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破局

他們在靜靜等待着恰當的時機。風正在醞釀着, 在屋外慢慢聚集着能量,而屋內鬼魂們還在喧譁,雷戰野放下了酒碗分心和那些人交談着, 簡默放下了茶碗, 專心致志地盯着門外。

“呼——譁——啪——”門開了, 屋外的黑暗順着風闖了進來——

一切就像之前一樣, 在端端幾秒之內, 大堂裡面所有的油燈全部熄滅,緊接着又重新亮堂起來,復活的鬼魂再次死去, 孤魂離開自己的驅殼,不甘心地在他們的身體旁邊盤旋着。紅月的身影再次出現, 它慢悠悠地飄向最高, 月光照進這個兇殺現場, 孤鬼像是被這看着不詳的月光所庇佑,不, 是禁錮,他們被禁錮在這小小的一間大堂之內,伴隨着的是他們的怨念禁錮在這人世間。冤魂在咆哮,他們失去了鮮活的□□,失去了鬼魂的自由, 帶着怨念盤旋在自己的屍體旁邊。

待到紅月褪去, 孤鬼們的身影也隨之不斷消散, 大堂裡面再次呈現出一片狼藉, 死去的人被隨意地放置在那裡, 鬼魂消失殆盡,而那些屍體也在快速地腐爛風乾, 最後變成一具具陳屍骨架,骷髏在不斷地破碎脆化,繼而成爲一堆零碎的骨灰,被路過的風捲起,風與塵相偎依,呼——再次消失不見。

雷戰野走到了簡默,在這個困局之中所呈現出來的吃食並不是真的,雖然它們有着香味、有着熱氣,但是這個能夠將人捲入的地方貌似是單向開放的。“你看到了嗎?”

簡默看着雷戰野嘴邊蒙娜麗莎式微笑,眨眨眼,有點遲疑:“看到了,不過,不大相信。那個小東西,額……”

“不管是否相信,先把它給抓住。”雷戰野頓了頓,走近簡默,簡默不明所以,只見那青年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力道有一些重,更是雲裡霧裡,“沾到了東西。”

接下來就是繼續等待着下一次的循環。

再一次,只需要集中精神抓住他們的目標就好,不需要多餘的動作,外來者靜靜地等着,只消靜靜地看着這再一次上演的獨幕劇。

醞釀的風再一次擊開了酒樓的門,瞬間的失明攫住人的感官,片刻之間復活的屍體再一次地死去,紅色的月禁錮住死去的魂靈,而這一次鬼魂們更爲淒厲地在咆哮,金色的言咒伴隨着的是銀白色的劍光,以摧枯拉朽的氣勢將周遭的桌椅和屍體一併粉碎,塵囂之後,喧譁漸漸落幕,剩下的只是些許的嗚咽聲。

外來者們的目的此時已經達到了,他們抓住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切的變化都停止了下來,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像是抓住了最爲核心的東西,周遭的干擾物就自覺地散去。

簡默看着雷戰野手上的糰子,捏了捏毛團的背部,那糰子張開了嘴,露出四顆門牙,萌感十足,一點點都不可怕:“這是什麼?”

雷戰野和手下的糰子對視,有一些摸不着頭腦,然而這隻小獸只是萌萌地朝他齜牙咧嘴,也不知是何種生物,小獸在他的手上掙扎着,雷戰野適宜簡默配合着自己,他放開了對於手中小獸鉗制。在雷戰野和簡默的注視下,只見那小獸在倏忽之間變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撲向了簡默——

簡默和雷戰野:……

少年被強制地穿上了衣服,大大的眼睛帶着譴責的意味看着簡默,而雷戰野用一個定身符控制住了這個貼上來的不知名東西,只聽見他說:“我餓。”

“所以,你弄出這些來?”這些代指的是這棟酒樓的所有事情。

“我餓。”少年顯得很不識相,只是強調自己的飢餓感,簡默忍不住拍了這不知情況的貨的腦袋,少年眼淚汪汪控訴:“我問你答,認真聽,不說不給吃的。”

“你是什麼?”

“嘉明。”嘉明?名字挺好聽,但是不知道是什麼。

“什麼種族?”

“嘉明就是嘉明。”看起來是妖族。

“這周圍的一切的你乾的嗎?這些死人,這些鬼魂?”

“他們很好吃。”

所以說這些人都是這個不知名的少年弄死的,感覺上這些人是被吸食掉了生氣,所以這隻小獸應該就是以人的生氣爲食的,但是爲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地將這些死去的冤魂一次次的復活,然後讓他們不停地死去呢?

“你爲什麼要把這些鬼魂復活?”

“好吃的東西要不停地回味,而且好久都沒有好吃的東西了,我好餓。”嘉明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強調着自己的飢餓感,“不過剛剛撲到你身上去,吃到了一點點,好好吃。”

所以這獨幕劇的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就是源自於“好吃的東西要不停地回味”?而且他還偷吃了一點自己的生氣,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你怎麼不離開這裡,去找吃的?”

“嘉明怕。”看起來是土著,出生就在這裡。

……人怕你纔對。

“嘉明想跟你們在一起,”少年眨巴眨巴眼睛,帶着祈求的神色,“我可以少吃一點的。”

簡默看着眼前傻得十分天然的少年嘉明:“留他還是不留?”

雷戰野顯然有自己的考慮,他思索了一下,看着嘉明少年笑了一下,讓嘉明不由得一抖:“聽我們的,就帶你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紅月已經退卻了,酒樓裡面空蕩一片,所有的怨念在外來者抓住了妖族少年嘉明之時被擦去,被強自禁錮的冤魂此時已經獲得了他們的自由,而外來者們在解決了這一切之後就離開了這片荒野,帶着荒野之前的主人嘉明。

簡默顛了顛手中的小獸,再摸了摸,心情很好地向雷戰野說道:“雖然他吃人氣,但是,變成這東西,還是挺好玩的,摸起來真舒服啊。”這是不知道何時變成毛團控的簡默,而手中的毛團就是少年嘉明,他已經被恐嚇過,現在只能夠限量吸收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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