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傾覆

天灰濛濛的,在阿拉伯海與亞丁灣之間的一處海灘上,一羣人正在進行不爲人知的交易。兩艘白色的遊艇停靠在淺水區,上面有黑衣人四處觀望把守。

誰都沒想到,在一公里之外的岩石丘上,有人正在用高倍望遠鏡觀察他們。剛下過雨,又是在海邊,潮溼的水汽讓很多人喘不過氣來。

“朱迪呼叫尼克,朱迪呼叫尼克,第一目標已與第二目標接觸,未發現重要目標,完畢。”

少頃,無線電傳來回答:“尼克收到,無人機上線,正在偵查環境,等待,完畢。”

在巨大岩石的後面,一隊人馬正在檢查武器裝備。塗滿迷彩的步槍整裝待發,手槍壓滿子彈,靜靜的躺在槍套裡。負責主攻任務的特戰隊員最後一次查看任務簡報,調整無線電頻道和手錶時間。

“記住,孩子們,這次任務和以前一樣,特勤組先上,我們殿後,記住,戰鬥不是我們的任務,我們是負責收繳犯罪證據和確認主犯信息,開始之後,都給我悠着點兒!明白?”

“明白!”

負責殿後的人羣中,有一位戴着眼鏡的呆萌年輕人。他拿着手槍,身穿防彈衣。但是他的眼神與鋼鐵般冰冷的環境格格不入,好像一堆小雞中出現了一隻鴨子。

“無人機偵查完畢,周邊狀況無異常。”特勤組偵查完畢,回收無人機。

“各單位注意,行動開始,登車!”

五輛敞篷吉普載着特勤組向海灘發起突擊,轟鳴的引擎聲立刻引起交易雙方的注意。先下手爲強,那些人正待做出反應,車載機槍已經先和他們打招呼了。

爲首的一輛吉普車開始喊話:“CIA!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喊話的時候,機槍沒有停下咆哮。停靠在海岸邊的兩艘白色遊艇被打成破爛。成功包圍目標後,特勤組登上游艇,抓捕犯罪嫌疑人。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了很大的麻煩。

CIA的搜查小組來到現場,他們分成兩組。一組去遊艇蒐集證據,一組確認所有目標的情況。

有幾個倒黴鬼被車載機槍的子彈掃中,還好,這些機槍用的都是小口徑彈藥。給他們包紮傷口,順便覈對信息。特勤組呈防禦隊形散開,警戒周圍。

很快,蒐集證據的小組完成任務。他們正在聯繫拖船,準備把小艇弄走。

“找到了與情報相符的目標……但有些目標不在這裡,喂,真奇怪,他們甚至對重要目標一無所知。”

“重要目標是個極其危險的人,危險的人往往很謹慎,他或許在幕後指揮。”

雨滴又從厚厚的雲層中鑽出來,小雨伴着海風,淅淅瀝瀝。水窪裡蕩起漣漪,反射的光影起伏不定。

“該死,下雨了,讓拖船快點,準備收兵!”

聯絡拖船的人拿着無線電催促。

遠處的岩石上,有人用高倍望遠鏡觀察他們。望遠鏡還是那個望遠鏡,但所有權已經易主。處理掉屍體,五支狙擊步槍架在粗糙的岩石上,準星瞄着海灘,像是老虎注視獵物。

狙擊手的身後,一名男子張羅開座椅。一位平凡的老人坐在上面,眼睛眯着,像是在睡覺。

“開始。”老人突然說。

“開始!”男子高聲大喊。

狙擊手突然發難,警戒外圍的特勤組瞬間倒下五個。望着下面亂成一團的情景,老人又說:“RPG。”

“RPG!”

十二人的RPG小隊走到前方,他們身體半蹲,豎起火箭筒,裝彈,動作整齊劃一。扛起火箭筒,瞄準目標。爲首的人下令:“發射!”

發射陣地揚起一陣灰塵,十二枚火箭彈呼嘯而出,砸到CIA的頭上。海灘一馬平川,沒有半點屏障。正是火箭筒這類爆炸武器發揮威力的舞臺。

火光和彈片將CIA和罪犯們全部淹沒。沒人在乎這些“同伴”的死活,他們是誘餌,註定要被吃掉的。

幾乎和CIA的出場方式相同,五輛俄式軍用SUV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他們的車載機槍是M134六管機關槍,以絕對火力壓制對手。CIA的特勤組在剛纔的攻擊中幾乎全滅,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火力反擊。

創身邊的男子恭維道:“先生,這場戰爭太完美了。”

“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

男子說:“CIA以爲自己無比強大,但是在我們面前,他們什麼都不是,真是可憐,他們永遠不知道先生的強大。”

本堂瑛佑從黑暗中回到現實,他感覺到,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壓在身上。睜眼一看,他的老大滿臉泥濘和鮮血,已經停止了呼吸。

“老大!老大!”本堂瑛佑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他慌了神。好在以前接受訓練的時候,在潛意識留下的本能讓他冷靜下來。

這不是什麼案件,這是戰爭。記得老大以前就說過,在中東這個地方,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看啊,這還有一個活的!”

這句話簡直是對本堂瑛佑人生的宣判,他現在沒有武器。有人把他從地上拖起來,他慌亂的不知道如何呼吸。很多人圍着他,取笑他,對他拳打腳踢。

人生迎來永遠的終結,本堂瑛佑不甘心。他還沒有找到姐姐,居然就這麼死了?死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旁邊就是大海,敵人很容易就能把他扔海里餵魚。而且,計劃是怎麼暴露的?這些毆打他的人,知道他們的CIA的。

“放開他!”話語中蘊含的威嚴不容置疑,這些戲耍本堂瑛佑的人立刻放開他。

誰?誰在說話?

一輛越野車行駛到跟前,車上走下來一個人。本堂瑛佑擡頭看了他一眼,心中驚呼。這是個怎樣的人?他的面容包含威嚴,甚至可以說是一身正氣。

“你們這樣侮辱對手難道很有趣?讓他痛快的死,趁他榮譽尚存!”這人轉身準備回到車上。

誰都不願意被別人的一句話結束生命。心頭無名火起,本堂瑛佑吼道:“懦夫!你來親手殺我!”

“一派胡言,先生豈是你這種CIA的螻蟻能夠挑釁的,把他的頭砍下來做成戰利品。”男子斥責道。

“住手!”創走到本堂瑛佑的面前,仔細的打量着他。

一看就不是上過戰場的人,完全是和平社會養出來的羊羔。眼神裡有點血氣,但僅此而已了。

“放他起來。”

人們退到兩側,本堂瑛佑站起來。老大的屍體就在他身邊,睜着眼睛看着他。

“既然你們找到了這裡,那就說明你知道我是誰,你以爲傭兵界創世神的性命會葬送在一個CIA的無名小卒手中?”沒有輕蔑,沒有自負,這句話明明白白,理所當然。

多麼自信的人,纔會對敵人說出這句話?

“我是CIA的本堂瑛佑!我的名字將被國家銘記!”腿有些打顫,本堂瑛佑的心卻堅硬。

拔出刀來,創說:“除非你殺死我!”

同樣掏出身上的短刀,本堂瑛佑恐慌的注視對手。

沒想到,創扔掉刀:“否則,你還是無名之輩,你以爲,你是第一個或者第一百個想要殺死我的人,嗯?”

創向前走,本堂瑛佑向後退。哪怕在心中催促自己向前,本堂瑛佑的身體對心靈的呼喊仍舊不理不睬。

“我來告訴你,CIA,”創脫掉外衣,“諸神不會讓我的死亡,造於你無力的刀刃,諸神不會讓我死於劍下,或毀於爆炸,諸神不會讓我在安眠中睡去,或在歲月中熟落!”

撕開襯衫,露出結實的胸膛,創說:“用你的刀往這裡砍!CIA的本堂瑛佑,取了我的性命!”

“誰給他武器!”本堂瑛佑流着淚,恐懼的喊道,“否則我——”

內心掙扎着一番,老大的屍體就在一旁。終於,他鼓起勇氣,想要刺向創的胸膛。

“那麼你要如何!”

一聲獅吼打消了本堂瑛佑可笑的決心。創喊道:“你是不是要殺了我!嗯?來呀!殺了我!殺了我!”

短刀從手中滑落,本堂瑛佑跪在地上。他終於發現,自己是個失敗者。是個連死都不敢面對的蠢貨。

潮起潮落,海灘上飄蕩着海水的低吟。創撿起短刀,用刀柄挑起本堂瑛佑的下巴:“你知道爲什麼你不能殺了我嗎,孩子?因爲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已經死了。”

……

灰原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赤井秀一,姐姐這麼相信他,他卻以所謂“保護姐姐”的藉口切斷了與姐姐的聯繫。身爲FBI,他難道不知道組織會調查他的叛逃事件,並且把矛頭指向姐姐嗎!他的真正目的是利用姐姐,是爲自己的僞善尋找藉口!

赤井秀一從沒指望得到灰原的諒解,因爲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無論如何,他以後會承擔起照顧灰原的責任,儘可能的提供各種便利。

“我還以爲你不會善罷甘休,就這樣算了?”回去的路上,紀海宏問灰原。

灰原考慮良久,最後說:“姐姐是不能復活的,既然姐姐愛着他,我身爲妹妹,不能和姐姐作對,但是,我一生都不會原諒他。”

“那你會原諒我嗎?”

“什麼?”灰原不解。

紀海宏直視天邊:“如果晚會前我告訴你行動情況,或者我當時沒有受傷,艾利姐姐不會死,絕對不會,艾利姐姐的死,與我有直接關係,我要爲此負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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