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髒兮兮的臉上神情熱切,一雙老眼灼灼發光,盯着蕭天的眼睛。
蕭天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掙脫了他的手,連連搖頭:“不,不,老爺爺,”蕭天一急,連前輩也不叫了,叫成老爺爺了:“不行的,我…那個……”
他想起了雷霜,卻不好意思說出口。又聽到白靈兒的名字,更是大驚失色:被青武知道了會殺了自己的!
想到這兒,他只是一味搖頭——奇了怪了,白靈兒那麼美貌清雅的女孩兒,怎麼會有這麼邋遢怪僻的一個祖爺爺?
白央心中大急,眼見得這圃中的藥草有許多是他千方百計費盡心思也尋不到的,卻不知眼前這少年從何處得來?
玥兒是精靈族的小公主,精靈族最擅長培植花草,合一族之力栽培的藥草,卻被玥兒這不懂事的小丫頭隨便撥了送給蕭天,那掌管藥圃金爺爺又喜歡蕭天,只要不是孤本,也就給了。再到後來又聽玥兒說這藥是種來給青和換酒喝的,精靈族中受青和之惠甚多,那更是非給不可了。
這一切白央自然不知,只覺得這些藥草種在這裡實在是大大地浪費了。
銀紋嬰石花,每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結出來的果實形如嬰兒,堅硬如石,果皮上佈滿了銀色的花紋,但如不及時採摘,卻在一個時辰之內便即腐朽。這果實用它煉丹沒有什麼特別的功效,搗碎了在所煉丹藥中加入一點點,卻可以使所煉之丹藥效大增。煉製武器時加入一點,也可以使武器攻擊力大增,實在是一味萬用靈藥。
眼前這少年隨隨便便地種在這藥圃之中,也沒有安排個人在這兒守着,以防止蟲咬或被小獸誤食,當真是令他心痛如絞。
白央與黑喬的喜好不同,黑喬喜歡研究藥物,用以治病,煉丹於他只是旁枝末節,白央卻癡迷於煉丹一道,煉出的靈丹哪怕不是自己服用,只要有效,便即歡喜。
是以同樣的藥物,在黑喬與白央眼中卻有截然不同的作用。
銀紋嬰石花在黑喬藥典中卻是用來中和藥性,增加藥效的一味良藥。
白央眼見得蕭天只是搖頭,他不知蕭天是推辭他那“國色天香”的曾孫女,卻以爲是推辭不願給他藥草,不由大急,目露兇光,心道:“這些藥草放這少年這兒也是浪費了,反正跟前沒人,我先一把迷虹把他迷暈了,把這些藥草盡數搬回去,等那黑喬老兒來尋時,再給他陪禮道歉就是,他要什麼就給他什麼,反正藥草是到我手裡了!”
白央心中計議已定,正待動手,卻聽得黑喬哈哈大笑聲傳來:“哈哈,我也來看看我這好徒兒圃中有些什麼好貨色?”
白央心下一涼:“完了,這老狐狸來了,更沒我的份了……”
風聲呼呼,黑喬收斂雙翅落在地下,化爲人形環顧四周,饒是他有心理準備卻也被嚇了一跳:“徒兒,你這藥…藥草,都是從哪裡來的?”
蕭天道:“有的是跟玥兒換的,有的是玥兒送我的,還有就是我沒事就在草原上採回來的。”
黑喬嘆了口氣,心道:“女生外嚮啊!幸好我青烏一族的公主沒什麼外族的朋友……這些藥草,就是咱們族中公圃,也不捨得拿出來送人啊!”
他笑着對蕭天道:“徒兒這藥圃倒真是下了功夫的,師父還真捨不得讓你走了呢!”
蕭天和白央同時出聲,白央道:“這還叫下功夫?!”
蕭天道:“走哪裡?”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閉口,白央看看黑喬,搖搖頭走開了。
黑喬笑道:“師父今天找你就是爲這事了。你準備一下,待族中測試完結,便跟着青武去洛克學院學習罷。在這裡只能學些藥的知識,出去纔有機會見識更多。”
蕭天只覺得一會兒的功夫,師父對自己的態度就變了許多。他顧不得考慮這些,聽到師父讓他跟着青武出去,心中大喜,跳了起來。
黑喬笑罵:“別跳,小心踩壞了藥草!”
蕭天仍是難捺喜悅之情,黑喬笑着對他說:“咱們回丹房再從長計議吧。”
說着招呼白央:“走了走了,別賴在這兒,一會兒我就打發朱石玉過來,把這些藥草都移到我的藥圃裡去!”
蕭天大急:“師父,我這藥是種了給四叔換酒喝的……”他自己也覺得這事頗不光彩,越說到後來聲音越小。
黑喬卻絲毫不以爲意,笑道:“沒事,有這一圃藥草,給他喝一百年酒也足夠了。你要出門了,這藥搬到我那兒更放心,免得有些人成天睡不着覺惦記着。”
卻聽得白央喃喃自語:“哪怕讓我試一試也好啊,煉出來的丹我也不要......讓我試一試我就滿足了。”
蕭天聽得於心不忍,正打算出言安慰他一下,送他幾味也就是了。這老頭兒雖然骯髒邋遢,但那天畢竟給自己幫了忙,如果他不進來,言朵朵怕是沒那麼容易認輸。
沒等他說話呢,黑喬在他肩上一拍,蕭天登時光張嘴不會說話了,黑喬在他耳邊小聲道:“不給你四叔換酒喝了嗎?好徒兒,別做聲,師父替你來做這筆買賣。”
聽他提到青和,蕭天心中一動,不做聲了。
黑喬連拉帶扯地把戀戀不捨的白央拉着回到丹房。
白央沒等進門,就告辭走了。
看着老頭兒蕭瑟的身影走遠,蕭天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他看看師父,張了張嘴,又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要說,他拉了拉黑喬的衣袖,小聲道:“師父,我不去了。”
黑喬大是奇怪,問道:“剛纔還歡喜得什麼似的,怎麼忽然又不去了?怕沒錢麼?你這一圃藥草夠你用五十年的了!哈哈!!對了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別讓那老傢伙佔了便宜去!”
他拉長了聲音喊道“朱石玉,朱石玉…”
朱石玉聞聲從後面走了出來:“師父,什麼事?”
黑喬道:“你帶幾個人,跟着蕭師弟去他藥圃中,把那些草藥都移回咱們的圃中,找到了地方就讓你師弟回來,爲師找他還有事。”
朱石玉答應了,拉着蕭天就走,蕭天無奈,只得跟着去了。
待得領着朱石玉找到青圃,他留下朱石玉等一干人在那兒歡喜讚歎,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蕭天剛到丹房門口,就聽得白央在和師父討價還價:“孤本你留着,那雙份的給我一株就好,你要什麼我和你換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