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怕再有敵襲,腳程加快了不少,途中有信鴿落到馬車上,慕容良看過後陷入沉思。
“怎麼了?”
“周武帶人運送剩下的糧食,已經出發了。”
“你懷疑奸細在那一隊?”
他們這一隊已經出發一天一夜,敵襲在兩點多,算一下時間基本能對上。
“還不能確定,因爲他們那一隊也被襲擊了,損失了小半糧食,人手也死了兩個。”
宋鈺面露疑惑,既然兩隊都受了不少損失,奸細沒道理連自己也算計進去。
“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說來看看。”
慕容良有自己的想法,但還是想聽聽宋鈺的意思。
“通風報信的人或許就在周武那一隊,做這些可能就是爲了掩人耳目。”
“若不是,那奸細只能是在軍營裡了,或許他們出發前走漏了風聲也不一定。”
慕容良若有所思,宋鈺坐在前面並未打擾他,兩人爲了找出奸細,也算是做了準備的。
周武那一隊有薔薇跟着,或許等他們回來,宋鈺就能問到有用的了。
“我懷疑此事與一人有關,但沒有證據,還不能確定。”
“是誰啊?”
宋鈺好奇,只覺得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坑,吃飽飯沒事做了燒什麼糧食。
“你無需擔心這些,等回京後,我自會命人探查一番。”
慕容良語氣溫柔的說道,只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裡只有一片冰冷。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軍營,守門的將士舉着火把出來迎接。
“給世子殿下請安。”
領頭的是個精瘦漢子,皮膚黝黑黝黑的,臉上帶着笑意,眼神犀利散發着精光。
“免禮。”
褪去在宋鈺面前的溫柔,面對軍營裡的其他人,慕容良依舊保持着冰冷的威嚴。
“通知各營,明日一早分發糧草。”
領頭那人一聽眼前一亮,揮了揮手命人打開關卡。
二十五輛馬車魚貫而入,直到進來後,押送糧食的將士才鬆了一口氣。
吳大山指揮營裡其他人把駱福擡下來,宋鈺跟在後面跳下馬車。
郭羿走到慕容良跟前,見四周無人,低聲對着他說道:
“世子,您的住所在北面…需不需要重新搭個帳篷給宋…軍醫?”
早在靠近大營前,慕容良就讓宋鈺換上男裝,畢竟軍營裡都是男子,她一個女子恐怕會多有不便。
假扮隨行軍醫也是宋鈺提議的,她本身個子高,換了一身男裝後再挽起長髮,儼然一副俊俏公子模樣。
慕容良摸了摸鼻子,朝着宋鈺看去。
“不麻煩郭副將了,我那裡有現成的帳篷,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等等,打一桶洗澡水到我帳篷。”
慕容良低聲吩咐了一句。
郭羿並未多說什麼,施了一禮就帶着傷員離開了,駱福經過時,擡手朝着宋鈺抱拳。
宋鈺點頭,示意他好好休息,明日再給他去換藥。
慕容良本想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帳篷位置,還還未接觸到宋鈺的手掌,就被她驚恐躲開。
“你瘋了,我現在可是男裝。”
慕容良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看了看四周巡防的將士,只能不情不願的和她並排而行。
進到帳篷裡,慕容良便伸手摟着她,掙扎幾番都無果後,只能任由他去了。
良久過後他才鬆開手,兩人將帳篷搭建好後,慕容良固定好四周,一些巡邏的將士路過,頻頻回頭張望。
“你先讓人把空馬車趕到隱蔽處,咱們明天堆糧食去。”
一萬袋糧食還不夠,趁着在軍營這幾天,得趕緊儲備糧食才行。
“郭羿已經派人去了,等會你先去我帳篷梳洗,我再帶你去。”
宋鈺見他說完沒有要走的意思,一邊鋪牀,一邊朝他問道:
“慕容,你不回去睡覺嗎?”
“…你和何丘樹很熟嗎?”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讓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坐在牀上疑惑的看着他。
“今天第一次見阿樹,以往都是從阿牛嘴裡聽說的,怎麼了?”
慕容良醋意大發,老大不願意了,抱着手臂看向宋鈺,重複了一遍她說的話。
“阿樹~”
不明白他這是啥意思,意念出一顆蘋果,擦了擦放進嘴裡。
“幹嘛陰陽怪氣的?有事說事。”
慕容良努着嘴,就是不說話,宋鈺啃了會蘋果反應過來,一臉壞笑。
“怎麼,你不樂意了!可是我不想叫你阿良,這太肉麻了,咦~”
宋鈺想起上輩子看的電影,若是從自己嘴裡喊出阿良…她恐怕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盛朝男子幾乎都是叫小字,良是我的字,不是名。”
“嗯?”宋鈺不知道這個時代還分名與字,啃蘋果的手一頓,八卦的問道:
“那你叫啥名?爲什麼都叫你的字呢?”
“盛朝男女有別,女子的小字一般都是家中父母姐妹稱呼居多,當然,閨中密友也可直接稱呼名字,男子小字多爲長輩好友稱呼,不會直呼其名。”
“那我怎麼沒聽別人講過你名字呢?”
宋鈺實在是好奇得緊,跟他相處這麼久,還從來沒聽人提起過。
“朝中之人都稱呼我爲世子或是殿下,盛寒盛逸他們會稱呼我慕容良,盛琪靈雨面前,我就是哥哥,我的屬下都稱呼我爲主子,名字,基本沒人敢直接稱呼。”
“所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聽他講了這麼多,還是沒有提到關鍵,宋鈺不免有些着急,眼神示意他快說,可這人就當沒看見似的,自顧自笑着。
“你確定想知道我的名?”
慕容良眼眸深邃,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朝着鋪好的牀一倒,手臂枕在腦後,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看似隨意的一句話,令慕容良的笑容一僵,他沒想過宋鈺會是這種反應,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呃…”
“我告訴你…”
“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了。”
慕容良急了,站起身就想說,宋鈺捂着耳朵,一直唸叨着: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鈺兒…”
慕容良拉下她捂耳朵的手,藍色的眼眸與其對視。
“鈺兒,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盛朝有規定,男子年滿二十以後,名諱只可髮妻才能稱呼。”
“而且除了皇上皇后,我的父母親,靈雨,也就東南知道。”
宋鈺放下手,有些糾結,一個名字而已,竟然牽扯到成不成親的問題,此時她恨不能抽自己兩嘴巴子了。
“爲什麼別人不知道你真正的名諱。”
宋鈺奇怪,難道其他人都以爲慕容良纔是他的名字嗎?
“都是我小時候的事了,我同我母親回到盛朝後一直用的小字,所以別人還以爲我本身就叫這名。”
“那盛琪盛寒他們是名還是字!”
“皇子之間不拘於那些禮制,除了皇上皇后,其他人都是稱呼他們殿下,沒人敢直呼其名,否則會掉腦袋。”
“那我還經常叫他們名字,我會不會掉腦袋啊?”
“你現在的身份是他們師姑,叫個名字而已,沒人敢說什麼,況且就我們的關係,他們不會在意的。”
“那我就放心了。”
宋鈺本以爲自己成功的岔開了話題,正沾沾自喜着,沒想到慕容良話鋒一轉,朝她說道:
“你還沒回答我,我的名諱你要聽嗎?”
慕容良這麼說根本不是想告訴她名諱,其目的只是想知道宋鈺會不會真的叫他。
“那你還是先別告訴我了。”
“爲什麼?”
慕容良眼眸中失了顏色,雙手有些無力的收緊。
“哎呀!只是名諱而已,以後有的是機會知道,你別想太多了。”
看着面前的人像霜打的茄子,宋鈺有些於心不忍,但實際上她是知道的。
慕容良的意思很明確,但她還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畢竟她是個成年人,得爲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
“好,我知道了。”
深邃的眼眸發沉,慕容良並未說什麼。
帳篷外來了人,正準備出聲稟告,慕容良先一步走了出來。
“把水放進去就退下。”
“是。”
四個士兵擡着木桶,頭也沒擡進了帳篷,那股低氣壓太明顯了,讓他們不敢說話,放下東西行了一禮便快速退下。
“鈺兒,先去洗漱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就行。”
看他神色如常,宋鈺抿了抿嘴,點點頭進了他的帳篷。
走到木桶邊,煙霧繚繞間褪去一身男裝,由於在特殊時期,她也不敢泡太久,快速的洗好頭髮,擡腳便出了木桶。
等包好頭髮後,才發現沒有乾淨的衣服,無奈意念出一條長款吊帶裙穿上。
朝着外面看了看,見慕容良不在,四周也沒人,一個閃身進了自己的帳篷。
進去後烏漆嘛黑的根本看不清東西,宋鈺揉了揉頭髮,摸黑朝着桌子走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想着剛剛的事情,長長的嘆了口氣。
“唉……”
“你在困擾剛剛的事嗎?”
“我擦奧…”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蹦出國粹,猛地站起身,凳子應聲倒地,往後一退間就這麼被凳子一絆,驚叫一聲向後倒去。
慕容良眼疾手快,趕在她倒地前將人攬在懷中,慣性作用下,幹發巾滑落,帶着水汽的頭髮四散開來,花朵的清香直入心扉。
慕容良溫暖的手掌觸碰到她的肌膚,入手冰涼一片,心下一緊強忍着衝動,抱起她走到牀邊。
夜晚的邊關氣溫驟降,剛洗完澡出來的宋鈺不禁微微顫抖着。
“坐好。”聽不出他是什麼情緒,宋鈺總覺得他是生氣了,尷尬的又不好問他,只能乖乖坐好。
托起她的長髮,慕容良凝聚內力在掌心,由上至下慢慢的替她烘乾頭髮。
期間宋鈺不斷的打着哈欠,慕容良見狀不由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先睡會吧!時間到了我在叫你。”
眼睛早已打架的宋鈺又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背過身躺下,不一會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慕容良無奈的搖了搖頭,替她蓋好被子,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