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子一把拉住蔣子湘, 根本不理會紫羅的叫喊。馬蹄聲越來越近了,蔣子湘着急地大喊:“紫羅,快帶紫荷走!”紫羅抱起紫荷含着淚往一旁退去, 這時馬蹄聲已經停在了他們附近, 有人下馬走了過來。魯公子興高采烈地對黑暗中逐漸靠近的人說:“我抓到他了, 把他帶回去, 那邊的兩個小的就不要了!”“哦, 魯公子眼光不錯嘛,挑了最好的!”來人回答。
魯公子大吃一驚,不對, 這不是他的手下!他抓住蔣子湘擋在身前,警惕地問:“是誰?”“哈哈哈。。。魯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 連我也不記得了啊!”來人慢慢地走出樹影處。是凌鏡!這是凌鏡的聲音!有救了!蔣子湘大聲喊:“凌鏡!救救我!”凌鏡笑道:“你還真能夠惹事的, 怪不得他們總不准你單獨出門啊!”一聽到他們倆的對話, 魯公子就開始緊張了,糟了, 看來這個小湘居然和凌小郡王認識,還一副很熟悉的樣子,不妙了!這個凌鏡可是得罪不得啊!可是這個美人,他實在是捨不得放手啊!
這時黑暗裡傳來了長劍出鞘的聲音,同時響起了另一個冷冷地話音:“放開他, 你想死嗎!”一聽到這個聲音, 蔣子湘全身一震, 心開始怦怦地急速跳動, 是他的聲音, 是那個人的聲音,他也來了嗎?他是爲了自己來的嗎?不知什麼時候夜空的雲層淡去, 月亮露出臉來,清冷的光芒撒在場的人的身上。“大主子,二主子!”抱着紫荷的紫羅驚喜地叫出聲來。蔣子湘看清了在場的人,那個一身紅衣的男子正是流晨!他的視線往旁邊看去,看到了另一個人,尚堯!他們都來了嗎?他們是不是已經原諒了自己了?自己是不是有希望再和他們在一起了?
魯公子一看流晨抽出的利劍,心下就慌了,他忙摸出隨身的匕首架在蔣子湘的脖子上,緊張地對他們說:“別過來!你們再往前走一步,我,我就殺了他!”凌鏡臉色冰冷地說:“魯公子,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做的好。你的手下是不會來幫你了,而你手上的那個人可是我的朋友,是流晨的尊君,瓔府的老爺,你雖然沒見過可是聽說過吧?你還是想清楚了再動手的好!”一聽到他這麼說,魯公子更加緊張了,他架着蔣子湘慢慢地向後移,想找機會逃走。
可是有了月光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處懸崖!根本就沒有退路!蔣子湘雖然被魯公子架住,可他心裡卻絲毫沒有恐懼,而是滿心的喜悅,因爲,他終於等到了這兩個人,屬於自己的幸福終於要來了!流晨看見他滿臉笑容的樣子,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要是弄傷了瓔珞的身體,我不會饒過你的!”不瞭解其中原委的凌鏡聽到流晨這麼說卻有些不解,魯公子沒有笑啊!
可是這句卻深深地刺傷了蔣子湘的心,原來如此!尚堯和流晨趕來並不是爲了他,而是爲了這個身體!蔣子湘臉上的笑容變得苦澀,他輕聲問道地問道:“尚堯,流晨,你們喜歡我嗎?有沒有愛過我?”“你是笨蛋嗎?!這個時候還在說這些!”流晨怔了一下,大聲說道,“你給我安分點!要是瓔珞的身體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哈哈哈。。。蔣子湘在心底笑起來,這就是最終的結果了吧!張小嫺在《你不懂得愛自已》中說,如果你真的沒辦法不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那是因爲你還不懂得愛自已,這是真的嗎?自已無法放棄是因爲自已還不懂得如何愛自已的嗎?
蔣子湘擡起頭來,臉上帶着笑,眼神卻充滿了絕望,他的表情決然,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一樣對面前的人說:“那,我就把你們最關心的瓔珞的身體還給你們吧!”他抓住魯公子架在他脖子上的手,毫不在乎地用力拉開。魯公子沒有想到他會有這個動作,反而給嚇住了,把匕首給丟掉了。“瓔珞,你幹什麼?!”尚堯驚慌地大喊。而蔣子湘只是衝他們一笑,然後毫不不猶豫地縱身跳下懸崖。
“瓔珞!”“小湘!”在場的人都大叫起來。這件事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在場的人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尚堯心膽俱裂地呆呆愣着,流晨臉色慘白,全身發抖,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魯公子嚇得癱在地上發抖,但是沒有人理會他。凌鏡最先反應過來,他跑到懸崖邊上向下看,下面是波濤洶涌的大海,巨浪不斷地拍打着峭壁,在月光的照耀下卻看不清底下的情況。“來人!馬上下去查找!”凌鏡果斷地下令。
凌鏡的侍從們立刻下山去搜尋,可是一直到凌晨也沒有結果。凌鏡下令把搜索的範圍擴大,但是仍然無果,只是在三天後找到了一塊屬於瓔珞跳崖時所穿的衣服上的布料。在這搜尋的三天裡,尚堯和流晨一句話也沒有說,日夜不休地守在海岸邊,滴水未進。凌鏡看他們兩人這個樣子,心裡十分了解他們的痛苦,可是又不知該怎麼勸纔好。又過了數日,侍從們把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什麼也沒有找到,看來是沒有希望了。附近的漁夫說,這一帶水流湍急,而且有大量的礁石和漩渦,一但掉下去,就再也沒有活路了。儘管如此,尚堯和流晨堅持不肯離開,他們一直相信瓔珞會平安無事地回來。
五天後,忍無可忍的凌鏡強行把尚堯和流晨送回了都城。一路上兩人什麼話也沒有說,流晨只是緊緊地抓着那塊被衝上岸邊的破布,而尚堯也只是呆呆地看着手中瓔珞給他們的玉麒麟。他們雖然不說,但是心裡痛苦地明瞭,瓔珞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回到都城三天後,尚堯安排了瓔珞的後事,因爲沒有找遺體,只能用那塊布來代替。他一直守在瓔珞的墓旁,任人怎麼勸說也不肯離開。
回到府中後,流晨一言不發地把自己所有的紅衣找了出來,在院中焚燒,他只是看着熊熊火焰默默地流淚。在這個世界上,曾經微笑着稱他爲紅衣美人的那個人永遠不會回來了。他是帶着傷心和絕望投入茫茫的大海,他是用着什麼樣的心情選擇了這條路呢?流晨覺得胸口發痛,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從身體裡向外涌。他的喉嚨發痛,吐出了數口鮮血,暈了過去。
這可嚇壞了府裡的人,流光王得知後帶了御醫親自來看望他。過了一個多月流晨纔算治得痊癒。但從此他足不出戶,什麼人也不見,只待在瓔府裡。又是一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尚堯離開了瓔府不知去向,只有偶爾會有書信寄回來。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瓔府只剩下空蕩蕩的沉靜。“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只有瓔府的花兒們還是不知愁地依舊開放着。它們卻不知道,如今看花的人已經不在了。
“神用一條叫□□情的線
緊緊地將我係住
不管我肝腸寸斷
不管我淚眼婆娑
將線的另一端
遺落在永恆裡。”
——遊素蘭•《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