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這一天是忙碌的一天。紀海宏先是和阿笠博士一起去工藤宅開會,然後去阿笠博士家安慰灰原,順便做做飯打掃衛生。當他回到別墅時,太陽無精打采的在天邊露着半張臉。
站在大門外,紀海宏出神的望着太陽,然後打開門走進去。
小白急匆匆的向他跑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七天沒見,都是小蘭姐姐在照顧它。見不到主人,哪怕小蘭天天來照顧,小白也很着急。
“對不起啦,白。”抱住小白,摟在懷裡,紀海宏望着漆黑的別墅,心中無限惆悵。
從四年傭兵直到現在,不知不覺,居然走到這一步了。回首過去,驚險,有趣,又是那麼的讓人不捨。
打開玄關的門,抱着小白走進客廳。燈光亮起,驅走黑暗的陰霾。但是在光的照耀下,客廳反而顯得空蕩蕩的,缺少了什麼。
肚子有些餓,去廚房找東西吃。冰箱裡有快餐和單兵自熱食品,還有一些食材。懶得去搞那麼麻煩,取出一份快餐和一份自熱食品,給小白用牛奶和麥片泡一碗吃的,他坐在桌子前一口一口的吃飯。
吃了幾口,紀海宏突然發現好像少了些什麼。少了什麼呢?手往飯盒邊的空當一放,他纔想起來。平時吃飯的時候,大衛總會準備一些堅果或切塊的水果。因爲紀海宏吃飯速度很快,平時就是一碗米配一盤葷素搭配的菜。爲了讓他達到細嚼慢嚥的效果,大衛特意準備這些點心。
唉,總覺得這樣很麻煩,一旦吃不上,還有些不習慣。
來到廚房的櫥櫃,紀海宏記得大衛買的堅果就在這裡面。櫥櫃有些高,他不得不搬來椅子墊腳。
拿出一個金屬盒,打開蓋子,是空的。其他盒子也是空的,看來,堅果都吃完了。
怎麼回事,紀海宏皺着眉頭,大衛這傢伙難道忘了去買?
“堅果吃完了!大衛——”喊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盒子裡殘留着堅果的香味,紀海宏盯着盒子的外包裝,突然用力砸向櫥窗玻璃。玻璃應聲而碎,盒子扭曲變形。小白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生怕主人出事,連忙跑到廚房查看情況。
“喔,艹,嘖,”低頭看着滿地狼藉,紀海宏說,“算了,明天再收拾吧。”
處理掉餐廚垃圾,紀海宏來到戰情中心。他聯繫上烏爾弗裡克,把創還活着的消息告訴了他。
烏爾弗裡克聞言十分驚訝,紀海宏發現,他只是驚訝,沒有一點震驚之情。
“你不緊張嗎?”他忍不住問。
烏爾弗裡克點燃一根昂貴的雪茄:“你他孃的不是廢話嗎,緊張是有的,但我們今非昔比了,無論是我,還是你。”
“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所面臨的恐懼。”紀海宏對朋友的敷衍態度表示不滿。
烏爾弗裡克哼了一聲:“當年我按啓動按鈕的時候,手就沒有抖?”
“行了,別鬥嘴了,說白,咱倆都是一個樣的慫包。”
烏爾弗裡克擺出不可置否的表情。
“我不想慫了,所以找你商量,畢竟你比我多吃了幾年飯,有什麼看法?”
“大衛宰了厄瑞玻斯,但在他人眼中,這功勞全到了你的頭上,他會來找你的,別擔心,最近不會,CIA最近在中東有活動,要我協助,有消息稱,創可能離開日本,來到了中東,說不定CIA給力點,還能把他們一網打呢。”
這種期望不是沒有道理。身爲世界上名聲最旺的情報機關,CIA內高手如雲,臥虎藏龍。說不定,真的有個掃地僧或店小二之類的人物蹦出來,把創滅了呢?
“決定權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最好,希望我們用不着再回憶起被他所支配的恐懼,晚安。”
明顯有人進過別墅。紀海宏不擔心,那是接應大衛的機動小組。他們把與大衛有關的所有生活用品收拾乾淨,還幫忙打掃了一下房間。進入大衛的臥房,什麼都沒有。衣服、被褥、書籍等等,全都消失了。
眼睛瞄到一個半開的抽屜,這幫嚴謹的傭兵在收拾房間的時候,沒有關好?
打開抽屜,紀海宏驚呆了。裡面整整齊齊的碼着一摞堅果盒,塞滿整個抽屜。一封信靜靜的躺在盒子上,上面寫着三個字:大衛留。
坐在地板上,小白也跟着坐在旁邊。打開信,上面是大衛用工整簡練的行楷留下的文字:
紀海宏少爺:
或者應該稱您爲戰神?我分不清,在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中,我更傾向於用孩子的心態來揣測您。在您告訴我要與厄瑞玻斯決戰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我可能回不來了。不,我不是害怕厄瑞玻斯,更不是對自己沒信心。但是戰爭,就是這麼的操蛋。最近,我睡得很晚,因爲一旦我閉上眼睛,想到的都是結局。
殺,或者被殺,都是宿命。我不想死,不想辜負戰神對我的期望。我知道,您對我的栽培,不是僅僅爲了報答老闆的恩情,您想幫助我報仇。是的,我不會讓您和死去的戰友們失望。
我答應你們,我會拼上性命來完成這場戰爭,向你們保證。等事情結束了,如果我死了,哪怕殺掉厄瑞玻斯,少爺,當我從不存在,因爲我不配做你的徒弟,不要因爲我而玷污了戰神的名聲;如果我還活着,少爺,您不用稱我爲徒弟,但請您允許我斗膽稱您爲師父。
這麼大的別墅,一個人打掃可費勁了,真的。建議少爺允許認識的人住進來幫忙打掃。還有,廚房的堅果用完了,我提前預備了這些堅果,都是上好的,請少爺配合正餐食用,以達到細嚼慢嚥的目的。
您最忠實的管家,大衛。
“唉……”躺在地上,紀海宏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他捨不得大衛,在烏爾弗裡克面前說的那麼瀟灑,純粹是爲了裝逼。
大衛是個好男人,好管家,好徒弟。這麼好的人,其實不該回到地獄般的戰場上去。
回首過去,紀海宏突然發現,他所期望的和平生活,好像越來越遠了。黑衣組織、創以及黑暗的過去,無時無刻都在告訴他,一切都沒有結束。他好想離開這些東西,過上平靜安詳的生活。找份合適的工作,與更多的人交流,多出去走走,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多好。
這纔是他想要的呀,但是,他現在的做法,已經與理想背道而馳。
突然,紀海宏想把所以的活都拋給柯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自己逍遙自在去。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在這場戰爭中,他有自己的羈絆。
……
轎跑車仍然在別墅內存放,但以紀海宏的年齡和身板,是不可能駕駛這輛車的。
來到阿笠博士家,灰原正在這裡等他。按照赤井秀一的說法,能來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阿笠博士讓紀海宏陪着她,自己不去了。
紀海宏輕輕的擁抱灰原,給她鼓勵和支持。不一會兒,接送他們的專車到來。上車後,黑色的汽車駛向郊區。
目的地不是墓地,而是一幢小別墅。別墅的某個房間打扮成靈堂模樣,FBI和CIA的人,無論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在這裡。柯南、小蘭和園子都在。面前,鈴木史郎的狀況良好,整個鈴木財團,只有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艾利蓮野的部分真相。
他沒有怪罪艾利蓮野,反而非常惋惜。所以特地吩咐女兒,要恭敬的告別艾利老師。
“哀醬。”小蘭走到灰原身邊,彎下腰摟着她。艾利蓮野是爲了保護灰原而死的,她很欽佩,同時很感激。小蘭知道,這幾天,灰原心裡一定不好受。不知道爲什麼,父親這幾天一直反對她和灰原接觸。藉着上學的空當,小蘭給灰原打了電話。小蘭對灰原說了很多東西,爲了讓灰原的心理負擔消失,她說了很多。那天,她生平第一次無故缺課,就是爲了安慰灰原。
和紀海宏一樣,小蘭也是什麼都沒說。她輕輕的摟着灰原,給她鼓勵和支持。
葬禮開始,詹姆斯爲主持人。讚美了艾利蓮野的一生,所有人鞠躬悼念,下葬。整個過程非常簡短,三十分鐘不到。和艾利蓮野的人生一樣短暫。
葬禮結束,小蘭和園子由FBI護送回去。柯南以與紀海宏有事商談的原因留了下來,最後,這裡只剩下詹姆斯一行人。
直到這時,灰原才驚覺,有個陌生氣息的人在附近。
柯南開口道:“已經這時候了,赤井先生,還在顧忌什麼嗎。”
赤井?這個姓氏,灰原說不出的熟悉。
揭開口罩和墨鏡,赤井秀一露出真容,走到灰原面前。
“初次見面,”他說,“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赤井秀一,在FBI工作,在組織中化名諸星大,是宮野明美的男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