心情愉快地回答,看到兒子在那猛眨眼睛,仍舊一臉懵圈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自家兒子。
“嗯!怎麼你吃了藥丸之後,還能變年輕?我剛纔還以爲三十多歲時的老爹從過去來到了現在呢?” 震驚過後,林學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嘟囔道。
“呵呵,我今天照鏡子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我林大年還能重獲一次三十多歲的樣子,如此神奇的事情居然被我遇上了。” 林大年深有同感地答道。
“……對了,你現在能走了嗎?右邊的手腳都能動了嗎?” 林學文後知後覺地想起父親卒中之後,右邊身就失去了知覺,不能動了。
林大年正要回答,突然身後一個人衝了過來,一把抓緊了他的左手臂,生怕他跌倒。
“他爹!你怎麼出來了?要站穩了,小心跌倒……”馬氏扶着林大年,嘴裡嘮叨着,眼中滿是關切。她剛喂完雞回來,在廚房洗過手,本是準備回房照顧自家丈夫的。卻不想,剛進屋,她便看到自家丈夫站在廳中跟兒子說話。林大年是背對着她的,沒有扶住任何支撐物,她擔心丈夫會跌倒,連忙風一般衝了上來,扶住林大年的手臂。
林大年轉過臉,一臉溫柔地看着自家妻子。
“啊!……”馬氏驚叫一聲,連忙鬆開手。“你……你……你是?”
馬氏心中驚慌不已,驚的是眼前這人的樣貌,活脫脫是自己丈夫三十多歲時的樣貌。慌的是,若這個人不是自己丈夫,那剛纔她豈不是扶了個陌生人?這可是要招人閒話的。
林大年看到妻子如此驚慌,連忙開口說道:“莫慌,是我!大年。”
“真的……是大年?你怎麼變得這麼年輕了?” 馬氏不可置信地嚥了咽口水,再次問。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那藥丸的緣故吧。” 林大年無奈地攤開了兩手,笑道。
馬氏回想了一下,今早看丈夫面色的時候,確實是覺得丈夫的臉色變好了不少,老人斑消失了,皺紋也減少了,樣子也似乎變年輕了。又因爲當時丈夫是躺在牀上的,人在躺着時的樣貌跟站着時的樣貌是會有點不同的,所以當時她也沒有細想。沒想到丈夫醒來後的樣貌變化會是如此之大。但能回覆年輕的樣子,終歸是件好事。
“你轉個身,走幾步我看看!”馬氏眼中放光地盯着林大年攤開的兩隻手,焦急地催促道。
“好!”林大年依言照做,繞着妻子走了一圈,回到妻子面前,又紮起馬步,打了一套健身拳。所有動作自然連貫,毫無阻滯。
“大年,你真的全好了!全好了!……真是蒼天有眼啊!讓村長和李鏢頭送來仙丹,救回我家大年!” 馬氏激動地大聲喊道!說着說着,眼睛一紅,竟涌出了淚花。
看到父親完全恢復了健康,而且還神奇地變年輕了,林學文心中激動萬分。怪不得今天起牀的時候,他聽到了陣陣喜鵲的叫聲,原來是今天有好事發生,還是個驚喜!
“是啊!多虧了村長和李鏢頭啊!他們是我家的大恩人啊!”林大年感慨了一聲,昨晚他還是個重症患者,今天卻是回覆到三十多歲時健康狀態的年輕人。世事難料啊!
“我們快準備些禮物,上門去拜謝村長和李鏢頭!可不能再勞煩他們上門來看你了。”馬氏一拍大腿道。
“嗯!說得對!學文,你也準備一下,等會我們一家一起去拜謝村長和李鏢頭!”林大年完全贊同妻子的話。目前村中的家裡,只有他們夫妻和兒子三人,孫子因爲要上學,所以兒媳和孫子都留在鎮上的木器店裡。
“好嘞!”林學文頷首,開心地快步回房更衣。
林木匠一家擰着精心準備的大包小包的禮物,來到了村長家。
村長林全豐今天也是有意再去林木匠家看看藥效,只等李鏢頭父子來了,就一起出發。沒想到還沒有等來李鏢頭父子,卻等來了林木匠一家。
林永謙開門的時候,看到了林大年的模樣,驚得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林學文。林學文忙上前,把林大年的情況向林永謙解釋了一翻。
林永謙按下心中的驚訝,把衆人迎進了客廳中,吩咐完孃親林氏幫忙給衆人沏茶,又匆匆走近自家老爹,附耳小聲講述了林大年的變化。林全豐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這世上竟真有如此神奇效果的藥丸?
村長林全豐客氣地請衆人坐下,目光落在了林大年的身上。
“多謝村長贈藥!你和李鏢頭給的藥丸,堪比仙丹!讓我林大年回覆了健康,還重回年輕狀態,簡直是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你們就是我林大年的大恩人!” 林大年剛坐下,又站起身來,向村長林全豐深施一禮,誠懇地說道。
林大年的家人見狀,也立即起身,齊齊向村長深行一禮:“多謝村長贈藥!您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大家莫要多禮!大年,能讓你恢復得這麼好,還能讓你變得更年輕,證明這藥丸真的是千金難買的神藥。說實話,當時我們也不知道藥效如何,你敢嘗試,還能得到好的結果,這就是你的造化。上蒼不放棄任何一個好人!” 林全豐當村長多年,場面話是信手拈來。
“不管怎樣,因爲你和李鏢頭給的藥丸,我現在才能站在這裡。我準備了些小玩意,雖然不值什麼錢,但總歸是我的一翻心意,還望村長笑納。” 林大年把精心準備的禮物拿了出來,放在林全豐身旁的茶几上。
林大年的木匠手藝是全鎮聞名的,他親手做的木器,那是大戶人家都要爭搶的貴价品。他今天拿出來的,是一件他十年前雕刻的一件小型擺件精品:“踏雪飛馳”。這“踏雪飛馳”擺件,曾在他家鎮上的木器店裡擺放,當時不少大戶人家見了這擺件,都極其喜歡,爭相出價購買,最高出到了十個金幣,但他都不肯賣,只說是鎮店之寶,絕不出售。
林全豐也是知道這件“踏雪飛馳”擺件的,當即把擺件推回林大年面前,嚴肅地說道:“大年,你也知道我的規矩的,絕不收授村民的禮物!你還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我,那就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不不不,村長,我不是那個意思!……您看,你和李鏢頭送的藥,把我的卒中治好了,人還變年輕了,這藥的價值,可比我這個破木頭擺件值錢多了!它哪裡算什麼貴重的禮物?我親手做的,才能顯出了我的誠意,不是?”林大年被村長這麼嚴肅的表情唬住了,忙解釋道。
林全豐垂眸細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這是林木匠自己親手做的東西,沒經過買賣,確實可以說是心意之物。
林全豐臉色緩了緩,重新掛上一抹得體的笑容道:“是我着相了。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收下了。哈哈!你的木藝確實是好!做出來的擺件,都栩栩如生,形神兼備。”
“村長過獎了!這破木頭難得能入村長您的眼,是我的榮幸!”林大年見村長終於肯收那個擺件,心裡鬆了口氣。這年頭,送個禮都這麼難了。
“村長!村長在家嗎?”一道有點熟識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林永謙起身走出客廳,去迎接來人。沒一會林永謙帶着兩個人回到了客廳,只是林永謙的表情很微妙,眼神中似是透着不敢相信,又似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的矛盾感,連走路都帶點飄忽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