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海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蕭天只覺得漫天的雲海似乎要壓下來吞沒了自己,急忙邁開雙腿向銅錘追去。
地底似乎沒有黑夜和白天的區別,感覺在海邊已經有六七個時辰了,天色卻還是那麼亮,蕭天坐在沙灘上,將兩隻腳浸在海水中,無聊地踢打着浪花。
木匠和鐵匠有沒有共通之處?
蕭天滿心眼裡就轉着這個念頭。
矮人們如果知道他在心裡把四個在矮人族裡有名的鑄造大宗師叫做鐵匠,估計會氣得先殺了他祭船吧。
蕭天所看到的是,沒有木匠,眼前的四個鐵匠用了半天的時間竟然造成了一艘有模有樣的帆船!
銅錘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塊極大極薄的獸皮,往桅杆上一繃,連帆都有了!
雖然天空中沒有太陽,但是根據人體的生物鐘,可以確定,一天已經過去了。
蕭天拿出食物和水,幾個人圍坐在造船剩下的一個木墩前,吃飽喝足,各自睡去。
一覺醒來,天地間還是老樣子,也看不出來是白天還是黑夜。
蕭天心裡暗暗嘀咕:“這就是你們說的有日月星辰?連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還日月星辰呢?”
矮人們也意識到了不對,但另外三人惜字如金,只有銅錘一個人在說話:“爲什麼看不到日月星辰,難道是?”他看着天上一直不知疲倦地翻卷着的雲層:“陰天的緣故?”
“撲哧!”蕭天笑出了聲,隨即意識到自己的不禮貌,捂住了嘴,這銅錘還真是可愛,如果他也不說話了,這一路可不知有多麼沒趣。
如果玥兒在身邊就好了,肯定不會這麼沒趣!
意識到自己冒出這個念頭的蕭天不禁愣了一下: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想得更多的是玥兒,卻很少再想到雷霜?
帆船下海了。
不得不說矮人的手藝真的很贊,小船平穩地行駛在海面上,風吹得帆呼啦啦地響,船後翻卷着一道長長的白色的浪花。
船走開沒多遠,站在船頭的鐵爐晃了一晃,差點掉了下去。
旁邊的鋼牙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矮人短粗的手臂。
“我暈船……”鐵爐說出了同行幾天來的第一句話。
暈!像一塊礦石般的鐵爐竟然暈船?
蕭天在黑戒中找了找,也不知什麼藥能治暈船,而鐵爐已經趴在船舷上吐得昏天黑地。
被他這麼一搞,其餘幾個人也覺頭暈,喉頭髮癢,呃呃作聲。
蕭天見勢不妙,先從黑戒中找出一粒安神的藥物塞在鐵爐嘴裡,讓他靠着桅杆坐下。
過了一會兒,鐵爐沉沉睡去。
幾個矮人沉默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只有蕭天站在船頭,張開雙臂,讓迎面而來的海風吹在臉上,再想到身上穿着的極品軟鎧,手指上套着的八個戒指。
這哪裡是在探險,簡直是帶薪旅遊!如果有幾條魚,有一根釣魚竿,那簡直就太完美了。
帶薪旅遊很快就結束了。
雖然沒有釣竿,但是出現了魚。
這倒是想什麼就來什麼,只是來勢過於兇猛,遠遠於大於期望值。
一條魚。
一條大魚。
一條大得可怕的魚。
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叫魚了,因爲它實在太大了。
這條几乎有三十多米長的大魚身上長滿了褐色的鱗片,就連腦袋上也佈滿了金色的鱗片,兩隻有小水桶口大小的紅色眼睛上除了眼瞼,還覆蓋着兩片極大的透明鱗片,最恐怖的是一張大口,嘴角的兩邊幾乎延伸到了身體的中段,如果張大了,別說這條小船上的幾個人,連這條船也不夠它一口吞的。
“難道是自己剛纔的想法招來了這魚?”
蕭天想到自己剛纔還在懷念的釣竿,再看看這條大得離譜的魚,扇自己一個耳光的心都有了。
金頭褐身的大魚身後翻滾着一條白色巨浪,不緊不慢地尾隨在小船的後面,似乎也看不出什麼敵意?
幾個矮人各自把身上的鎧甲脫了下來,捆在一起綁在桅杆上。
蕭天睜大眼睛看着他們的行動。
什麼狀況?難道是怕魚吃他們的時候會硌了牙?或是鎧甲不好消化,怕引起大魚的胃腸疾病,所以預先把鎧甲脫下來?
他看看自己上身才兩三天的軟鎧,下定決心:就算是要進魚肚子也不脫!人在鎧在,人亡,也要鬧他個消化不良!
矮人們手腳利索地脫掉了鎧甲,擡頭只看到蕭天傻愣愣地看着他們。
其餘幾個矮人默不作聲地拿起武器面對船尾。還是銅錘說話了:
“脫啊傻孩子,這萬一要是船翻了,你這身鎧甲不把你拖到海底去呀?或者你在身上掛根鐵鏈當船錨?”
是誰說矮人沒有幽默細胞的?!
極度鬱悶中,蕭天脫下了那套價值連城的鎧甲。他把太極劍拿在手中,兩眼盯着後面的那條大魚,隨時準備給魚眼睛上捅一下子。
斜眼看看矮人們,除了銅錘在掌舵,其它人也是如臨大敵,握着武器的手指關節棕中泛白。
蕭天忽然發現,鐵爐的暈船症奇蹟般地好了?
銅錘說話了:“別主動攻擊,只要它不攻擊咱們,咱就當他不存在。”他掌舵的手依舊穩穩地,說話聲音也一如往常。
這老傢伙不簡單呀!他還是個矮人嗎?饒舌幽默,老奸巨滑這些詞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過分。
船還在飛速前行,大魚依舊在船的十幾米後邊悠哉遊哉地跟着。
蕭天與其餘三個矮人凝神屏氣地望着這龐然大物。
跟了一會兒,似乎這傢伙也不耐煩了,與龐大的身體不相襯的小尾巴一甩,一下子躥前十幾米,比身體大出兩倍的嘴張了開來,嘴裡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尖利的牙齒,一直延伸到喉嚨深處,觸目所及都是牙齒!
敢情這魚滿嘴滿肚子都是牙,根本就沒有其它器官。
蕭天心裡苦笑:這麼多的牙,就算剛纔沒脫那鎧甲,也不夠它一口咬的。
船劇烈地搖晃起來,一股極爲腥臭的氣息充滿了每個人的呼吸系統。
也難怪這麼臭,這麼多的牙,就算這魚保持良好的習慣,天天刷牙,也難免會有漏掉的吧。
終於還是來了……
船體的一半已經隨着海水流進了大魚的嘴巴,尖利的牙齒劃過船底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吱聲。
流星錘,狼牙棒,尖嘴錘一齊出手,向着魚的喉嚨深處砸去。
矮人們倒不是不想攻擊魚的眼睛,實在是這魚大得離譜,嘴一張開,除了魚自己,誰也不知道魚眼在哪兒。
蕭天還是心存僥倖,這點人裡數他個子高,如果能刺到魚眼,眼睛總比這牙要脆弱些吧。
蕭天將太極劍舉了起來,全力運功,太極劍發出一陣奪目的灰色光芒,照得附近的海面上明亮無比。
大魚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光芒,尾巴一甩,向後急退,張着的大嘴並沒有閉合,而是小心翼翼地繼續張着。
小船和海水從大魚嘴裡倒流出來,海水混合着腥臭的涎水把每一個人都澆成了落湯雞。
這魚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到嘴裡的食物又吐了出來?難道是被蕭天這一招嚇破了膽?
光暗無極!
蕭天目前所能使出來的最高級別的攻擊!
灰色劍身上黑白兩色光芒流轉,劍頭前端爆出兩米多長的劍芒,劍芒暴漲,劈向怪魚的頭部。
沒反應。
怪魚眼睛都沒眨一下。
怪魚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蕭天,和他手中的劍。
銅錘用力地扳着舵,不知從什麼地方掏出一個大型的風系元素陣,擺在船艙中央,風從元素陣中颳起,船帆鼓了起來,速度陡然加快。
顧不得周圍東倒西歪的矮人,抹了一把臉上臭哄哄粘乎乎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液體,從黑戒裡掏出一粒補元丹吃了。
蕭天重新舉起了劍,使出全身的元素力再一次:
光暗無極!
沒反應。
怪魚的鱗甲不是一般地堅硬,劍光刺在魚頭上,連火花都沒迸出一個,唯一的效果是怪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像看到了一條前凸後翹的絕色母魚一般,通紅的眼睛色迷迷地盯着蕭天。
蕭天再一次的嗑.藥,舉起太極劍;
怪魚慢吞吞地不動聲色地退後十幾米,紅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激動的神采,像兩顆熠熠發光的紅寶石。
蕭天有氣無力地把劍放了下來,一屁股坐了下來:距離太遠了,夠不着。與其費那力氣,還不如歇會呢。
幾個矮人提着武器,絲毫不敢大意地盯着那條大魚。
小船在海面上飛速行駛。
半個時辰後。
大魚不緊不慢地保持着安全距離跟在船後。所謂的安全距離,就是蕭天的光暗無極打不到的距離。
這傢伙也不傻啊,雖然打着不疼,可總也不爽是不是?
一個時辰後。
外甥打燈籠,照舊。
矮人們早已坐了下來,元素陣也被銅錘收了起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蕭天只覺得肚子餓了,估摸着要在地面上,一天已經過去了。
他從黑戒裡拿出乾糧和水,幾個人坐下來開始吃。
那大魚還是老樣子跟着他們,若不是怕銅錘責怪,蕭天真想扔給它一塊牛肉乾,看看這傢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